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Uin
“所以?你更要留下,保护好小辈,姨娘,还有嫂嫂和妹妹们。”杜召拍拍他的背,“敌我实力悬殊,此战凶险万分,但只有彻底将他们赶出去?,立我国威,才让吾辈后代,再不受此屈辱。
只要有中国人在,中国,便不会亡,
这一大?家子,交给你了。”
……
早上八点,召会开始。
台上高挂“还我河山”横幅,杜震山立于众将领中间,高声喊道:“弟兄们,小日本占领东三省多年,现在又?把魔爪伸向华北,大?家恨不恨?”
台下是铿锵有力的回应:“恨——”
“恨!”杜震山朝天?发?一枪,“现二十九军孤守北平,中.央派我们北上拦截日军,弟兄们愿不愿意去??”
将士们齐声呼喊:“愿意!”
“好!大?家都是跟我征战多年的兄弟,曾经为?了荣华富贵而战、为?了领土而战、为?了统一而战,现在,小鬼子嚣张到眼跟前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身为?军人,自当?挺身而出,报效国家,叫小鬼子滚出中国!”
下面?呼声连连:“小鬼子滚出中国!”
“接下来,我要介绍一位你们的老朋友、老将领,我的三子杜召。”
将士们激动地呐喊起来:“少帅——”
杜召立于台侧,他没想到杜震山会把自己叫上去?,可看士气高涨,也不得不上了。
他走上台,立于杜和身畔,一身笔挺的黄绿色军装,腰配手?.枪,负手?立于众军之上,身型颀长,比少年更增几分威严:“诸位,别来无恙。”
听到他的声音,无数曾经并肩作战的士兵热血沸腾,再次狂呼起来:“少帅!少帅——”
杜召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
顿时?鸦雀无声。
“如今杜家军受编于政府,‘少帅’之称,望兄弟们切莫再提。”他已经多年未领兵,可当?立于此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杜召离军八年,如今,为?抗击日寇重归军队,曾经我们南征北伐,为?的是国家统一,百姓安居乐业,可如今日寇屡屡进犯,侵占我疆土,残害我同胞,现又?将铁蹄踏入华北,意图吞我河山,灭我种族。我泱泱大?国,五千年历史,岂堪亡于区区倭奴之手?。
中华民族到了危亡之际,军人自当?奋勇争先、保家卫国!几十万军队忍辱吞声数年,终于有了扬眉吐气、和小鬼子决一死战的机会,是时?候挺起中国人的脊梁,誓死捍卫国家的尊严,与?日寇血战到底。”
台下将士咬牙切齿,慷慨激昂:
“血战到底!”
杜和见?士气大?涨,握拳喊道:“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齐声响彻云霄:
“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
……
北平。
陈今今坐在副驾驶,手?里抱着一沓画报。路过学校门口,一个老师站在高处正在慷慨激昂地讲话,鼓舞人心。
一架日本飞机轰隆隆地从天?空飞过。
漫天?飞纸落下。
大?家纷纷捡起来,看完,气愤地指着飞机骂:“滚出中国。”
“中国必胜——”
陈今今忽然打开车门,一手?抓着车,一手?到地上捡纸。
李香庭慢下来:“小心!回来。”
陈今今拿起一张坐回来。
“写了什么?给我看看。”李香庭刚说完,她已将纸撕了稀碎。
还骂了句脏话:“鬼子的劝降书?。”
李香庭看向后视镜里的学生,难怪他们这么激动。
陈今今使劲掸掸手?,又?用方巾擦了擦:“小鬼子的脏东西,恶心。”
……
傍晚,他们到处张贴画报,每条街两到三张。
刚贴好一张离开,一个穿和服的日本人从屋里出来,走到墙边撒尿,看到墙上的画报,气急败坏地提起裤子,撕下它,放脚底踩了又?踩。
陈今今要去?阻止,李香庭见?那日本人配了刀,拉住她:“算了,我们去?别处贴。”
她一肚子气,正要作罢,又?听那日本人用日语骂了句:“z.那废物。”
没等李香庭反应过来,陈今今已经跳下车。
他赶紧停车,跟上去?。
陈今今与?日本人吵起来,李香庭没听懂,就见?日本人拔刀,朝她砍过去?。
陈今今躲开,被逼到墙角。
日本人举起手?,刚要落刀,骤然瞪大?双眼倒了下去?,血瞬间流了一滩。
李香庭丢下手?里的石头,去?探他的鼻息。
没气了。
陈今今震惊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死了?”
