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里清欢
可随着女将军的离世,龙椅上坐的人也换了一次又一次,立女户的女子便越发的稀少了起来。
直至如今,已然彻底不复存在。
可毕汀晚还是想试一试,哪怕最终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少女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着发出了好几个疑问,“立女户?我也可以?你没有骗我?”
毕汀晚抬了抬下巴,慎重开口,“我乃当朝太傅之孙,有什么必要骗你呢?”
但少女依旧迟疑,“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毕汀晚眨了眨眼睛,眸光中闪过一丝落寞,“就当是……为了我自己吧。”
——
“立女户?”
听到手下的人来禀报,沈听肆也有些诧异。
他安排人演了这么一出戏,本意是为了给毕汀晚找些事情做,毕竟原身虽有苦衷,可却也实实在在的伤害了对方。
然而不曾想,她竟然能提出这样的一个思路来。
这个想法虽然在此时看起来有些太过于骇人听闻,但毕竟在本朝也是真实存在过的,可想要实施起来,却也是千难万难。
只不过,如此一来,毕汀晚倒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感伤了。
沈听肆挥了挥手,对手下道,“你让她们尽量配合毕三姑娘。”
【宿主,】9999见此有些疑惑,【咱们的身份是反派呀,是要做坏事的,你怎么还主动帮忙呢?】
沈听肆勾着唇笑了起来,【你说,在这样一个男权制度下,毕汀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于离经叛道了?】
9999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那么……】沈听肆停顿了一瞬,询问道,【毕汀晚一个弱小的女子,竟然妄图挑战权威,你觉得,她最终的结果能好吗?】
【原来还能这样!!!】9999恍然大悟,震惊不已,【宿主高明!】
它的宿主真是一个做反派的好苗子,头一次做任务就能遇到如此尽职尽责的宿主,它可真是太幸运了。
9999十分高兴,它感觉自己的眼前已然有了一条康庄大道,它只需要轻轻的迈上去,就可以径直走向统生巅峰。
——
许久未曾见到日光,时隔多日从诏狱里出来,眼睛都有些受不了。
解汿闭着双眸缓了几瞬,视野才终于渐渐变得明晰了起来。
此时天光乍显,时辰尚早,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解汿还是贪婪的打量着这一切。
他自小在这里长大,京都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幢房屋,他都了然于胸,可此时瞧去,却忽然觉得无比的陌生。
如今一路向北而去,此生,恐怕都不会再有机会复返。
甚至连在父亲和兄长的坟前祭拜,都将无法再做到。
“阿汿。”解汿颓靡之际,背后响起了一道有些虚弱的女音。
解汿急忙转过身去,“嫂子!”
惊喜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解汿的步伐却突然顿住了,他伸长了脖子向着解大嫂的身后看了半晌,却始终未曾瞧见那两个让他记挂了许久的人影。
心中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解汿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嘴角用力的向上扯着,似哭似笑,“祖母和瑶瑶……是不是出事了?”
解大嫂看到他这般的神色,仿佛被什么东西刺到了心口一样,眼底顿时涌起了一股湿润,却还是干巴巴的笑了一声,躲避着解汿的目光,“你……你在说什么呀?”
“祖母和瑶瑶挺好的,不用跟着我们在大冷天的赶路……”
解大嫂试图找一个让自己和解汿都能够信服的理由,可说到一半,就已然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一日在诏狱里,她眼睁睁的看着解老太君和解初瑶被带走,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她们一介流放的罪人,回不来,又怎会有第二个结果?
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解汿艰难的转过身,双目直直的投射到押解着他们的差役身上,视线凌厉的如刀一般,“我问你,我的祖母和妹妹呢?!”
那差役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道,“还祖母妹妹,管好你自己吧!”
“我问你人呢?!”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解汿怒火骤然间爆发,径直向着差役冲了过去。
可即便解汿身手了得,他终究是在诏狱里被严刑拷打了一番,再加上又带着枷锁和镣铐,双手双脚都没办法自主活动,虽是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却很轻易的就被差役给制服了。
“啪——!”
“啪——!”
差役手中的鞭子不停的抽打在解汿的背上,眨眼间便氤氲出了殷红的血。
“别打了,住手!”解大嫂是女子,因此没有带枷锁,但脚上也有镣铐,沉重的铁链使得她的行动格外不便,纵使有心阻拦,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白白挨了好几道鞭子。
那差役应当也只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因此并没有下死手。
可解大嫂一个自小养在深闺里的弱女子,在诏狱里也仅仅被关着,没有受刑,如今挨了几鞭子,疼得走路都在哆嗦了。
解汿见此,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悔意,一瞬间,面庞苍白了好几分,就连唇上的血色也尽数褪去了。
他竟然又因为冲动害了人……
“对不起……”
解汿侧过头,小声的道歉,“都是我不好。”
“无碍的,”解大嫂抬手摸了摸解汿的脑袋,“其实也没多疼。”
“可是阿汿,镇北侯府如今就剩我们两个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以后切莫不可再冲动,好吗?”
