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萤
顾少扬说:“我来喂。”
他把孩子交给顾母,顾母好笑地说:“真是的,她只是生了个孩子,还要你喂。”
顾少扬接过裘母手里的汤碗,盛了一勺,送到裘盼唇边前轻轻地吹了吹。
裘盼不张嘴,裘母看着焦急,出声督促:“趁热喝,快啊。”
顾母抱着孩子在悠转,探脖看了看碗里:“哟,参汤啊?是党参么?我家党参有得是。”
汤是裘母亲自熬的,食材也是她去菜市场新鲜买的,她回话:“是人参。”
顾母笑:“我就说嘛,怎么用党参不用人参呢,我家人参也有得是。”
顾少扬这时说:“妈,家里的补品够不够?不够的话赶紧多买,盼盼坐月子要多吃多补的。”
顾母:“嘿哟,你这是什么话呢,人家亲妈亲自给做吃的,你就别操心了。”
顾少扬顾着哄老婆:“老婆喝汤吧,别生气了。”
顾母听见了立马问:“她生什么气?她有什么好气的?给她住最好的病房,出入有司机接送,两个老母亲侍候她,顿顿吃香喝辣的,你也惦记着她,还生什么气?闲的吗?”
裘盼像听不见似的,依旧不张嘴。
裘母觉得这不是办法,便跟女婿说:“还是我来喂吧。”
外面传来开门关门声,顾母喜道:“儿子,你爸回来了,走,去跟爸打招呼。”
顾少扬有点气馁,也怕坏了裘盼的胃口,只好起身道:“那好吧。老婆,你多喝多吃。”
他和顾母抱着孩子出去了,裘母听清外面没有了脚步声,才急问女儿:“你跟他提了?”
裘盼自嘲地笑:“我也想。”
说着眼眶又红了。
裘母松了口气,又紧张地说:“想都别想。离了就等于不要孩子了。”
她把汤递到女儿面前,严声道:“别拿人生和健康来赌气,你赌不起。快把汤喝了,这锅汤花了我上千块的。”
裘盼接过碗喝汤,放枕头上的手机滴滴地响,屏幕显示来了新的微信消息。
点开看,来信道:你可以当面问他,我没有骗你。
……
晚上顾少扬要跟裘盼睡,裘盼不让,他不要脸地赖上床,又非要搂住裘盼。
这几天太过劳累了,他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裘盼一直睁着眼。四周安静,她心里却闹哄哄的,又气又烦。
昏暗中她反感地将顾少扬的手拨开,艰难地翻身远离他。
可没一会,他又粘了上来。
凌晨两三点,顾母突然抱着孩子进来,“啪啪啪”地把灯全部打开了,抱怨说孩子一直哭,哄不睡。
顾少扬被惊醒了,起身打算帮忙,顾母却道:“帮什么,你明天还要上班的,过隔壁书房睡。”
裘盼接过孩子,躺着喂奶,阵势很大,占据了大半张床。
顾少扬生怕睡在旁边会无意中压到孩子或者挤到裘盼,不敢上床了,无奈地到隔壁去。
孩子闭着眼吃奶,不哭不闹,顾母叹气:“还是跟妈妈呆一起好哄啊。盼盼,晚上你跟孩子睡吧,反正躺着喂奶很轻松嘛。”
顾少扬一走,裘盼就犯困了,困得头疼眼疼的,没精力答话。
顾母打着呵欠走了,留下孩子和裘盼躺在一张床上。
第11章
曾芷菲去顾家探望裘盼,人到了之后,定神看了裘盼几秒,问道:“你这几天过得怎样?”
抱着孩子在旁边悠转的顾母抢着说:“她过得不知有多好。亲家天天给她炖补品,我也给她看孩子。”
裘盼低头吃裘母做的午饭,没吱声。
孩子猫叫了两下,顾母连忙张罗:“孩子知道妈妈在吃,也闹着要吃了。盼盼,你先喂奶。”
把孩子塞给裘盼,顾母就出去了,说要准备食材,晚上给顾少扬炖海参。
裘母见人走了,将孩子从女儿怀里接过去,小声道:“孩子吃完奶没多久,不会饿。你吃你的。”
曾芷菲靠过去看孩子,啧啧称赞:“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小姑娘长大后又是一个美女。”
裘母听了高兴,问她要不要抱一下孩子。曾芷菲摇头:“别了别了,跟豆腐一样软的娃,我不会抱也不敢抱。”
转去看裘盼吃的饭菜,她又夸赞:“都是裘阿姨做的吗?真香。”
裘母笑道:“我一大早去菜市场挑的,你吃不吃?给你盛碗汤吧,花生猪蹄筋炖花胶,对皮肤好得很。”
“谢了裘阿姨,我减肥呢。”
“你这身材前凸后翘中间细的,还要减?别乱减啊,把身体减坏了就麻烦了。”
“只是想保持身材,过了三十岁后容易胖。”曾芷菲说完问:“顾少扬呢,他元旦不是回来了吗?”
