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南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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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珍棠整理好行囊,跟学校办公室打过招呼,在寒假之前,跟钟逾白出发去往星洲。
这一切进行得有几分仓促。她在路上,后知后觉地陷入忧心。
不知道钟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干嘛这么急着把她送走?
钟逾白看穿了她的担忧,他说真的没有事,还是那句:“防患于未然。到包容些的地方,你也能自由点,不是吗?”
的确,没有人会再来敲打她的人生,她有了太多舒展的空间。
自由真是个吸引人的词。
他说:“转换好心情,迎接新世界。”
纪珍棠笑了一笑:“好。”
真正心情变好,却是五分钟后。
开车抵达上一回去过的停机坪,纪珍棠在一片忐忑的心跳声里,看到了他的飞机。
纪珍棠走在前面,左瞧右瞧,觉得有点熟悉,又不那么熟悉,哪里变了。
她昂首,一个一个读过上面的英文字符——
“Jane’s…… Moving Castle.”
等她惊喜地回身,见到鹤立在身后的男人一身黑色大衣,他在夕阳沉坠的蓝色黄昏里气魄凛然,面上却带一点轻柔笑意,望着她的眼一点头,从容地说:“答应给你的移动城堡。”
“你居然真的刻字了!”纪珍棠喜出望外地奔过来,抱住他,“大老板,你也不用答应我的每件事都真的去做吧。”
她抬眼望着他,嘴上说着不用,神色里却写满了喜悦,笑出大白牙。
在冷风里,他牵过她的手。
“上一次来是灰姑娘,以后就不是了,”两个人一起往阶上走,钟逾白说:“以后是公主。”
“好啊,”她像配旁白似的说,“从此以后,公主和王子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纪珍棠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喜欢这一个乌托邦一样的世界。踏入机舱,她想到的不是财富,不是路途,而是他们穿越云层,在高空跳舞。
是那时她看到的粉色朝霞,迎来她的崭新的玫瑰。
那些新鲜的,永生难忘的第一次,成为病痛被治愈的特效药。
飞机上,纪珍棠看着黑暗里昏昏的海港。
一升高,就看不到什么了,外面黑成一团,但她还是满心好奇地趴在窗户上。
钟逾白坐在旁边看杂志,不是随便翻阅,他看的是跟新建的□□酒店有关的报道。
李达前一阵子请他出席酒店的剪彩仪式,当时跟国内的工作有冲突,钟逾白就没去。
他在星洲的工作全权交给李达打理,来的次数不算多。
“是不是快元旦了?”纪珍棠偏着头看他。
钟逾白说:“落地有礼物。”
她笑着摆手:“没有这个意思啦。”
他看着她,正经的目色松弛下来,也微微一笑:“好久没来了?”
纪珍棠如实说:“八岁以后就没回来过了,”她说着,感叹道,“说起来好笑,钟珩的样子还记得,妈妈的样子都快忘了。”
钟逾白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快到星洲时,他忽然问:“植物园认不认得?”
她正从舷窗往下看慢慢显形的城市,用手指了指,“那儿,我看到了。”
“不远处有座酒店,金色的。看到了吗?”
