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南小山
言外之意,他们借不到是他们的事。
随后,钟逾白又展露几分人情味般,语重心长:“人与人从不是只有竞争关系,互相欣赏是一种美德。”
纪珍棠笑说:“好有道理啊!”
她是打心眼里觉得,有格局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他的三言两语,让秀场上所谓的艳压群芳、争妍斗艳,这一类词汇显得毫无分量。
钟逾白望着她的笑眼,她心情明显变好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也会跟着多几分。即便仍然那么波澜不惊,难以捕捉。
钟逾白当着她的面,打开了为她准备的高跟鞋。
与裙子适配度百分百的浅蓝色细高跟,钻石红底,大概六七厘米,不出意外,又是一个晃眼的天价品牌。
他敞开劳斯莱斯的后座门,叫她斜坐。
随后蹲在车前,要给她穿鞋。
纪珍棠很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啦。”
钟逾白握着鞋,稍稍抬眸看她。
她笑笑说:“大老板,你怎么能为我折腰啊,小心被媒体拍到,写难堪的话。”
他摇着头,无奈一笑:“世人总把男人的腰杆看得太重要。为不方便的女士穿鞋,不过是一件顺手的平常小事,我不认为有什么折损颜面的地方。”
“……”
纪珍棠悄悄地蹭掉了脚上原来的鞋,自觉地,迅速地将脚丫塞进鞋子里。没有让他碰到自己的脚,是有点难为情。
钟逾白自然也没有贸然动作,只帮她提起鞋子后面设计的一条水钻链条,试图系上。
从这个角度,她看向他利落的鼻梁骨,漂亮的线条,衬得男人容貌优雅,薄唇微抿,再往下,西服、衬衣、领带,皆一丝不苟。
她仿佛透过这张上乘的皮相,看到了男人蕴藏在骨子里的修养。正在缓缓地、从他的言谈举止间流出。
她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可是他们说,他是坏人。
她胡思乱想,绅士与坏蛋,不知道这两个属性能够兼备吗?
“磨脚的话,后面绑带可以剪掉,不会影响走路。”钟逾白帮她扣上链条的时候,微微蹙了下眉,是发现那几颗钻恰好顶在她的踝骨。
美观却糟糕的设计。
荡在鞋外,也显得有几分多余。
纪珍棠为他的措辞惊讶,“啊?剪掉,”她极其小声的,“这是钻石哎,贵上天。”
他说:“再贵也要以舒适为主。”
她无法共情他这一句话,有点失落地说:“我不敢啦,姑姑说,穿自己穿不起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穿它已经罪无可赦,还要毁坏?”
钟逾白起了身,他倚在那敞开的车门上,视线松松懒懒,逆着光望向她,正色问:“怎么会这样觉得?”
“不然我应该怎么觉得?”
“鞋衬人,不是人衬鞋。说到底,它是物品,你是生命。”男人的声音低缓磁性,说着说着,露出一点循循善诱的姿态:“一件东西而已,不会比你更加珍贵。”
她抬头看他,努力消化他的话。
钟逾白淡淡一笑,忽的躬身往前、曲指扣了扣她的头,很轻的两下:“小小的一个脑袋,净用来杞人忧天了?”