“嗯。”
陈今今拉起他就要跑。
李香庭推开她的手?,努力保持镇定?:“你先走,我来处理。”
“别处理了,”陈今今环顾四周,“没人看到,快走。”
李香庭被她拽走,回头又?看了一眼,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反握住她的手?,快步跑上车,疾驰而去?。
陈今今开车,李香庭找块布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两人到旅店,李香庭脱下溅上血的衣服,他的身体没有想像中瘦弱,穿着衣服看上去?单薄,褪下这些虚掩的外壳,实则很?有力量感,肌肉线条分明,又?不过分硕大?,紧紧实实,看上去?很?健康。
然而陈今今此刻一点杂念都没有,满脑子都是那个日本人脑浆飞溅的场景,她将李香庭换下的衣服拿去?卫生间烧掉。
李香庭仔细清洗几遍手?和手?臂,换上干净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与?火。
陈今今烧完衣服,起身站到他面?前,满头大?汗,脸色却苍白?。
李香庭握住她的手?。
她问:“你害怕吗?”
“怕,我连苍蝇都没打过。”此刻,他的声音才略微带着颤,僵硬地对她笑了笑,“我杀人了。”
“对不起,怪我太冲动,不该莽撞。”
“我以?前有个日本同学,教?了我一些日语。刚才那个日本人骂的那句话我听懂了。”眼里的彷徨逐渐化为?坚定?,“你没有冲动,我也没有错,是他该死。
所有侵略土地,侮辱和意图毁灭民族、文化的敌人,都该死。”
……
远方不停传来枪炮声,白?天?黑夜都不安宁。
某一刻,忽然停了。
早晨,李香庭被惊醒,楼下传来军靴声,我军穿的是布鞋,声音不对。他赤脚跑到窗边往外看,只见?一队日本兵走了过去?。
什么时?候打进来的?悄然无声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街上也风平浪静,无一个守军。
李香庭趿上鞋,去?隔壁叫醒陈今今,她才刚睡一个小时?,迷糊地开门:“怎么了?”
“日本兵进城了。”
陈今今顿时?清醒了,瞪大?眼看着他:“我们……输了?”
……
新电影上映,该配合的宣传邬长筠还是得去?,晚上一个宴会,有角色的演员都到场了,参加的还有部分制片人和媒体。
邬长筠拿酒杯靠在吧台上,看着灯红酒绿的一切,好像北边没在打仗,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有人请跳舞,她放下酒杯,随人去?,心不在焉地跳着。
新电影票房又?很?好,现在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是相当?红火的女明星了,有好几部电影意向找她主演,邬长筠全部拒绝。
她已经买了九月一号去?法国的船票,剩下一个月,就好好准备出国的事。
刚结束一支舞,喝一杯,又?有人来请跳舞,邬长筠不想动,只说太累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晃过去?,邬长筠快步跟上去?看:“李香庭。”
那人转身,并不是他。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她折回去?,继续到吧台坐着,也不知道李香庭现在怎么样了,离开北平没有。
身后有人谈论战事,你一言我一语的:
“日军怕是快打过来了,沿海全是武装部队。”
“北平和天?津才打这么些时?日,就拱手?让人了,听说我们的军队提前撤了,敞开大?门让日本军队进的。”
“大?刀碰炮弹,怎么打?小日本的炮弹厉害着呢,要我说,沪江要真打起来了,更难,到时?候海陆空齐上,怕是扛不了多久。”
“那我们要不要走的?”
“走能走到哪去??以?后到处都不太平。”
“不用走,北平离我们远着呢,就算打过来,也有些日子。再说了,沪江可是中国的经济中心,地处要塞,政府不可随随便便让给日本人,真十天?半月的就打输了,中国怕是要完喽。”
“就算打进来,这里是法租界,法国人管的,军队进不来。”
“就是,日本飞机扔炸弹,也不敢往租界里头扔的。”
“诶诶诶,别说这种丧气话,都还没打呢。”
“中国不安全了,还是去?国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