“酒店……”纪珍棠目光流转,找到一座泛着金光的酒店,建筑很气派,像两座欧式古堡,从天上看就尤为醒目,坐在地面一定很庞大巍峨,她点着头,“嗯,怎么了。”
钟逾白说:“我的。”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只是给她介绍一下他的领地。
纪珍棠却错愕到失语,看了他几秒,又往底下看去。
黑夜里的海岸线,灯火如金丝,照着一道道白色的浪梢,像稍纵即逝的泡沫。
而泡沫,落潮,黑夜,这些词仿佛都与他无关。
无论到哪里,钟逾白这样的人不会丢了尊贵和富裕,只不过从一种繁华进入到另一种繁华。
富贵之气呼啸而来,让她对这弥漫的辉煌频频傻眼。
何止城堡是她的乌托邦,跟他在一起,这世界本就是一个乌托邦。
第64章 第 64 章
◎不会再漂泊了◎
他们的落地点就在这座酒店的私人停机坪。
下飞机后, 几个中国人快马加鞭地过来帮她提行李。
统共也就两个箱子,被他们的殷勤吓到,纪珍棠难为情地说谢谢谢谢。
西装革履的酒店经理亲自迎接, 带笑问好:“钟先生,房间已经给您备好了。”
转而又瞧一眼纪珍棠,露出一样的温柔笑意, 打个招呼:“纪小姐。”
纪珍棠还在整理随风凌乱的发型,被他问候,顿一下说你好。
钟逾白揉一揉眉心, 说:“抱歉, 忘记提前说, 我们不住酒店,麻烦备一辆车。”
经理自然好说话, 比个手势:“OK, 没问题。我现在去安排。”
坐到车上, 纪珍棠呼一口气, 尽管时间不长,也是奔波。她瘫软在座椅里,挨着他肩膀, 丢了坐相。
过好久, 车才驶出这片灼眼的辉煌,抬起眼看到巨大的酒店招牌, 以及星洲新兴娱乐//城的广告。
纪珍棠心下感叹,她从前在网上看到过这个赌场的新闻,却不曾想这是她男友的地盘。
这种级别的销金窟, 在国内是不可能见到的。
纪珍棠不由问:“你人都不在这里, 怎么还有这么多产业啊。”
星洲热很多, 脱掉西装,他只穿件白色衬衫,沉默地坐在奔驰后车厢,言辞深邃。
“命运的眷顾具有随机性,随意播颗种子,都有开花的可能。”
她似懂非懂地看了他一眼。
钟逾白忽然想到一件事,低眸问她:“跟妈妈说了吗?”
闻言,纪珍棠略有愧疚,后脊一僵,是因为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妈妈说钟逾白的事,半晌才摇摇头,小声道:“还没有。”
他看透她弯弯绕绕的小心思,直截了当:“想说就说吧,不提我也可以。”
“……”纪珍棠微窘,脸一热,她望着钟逾白,正色给他承诺,“我妈妈没有不喜欢你,她就是太担心我的安危了。我会找机会和她好好说清楚来龙去脉的,到时候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看着她势在必得到有几分幼稚的样子,钟逾白笑了声,他说:“我理解。”
她转而为笑,娇俏地看他,揶揄似的:“是呀,你什么都理解。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钟逾白一针见血地说:“没有做过妈妈,还没做过孩子吗。”
她笑意渐止,微微仰头,久久地看着他永远谦和温润的面容,嘴角的弧度里添一点感动。
这里不分四季,只分旱雨两季。
十二月,正是星洲的雨季。鼻息混入她熟悉的潮水的味道。
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温暖湿润的,低纬度的夜。
剩下的时间,纪珍棠沉默地看向外面的夜色。路牌全都变成英文,棕榈林立,沿海岸走,恍惚有浪声浮过来。
纪珍棠的账号还在运营中,她想起刚入学的时候许下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愿望,要把她的品牌做大做强,走向国际。
如今看起来虽然还是那么遥远,但她的确迈着步子正在往她的顶峰攀登。
尽管他总是夸奖她才华横溢,可是纪珍棠深谙如果没有钟逾白,就没有她的今天,他是她的命里当之无愧的贵人。
快到目的地时,钟逾白在她手心放了一把钥匙。
是一把崭新的钥匙。
纪珍棠愣了一下,不解地抬眸看他。
然而车子刹住,还没等她问出口,他说句走吧,便带她上了楼。
快到零点,纪珍棠本以为跨年夜的烟花只能在路上看了,但钟逾白还是及时地带她回到了家。
一套顶复,空中别墅。纪珍棠进门,仰头看着挑空的客厅,又叹为观止地望着面朝大海的落地窗。
风铃他也带过来了,就挂在窗边。
这套房子很新,所有的陈设整整齐齐,没有落灰,也没有人住。
纪珍棠站在客厅里,360度转了好几圈,都没把这里精致的细节看完。
钟逾白臂弯里挂着西服,他没有随她脚步到东到西,只是平静地站在入室玄关处看着她。
些微松散下来的姿态,一眼看起来,像极了刚下班回家的丈夫。
带着轻微的疲倦和满身的柔情。
“我以为这么高档的楼都是用电子锁,怎么还会有这么过时的进门方式?”她把钥匙拎给他看。
钟逾白笑得温润,他说:“钥匙让归属感变得具体。”
“……”
说着,他迈步上前,用遥控将室内灯光全部打开。
让她看到了他在每个角落里精心布置的花,都极其新鲜。薰衣草是从地中海周边国家空运过来的。
纪珍棠参观完了这套房子,一知半解地问:“你说礼物,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