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在星期天晚上 第74章

作者:宝光相直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现代言情

  【按照我们的约定,尊重她追求自由的意愿。】

  是,她已经决定好了。

  离婚协议是留给他的判决书。

  他知道。

  所以拼了命地压抑,克制GUST食言追回盛欲的冲动。

  “明明是你许下的约定,却要我替你信守承诺。”江峭试图深呼吸平复GUST,胸口绞痛难忍。

  从后视镜的反光里,他看见自己的瞳孔骤然收缩。

  “回去,GUST!”

  他暴呵道。

  别做让她讨厌的事。

  不属于主人格的心声不停回荡在脑海,江峭凭借极强的意志力强撑着走回家里。坐在桌边时,他必须死死拉住固定柜子的一角,才能控制住随时会跑出门外的身体。

  他艰难地从包里摸出针管和药物,印满德文的小药剂瓶倒着叼在嘴里,左手执针管精准扎入药瓶,抽取出淡粉色液体,同样单手操作,平缓推进右臂静脉。

  两分钟后,体内的叫嚣声缓缓平息下来。

  男人也耗尽力气,身躯倚靠柜角跌滑下去,仰起脖颈,眼神彻底丧失光泽,最终平躺在冷冰冰的地板。

  这是最后一支抑制药剂了。

  他以后再也不能主动压制GUST。

  以后?

  没有盛欲的以后,无聊透了。

  让GUST自己玩儿吧。

  视域里,满是老电视里雪花闪白浮现,光影迷蒙,难以聚焦,虚幻的色块分合又重组。

  全世界失序崩坏,晚香玉枯烂,混入他无用的血浆,余温多此一举浇筑心墙,围困他这只垂危病雏。

  江峭闭上眼睛。

  爱如彗星疾速燃尽,遗骸尘埃与她的星球擦肩而过,却将他的飞船击毁。

  他沉没在破裂的爱意里。

  陷入一场深度的,无期的,睡眠航行。

  ——【校园篇】完

  作者有话说:

  【校园篇】到此结束。

  还有很多话想说,又觉得该说的都已经写在正文中。

  那就祝盛欲前途似锦,学业有成。祝江峭身体健康,追妻成功。祝你我一切都好。

  感谢的话留到正文完结。

  晚安bb,有机会一起喝酒。

  ? 卷三:川北赴峡湾 ?

第41章 挪威的森林

  ◎前夫◎

  经行过吸烟室时, 江峭正懒洋洋斜靠在门内,淡去情绪,敛下些腔调叫她的名字。

  “盛欲, 我那样帮你。”

  她又一次脚下停滞。

  男人衔着支细长的烟,半眯起眼。

  一个滚烫的瞬间, 他明锐野性的戾气,随尼古丁燃烧致幻靡丽,漫涣出不经心的痞贵感。

  他在弥蒙雾影中勾挑嘴角, 低哑地笑起来, 慵懒声线析出丝缕戏谑:

  “想骗你叫声老公就这么难?”

  很久违了, 他的音容样貌。

  盛欲轻轻讽笑一声。

  笑这个人格的狂妄自我, 半点没改变。

  也笑她自己。

  还是那么好骗。

  逃得出琅溪,却逃不出回忆。

  就算跑来地球极北寒地的异乡国度, 可只要他出现,随意一个眼神落在她身上, 跟她说几句话,自己仍然会轻易被他煽动情绪牵着走。

  逃。原来是逃。

  她居然用这个词形容自己。

  也对, 毕竟当年离开的原因, 有一大半是为了逃避现实。

  以及, 逃避江峭。

  如若不然,她此刻怎么会跟着他走到这里。

  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回忆过去。

  蠢得够可以,盛欲。

  “老公?”她忽然这样叫他。

  弯指掸落烟灰的动作猝然颤动了下, 那个瞬间江峭不自觉僵直脊背, 心口像被一剂浓稠蜂蜜贯穿浇筑, 余调的错觉是甜, 但窒息感同样强烈。

  他紧紧凝住她, 薄唇轻翕:“你——”

  “你是谁老公?”盛欲很快打断他。

  “刚刚展会上人模狗样的,我还以为你病好了。”盛欲低头嗤笑,“原来,是彻底疯了。”

  “就算离婚协议你不签,别忘了,江峭。”甚至不屑于与他直面相对,她就侧身站在那里,长睫略掀,歪过头,落在男人脸上的视线冷淡失色,

  “我们已经分居五年。中国的法律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夫妻感情不和的铁证,离婚判决再容易不过。”

  但她还迟迟没有这样做。

  她给出的理由是:

  “我不过是懒得多纠缠,才没跟你法庭见。”

  盛欲漠然眨睫,睨着他,眼神疏淡恹恹的,表情带有些许不耐,下一句出口的提醒话嘲弄带刺,讥诮奚落的意思不加掩饰,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

  “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曾经他们最相爱的时候,在那个山雨浇淋的暗夜里,盛欲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江峭没有忘记。

  但,那是完全不同的。

  上次,是嗔怪羞涩,是傲娇脸红笑骂他蠢货,却还是宠溺地赐他一吻。

  而这次,她只是站在那里。

  称呼他为:“前夫。”

  “前夫。”江峭跟着重复一遍。

  还真是新鲜。

  懒散自嘲般低笑了声,掐熄指尖的半截烟,凝视她的目光黑沉似异火阴燃,毫不吝啬地夸赞她,“五年不见,我们秧秧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还不肯回家,一个人撑着不辛苦吗?”

  没由来地,他突然这样问她。

  盛欲的心微微颤动,时隔五年的关心,多让人心酸。

  “当然不。”嘴上却半点不肯露出破绽,话接得果断,“我的生活过得有多精彩,你看不出来吗?”

  江峭忽然沉默了下。

  他没有出声,只是视线收紧,平静端凝对面的盛欲。

  她的变化很大。短发留成了及腰长发,反叛张扬的白金色早已被敷染为柔顺深暗的黑,曾经钟爱穿的那些吊带露脐装,与她学生时期顽劣乖张的野性一并褪落。

  如今的她,白西装套在身上,阔腿白西裤衬拉她本就纤窈高挑的身段,尖头细高跟在她脚下步步生风,口红色号是正红的艳,添足精英女性干练沉稳的气质。

  似乎还有一点温柔。但温柔之下,疏离更多。

  如今的她,就像蝴蝶破茧那样,在没有江峭参与的五年光阴里,她已然从青雉懵懂的女孩蜕变为成熟潇洒的女人。

  如今的她,不会再像最初离开琅溪、离开他的时候那样痛苦。天黑买醉,天亮爆哭,在异国街头偶然遇见与他身形相似的男性背影,转头便已泪流满面。

  如今的她,也不再爱他。

  “是么。”江峭淡垂下眼睫,孤寂的落寞在眸底一滑而逝,唇仍勾着,可他的嗓音更沉了一度,隐微发涩,

  “为什么听到你过得好,我会这么难过呢,秧秧。”

  她过得好。

  他应该欣慰才对。

  他的爱人从来优秀如此。无论去到哪里,无论在做什么,无论与谁相处,盛欲的人格魅力从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表演性质,时刻坦荡,永远真诚。

  没错,她是这样热烈明媚的存在。

  这样的不落窠臼,认准的事就一定敢做;这样的自由独立,该放弃的人绝不犹疑。这样的,绝情又决绝。

  她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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