解汿应了一声,不再开口。
几两辎重车在前面开道,流放的队伍排成了长队,慢吞吞的往城外走去。
围观的百姓虽不多,可那指指点点打量的视线,却还是让解汿格外羞愤,他只能加快脚步,将头埋进胸口。
城外的十里长亭处,等着许多前来送别的人,绝大部分都带着行囊包裹,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吃食和银两,只希望他们的亲朋能够在流放的路上少吃些苦。
一片离别的抽泣声中,单独站在一旁的解汿等人便显得格外的尴尬。
解大嫂忧心忡忡,他们在进了诏狱以后都被搜过身,浑身上下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这一路北去,该如何过活?
就在解汿以为绝对不会有人来送他们的时候,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沈听肆带着践行的酒水,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的浅笑,“阿汿,我来给你送行。”
行云流水般的斟了一杯酒,沈听肆举起递给解汿,“诺,尝尝,这是我们当年和废太子一起埋下的桂花酿。”
解汿只觉得满腔的怒火都在这一瞬间蹿了上来,理智都快要彻底的崩坏,但好歹刚才解大嫂挨了几鞭子的事情让他没有当场摔了杯子。
他咬着牙,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里含着彻骨的恨意,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还好意思提堂兄?!”
见解汿不接,沈听肆也不恼,自顾自地举起杯子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这才将视线投注在了解汿的身上。
“他可是本相亲自送往皇陵的,这有何不好意思?”
“我不想和你扯别的,”解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怒火,“我只想问你,你把我的祖母和妹妹怎么样了?”
“急什么?”似乎是唯恐对方不恨自己一般,沈听肆笑眯眯的开口,“阿汿啊,你给的城防图究竟是真是假,本相也得验证一番不是?”
“在验证结果出来之前,就只能委屈老太君和令妹了。”
第11章
解汿目眦欲裂,“陆漻!!!”
手上的镣铐在极致的愤怒下碰撞出清冽的声响,腕处也应大力的撕扯,而渗出了血来。
可解汿却恍然不觉痛,只那一双锐利的眼眸如鹰般狠狠瞪着沈听肆,眉宇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戾气,“我要亲眼看到她们康健!”
沈听肆微微阖眸,唇角凝着一缕意味不明的笑,“你如今不过一阶下囚,自身都难保了,竟还敢向本相提要求,谁给你的胆子?”
“不过是看在我们年少时相识一场的份上,”沈听肆再次倒了一杯酒,将酒杯强硬地塞进了解汿的手里,“临行前送你一程罢了,你该不会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镇北侯世子吧?”
解汿的眼睛一瞬间充血,几乎是声嘶力竭,“她们是无辜的!我求你……”
说着这话,解汿径直屈膝跪了下去。
而沈听肆也受了他这一跪。
可紧接着,他又眉眼含笑,开口讽刺,“既然你跪完了,那本相也该走了。”
“你站住!你给我站住!”解汿被差役压的动弹不得,拼命的嘶吼着,“就让我瞧她们一眼,就一眼!确认她们的安全就好!”
然而,沈听肆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一步步的远去了。
“祖母……瑶瑶……”
解汿双目赤红,死死咬着牙关,喉咙里接连不断的发出阵阵悲鸣嘶吼。
手背上青筋乍现,那个被沈听肆塞进他手心里的酒杯,在巨力的作用下四分五裂。
碎瓷片扎进他的掌心里,鲜血滴滴答答落下,很快就钻进泥土中消失不见,徒留一阵土腥气息。
可就在解汿心中绝望,差役要押解他上路的时候,他忽然看见远去的那人猛然间踉跄了一下,几近摔倒在地。
【宿主可真棒!】9999开心的絮絮叨叨,【如此在解汿伤口上撒盐,他肯定要恨死宿主了,宿主演的可真好。】
解老太君已经年过六十,而解初瑶还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丫头。
贺州远去千里,道路难走不说,天气又极端的恶劣,剧情中,解汿这个常年习武的天命之子,在到达流放之地后都生了一场重病,又何况于这一老一少呢?
倘若真让解老太君和解初瑶走上这一趟流放之路,恐怕还不到目的地就得一命呜呼。
不过,既然小系统误会了,沈听肆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就让它继续误会下去好了。
【嗯,接下来就是安排山匪将解家大嫂……】
沈听肆说着话,却突然心口一窒,双腿一软,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主子!!!”念双急得心脏都几乎快停止了跳动,连忙伸手将沈听肆给搀扶住。
他跟在自家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自家主子身手如何他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能够在羽林卫统领陈着手下过百招的人,怎的今日竟会平地而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