裘母看了眼低头吃饭的女儿,说:“他在家陪了盼盼几天,工作实在不能耽误,就上班去了。”
裘盼本来就胃口不好,听到顾少扬的名字,索性放下碗筷,不吃了,要回床睡觉。
裘母看了看剩下的饭菜份量,当即拦着女儿不让她睡:“这饭你才吃了几口?好歹吃一半再睡啊。”
裘盼倒在床上,闭着眼摇头,像已经睡着了。
裘母恨铁不成钢,指责女儿:“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你在坐月子,还要喂奶,吃那么少东西,是够你用还是够孩子用?没营养身体怎么康复?万一落下了月子病,老了遭罪时,后悔都来不及……”
裘母越说越恼火,女人坐月子哪能儿戏,她恨不得按着女儿给女儿灌汤灌饭。
裘盼困得头疼,口齿不清地解释:“不是,我晚上看孩子,没睡,太困。”
裘母顿了顿:“晚上不是亲家给看孩子吗?”
裘盼直着舌头说:“她看不了。”
“……少扬呢?他没帮忙吗?”
“他睡书房。”
这几天晚上都是裘盼一个人带孩子。
孩子每隔两小时就要醒来吃奶,裘盼起初躺在床上喂,图轻松方便。但孩子经常没吃饱就躺睡了,然后不一会又饿醒,饿来醒去的很磨人。
裘盼有时候喂着喂着也会睡着,有一次偶然地惊醒,发现自己压在孩子身上,吓得她直冒冷汗,不敢再图方便了。
她规规矩矩地坐起身喂奶,掐着时间,边喂边观察。要是孩子吃一半就睡,她就挠孩子的小脚底,把孩子叫醒了继续喂。
等孩子吃饱睡熟了,裘盼也被折腾精神了。重新躺下,快要深睡时,孩子又叫了,她不得不硬醒起来再次喂奶。
如此反复,裘盼在晚上就没睡过真正的觉。
曾芷菲说:“难怪了,我就觉得你的脸色还不如在医院时。盼盼,你这哪是坐月子?我没生过孩子都知道坐月子应该只管吃和睡。”
裘母更是又内疚又恼火。
她何曾想到,自己在客房闭眼休息时,坐月子的女儿竟要彻夜不眠不休地独力照顾孩子?
顾母在医院时信誓旦旦地说不用请月嫂,孩子由她负责,那按理孩子日夜都应该归她管。谁知她只给管了一个晚上。
俗话说宁愿三岁没娘,不愿五更起床。女儿在三更半夜多次起床喂奶会有多煎熬,裘母是过来人,明白得很。
她想骂人。
但曾芷菲在,人前说亲家的是非不合礼数,裘母只好吞声忍气地跟女儿说:“以后晚上我看孩子,你好好睡觉。”
裘盼说:“不行,你太累了。”
裘母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去赶菜市场,早中晚宵各给准备四顿丰盛的饭菜,下午帮忙看孩子,除了晚上能清清静静地躺一会,其余时候根本没空闲合眼。
从医院到顾家,裘母前前后后操劳了有十多天了。
裘母豪气地说:“没事,妈能干。”
曾芷菲不这样认为:“裘阿姨,你再能干也上年纪了。你是盼盼的后盾,不能倒。”
裘母忍不住叫苦:“不然怎办?眼睁睁看着她吃不好睡不好吗?”
“去月子中心。”曾芷菲说:“那里有专人照顾孩子和产妇,你不用再操劳操心,盼盼也能休息好。”
裘母听了心动,可顾虑:“太烧钱了。”
曾芷菲笑:“顾少扬又不是出不起。这是他老婆,别说区区的十万,就算二十万三十万他都得认。”
裘母说:“我怕亲家会不乐意,损她面子。”
“裘阿姨,亲家的面子重要,还是盼盼的脸色重要?你看看她,惨青惨青的,又瘦又虚,被虐待似的。”
裘母仔细地端详女儿,越看越觉得曾芷菲说得没错,心疼得要掉眼泪了。
曾芷菲勾住裘母的手臂说:“顾阿姨那边,让顾少扬去说好了。我们只管盼盼。盼盼,你说是不是?”
裘盼看上去像困得什么都不想管,但她点了点头。
裘母见此,有了冲劲,不再犹豫了。
曾芷菲很快给联络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月子套房,之后帮忙收拾行装,出发。
顾母知道后,果然反对:“什么意思?在我家坐了几天月子就要走,是嫌我照顾不周到吗?我整天抱孩子,手都抱酸了,我还做得不够好吗?人家楼下当婆婆的,哪有我这样卖力?”
她说得很委屈,眼睛都红了。
曾芷菲安抚她:“顾阿姨,就是心疼你太累了。盼盼和孩子去月子中心后,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顾母哭诉:“太费钱了,无端端花十多万,我儿子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天天起早摸黑地工作,多辛苦啊。盼盼,你是他老婆,怎么不替他着想?”
裘盼站着一声不哼。
顾母又指控:“再说了,你把孩子带走,那我怎么看孩子?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要为了看一眼亲孙女而天天跑东跑西吗?你太不善良了。”
裘盼没看顾母,只看着地。
裘母和曾芷菲在她左右帮着游说,好话说尽。
寡不敌众,顾母无法,便提出:“要去你自己去,孩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