白夜情长 第67章

作者:景戈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

  岑眠听着,觉得心口堵得慌,恨不得她自己把医药费给垫了,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ICU里家属是不能进去探视的。

  夏夜进ICU之前,夏父夏母站在她的病床边最后看她。

  仿佛是感知到了爸爸妈妈的到来,昏睡的夏夜醒来。

  岑眠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望见夏夜露出了虚弱但灿烂的笑容。

  从市里回镇上,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陪夏夜这一趟,他们要离开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所幸赶上了最后一趟去镇里的大巴。

  上车前,程珩一去药店买了晕车药。

  一下午的周折,岑眠自己都忘了她晕车的事情。

  因为药吃得晚,起效慢。

  岑眠上了车以后就开始昏昏沉沉,难受极了,还好他们没吃晚饭,不然指定要吐出来。

  她将脑袋靠在窗边,半睡半醒。

  大巴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里,开得跌跌撞撞,时不时玻璃撞击她的头。

  忽然,玻璃的触感变得柔软起来,一只温柔的手抵在她的脑袋上,十指插进她的发间,轻轻摩挲。

  头疼欲裂的感觉轻了,岑眠的眉心渐渐舒展。

  到了镇上,已经是晚上九点,骑摩托车回白溪塘,还要半个小时。

  程珩一看着岑眠因为晕车惨白的脸色,道:“先吃饭吧。”

  镇上的店关门早,此时已经没什么饭店还开,只有镇医院门口还支着的一家馄饨摊子。

  此时馄饨摊子里的生意还很好,都是从医院里出来的患者或者家属。

  馄饨摊子只有老板一个人,顾不过来,馄饨做好了,顾客自己端走。

  岑眠坐着占座,程珩一端来两碗馄饨。

  她注意程珩一右手的手背泛红,不知道怎么磕到的。

  馄饨鲜香,热汤暖人,不过没有程珩一做的馄饨好吃。

  岑眠吃着,有一瞬间感慨,人活着,不过就是为了这一日三餐。

  快吃完的时候,她忍不住问:“治夏夜的病,要多少钱啊?”

  程珩一回答道:“至少要准备二十万。”

  二十万是他保守估计,白血病发现的早,在早期控制住,二十万能治疗下来,但夏夜的情况,如果病情发展不乐观,在ICU里住上一个月,二十万就像流水一样花完了。

  岑眠到了白溪塘以后,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何不食肉糜。

  原来是有家庭,拿不出一个二十万的。

  二十万,不过是她衣柜里,一个普通的手提包的价钱。

  突然一股羞愧感朝她袭来。

  岑眠垂眸,盯着面前的空碗,馄饨已经吃完,汤凉了,猪油凝成白色的脂状。

  晚间温度微凉,骑摩托车在山间盘绕,风一吹,更显得寒冷。

  岑眠抱紧了程珩一,脑袋靠在他的背上躲风,他的后背宽厚结实,像是火炉般温暖。

  路上,谁也没说话。

  回来时的心情比去时要更糟糕。

  到了白溪塘村口,程珩一的车速放缓停下。

  岑眠抬起头,才看见摩托车灯打至的前方,站着一人影。

  林皓双手抱臂,一瘸一拐走过来,不知道他在村口等了多久。

  “你们怎么才回来。”

  他探着脑袋,朝摩托车后面望去:“夏夜呢,她没有回来?”

  岑眠不知如何告诉他夏夜的病情,沉默不语。

  “她住院了。”程珩一开口。

  闻言,林皓着急问:“要不要紧啊?”

  程珩一:“医生会给她治疗,不用担心。”

  林皓松了口气,他咧嘴笑:“岑老师,我给的钱用上了吗?”