车厢里萦绕着他身上浅淡的香气,温柔的,动人的。
“……”纪珍棠腼腆地笑了笑,没有接茬。她抬起脚,满心好奇地欣赏她的鞋:“好漂亮啊。我不想脱了,永远穿着好不好。”
他纵容地笑,颔首说:“那就不脱,永远穿着。”
车往路上开,纪珍棠坐在他的旁边,钟逾白怕她着凉,又将风衣外套披在她肩头,她还在研究高跟鞋。
“人的见识是慢慢长起来的,对吧?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小声地提醒我就好。一回生、二回熟。”好似自我宽慰,她忽然说。
钟逾白却说:“总想着要长见识,岂不是一直在负重?当它是游乐园,好好地玩一玩,也能不虚此行。”
纪珍棠听完笑了:“潜移默化还是很有用的,我现在也学到你思维方式里的一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看到路的尽头写着:此路不通,那就另辟蹊径。”
钟逾白也笑,认同道:“有所收获,也是一种柳暗花明。”
很快,劳斯莱斯稳停在酒店大门前的平台。
各大媒体机位架好,明星的保姆车一辆一辆驶进,但他们的车只能停在停车场,偏出口的位置,纪珍棠观察了一下,能开进来的,似乎只有钟逾白的车,因此他们顺理成章地避开了所有有摄像头的区域。
纪珍棠迈出车门,仰头看着夜幕降临的天,也看着这高耸入云的豪华酒店。
她想起林瑰雪说的,人生就是一场豪赌。
在这偌大的、繁华竞逐的歌舞场上。
赌输了,风起云涌上海滩。
赌赢了,一枕沪上黄粱梦。
那夜遥挂的月色明明柔和,却刺得她眼角膜酸胀。
“啧,你也弄到邀请函了啊。”
冷不丁的,耳畔传来一道熟悉又尖锐的声音,紧接着,戏谑地吐出两个音节:“bitch。”
纪珍棠耳朵震惊,急忙回过头去,看到赵斯齐的冷笑,不由的心头一凛。
钟逾白闻言,脚步也轻顿,侧眸看向说话的人。
浅浅一眼扫过去。
赵斯齐这才注意到正朝着纪珍棠走过来的男人,面色僵住,紧接着,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走得飞快,像在逃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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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他位高权重,也在俯身◎
刚刚好像听到了离谱的声音, 等纪珍棠不可思议地回眸看去,赵斯齐已经匆匆离去,跟他的眼神相擦不过一两秒, 所以她不太确定赵斯齐是不是在喊她。
或者……骂她?
紧接着,她错愕的双眸对上钟逾白的视线。
——“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认识?”
两个人同时出了声。
在赵斯齐健步如飞的背影之后,又互看一眼。她讷讷, 他无波。
少顷,钟逾白挪开眼,看向旁边也正在注视着他们这里的安保人员, 语气利落, 只说了三个字:“请出去。”
“……”
纪珍棠没看到工作人员是怎么将赵斯齐“请”出去的, 因为下一秒,眼前这座欧式古堡一样的酒店大堂的门, 为他们两个隆重地敞开。挽着他的胳膊走在地毯上的时候, 她胡思乱想, 怎么有种在婚礼现场的错觉。
钟逾白迈步进门时, 没有像她那样浮想联翩,他接了通电话,丁迦陵打来的, 问他道:“钟总, 晚上飞哪条航线?我提前安排。”
钟逾白简单地回:“星洲,不落地。”
这几个字让纪珍棠抬眸看他。
她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人在说什么。
几秒后, 钟逾白挂掉了电话,他即刻低敛眉目,瞧她一眼, 平声问道:“是同学?”
纪珍棠迟疑了下, 才想起他大概率在问赵斯齐。
下意识回头看一眼, 那里没有人。
她说:“现在不要说这个。”
站在光鲜的灯下,她企图藏匿起那点难看的私人恩怨。
不合适的地方,自然要遮掩着情绪。
钟逾白又看了她一会儿,问两遍,她不说,他就有了保持距离的意识,而后低低地说:“自我介绍的时候可以大点声,不保证每个人都会听,但有心的人,自然而然会记住。”
纪珍棠笑问:“那我要不要顺便介绍自己的看家本领?就像投简历?”
他也微微一笑,告诉她:“慢慢来。”
前方圆形花拱门下,站着几个端香槟酒寒暄的人。纪珍棠提前做过功课,认出那两个外国的男士,是品牌CEO和总经理。
钟逾白也望过去:“虽然头衔很响,外国人主场不在这儿,值得认识,但不是当务之急。”
他稍稍压着声,同她说,“我去打个招呼。”
她听懂他的弦外音,“好,那我去逛逛。”
现场很热闹,明星陆陆续续开始红毯环节。
一些新品展出,价值连城。珠宝品牌酷爱动物元素象征,k牌的元素是狐狸。火热而鲜艳。纪珍棠在展柜前对着一颗颗精致的钻石,看得眼花缭乱。
钟逾白寻过来时,见到纪珍棠在端详一条项链,到她身后,轻点一下她的腰,表示提醒的意图,随后放开手,轻声问她:“要不要喝酒?”
纪珍棠的腰被碰痒,轻微瑟缩一下,回眸看到他,防备心放下一些,小小声说:“可是我想喝果汁,有没有啊?”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过来坐吧。”
钟逾白领她入席,她想要的果汁很快被送上,跟来客的香槟杯不同,纪珍棠捧着玻璃杯,拘谨地喝了两口。
她瞄瞄周围,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幼稚。
悄悄地放下杯子。
钟逾白在沙发的另一侧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