  借着昏暗的光线,岑眠看见林皓手臂上被苕帚抽打的红痕。

  她张了张口,嗫嚅了两下。

  “用上了。”

  “帮了大忙呢。”

第45章 白夜

  医疗队在白溪塘义诊的时间, 只剩下最后两天。

  在白溪塘的日子,比起城市里,有诸多不便, 大家虽然嘴上没说, 但一个个都非常想念城市的便捷生活。

  山区里的义诊都已经走完,医疗队最后两天的工作安排很是清闲, 志愿者更是没什么事情。

  岑眠早上结束了工作, 下午就回了老屋。

  沈平山知道他们很快要走,这两天的情绪明显低落,就连骂程珩一的次数都少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啊?”吃饭的时候, 沈平山又问。

  这几天他问了岑眠许多遍。

  岑眠回答道:“后天就走了。”

  “哦, 那么早啊。”老人的语气平静,但她却从中听出了不舍。

  岑眠觉得难受,不敢看他, 默默地吃饭。

  午饭吃完, 岑面收拾洗碗。

  沈平山背着手, 慢腾腾地走到里屋,坐在一张木头椅里,拉开旁边柜子的抽屉, 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

  岑眠洗完碗,甩了甩手里的水, 也进了里屋。

  程珩一平时忙,到了晚上才回来。

  他在白溪塘的义诊结束, 跟王主任去了镇上, 执导镇医院的医生学习, 进行医学交流。

  待在白溪塘的时间不多了,岑眠想着尽可能多陪陪沈平山。

  “阿公, 您在找什么呢?”她问。

  “找照片。”沈平山戴上老花眼镜,腿上放了厚厚一本的相册。

  岑眠坐到他旁边,目光落在相册上,相册很有年头,许多相片还是黑白的。

  她看到了沈平山年轻时候的样子,穿一身笔挺军装,英俊潇洒,仔细对比,能够发现程珩一的眉眼里,有几分像他。

  “阿公,你年轻的时候好帅啊。”岑眠一半发自内心,一半是为了哄老头开心。

  沈平山果然很高兴,呵呵笑道:“那是。”

  相册一页一页地翻。

  岑眠看着相册,仿佛看到了沈平山的一生经历。

  在白溪塘长大,在镇里求学,高中毕业进了部队,退伍后沈平山没有选择在外发展,而是回了白溪塘,当了半辈子的村长。

  岑眠还看到了许多白溪塘里熟悉的面孔。

  年轻时候的梁叔,意气风发的张疯子,也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村里人。

  随着沈平山的年岁渐长,照片却越来越少。

  到最后,只剩下每年过大节时,沈氏家族在祠堂里,正襟危坐的合照。

  岑眠注意到,这种合照,在某一段的年份里,似乎缺失了。

  再一次有家族大合照出现时,沈平山明显比上一张要老了许多,而他怀里,也多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岑眠眨了眨眼睛,问:“这是程珩一?”

  沈平山翻到下一页,故意逗她说:“不是。”

  岑眠歪着脑袋,继续看。

  小婴儿每年都在长大,从被沈平山抱着,再到乖乖站在他身边。

  随着他逐渐长开,眉眼里像是程珩一的地方越来越多。

  岑眠猜到沈平山在蒙她:“这就是程珩一嘛,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沈平山笑:“你还知道他小时候长什么样呢?”

  “当然了。”岑眠自然而然地说,“我跟他从小学起就是同学。”

  程珩一是那种从小好看到大的类型,到哪都招人喜欢。按她的审美来看,她就没见过比他长得还好的男生。

  沈平山扶了扶老花镜,瞪着眼睛打量起岑眠,隔了好久才悠悠道:“难怪一见面,我就觉得你眼熟呢。”

  岑眠一愣:“阿公您见过我?”

  沈平山:“幺儿每次寒假回来,会给我看在外头拍的照片。”

  岑眠记得,程珩一的爸爸是个很喜欢拍照的人,每次学校里有什么活动,都会带个照相机来,拍了不少照片。

  沈平山继续打量岑眠,像是在跟记忆里对比,“你跟小时候比,没怎么变嘛,不像沈幺,越长越不可爱了。”

  “那些照片也在这里吗?”岑眠有些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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