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 第226章

作者:Uin 标签: 现代言情

  “快走。”

  ……

第139章

  陈今今还是跟了?上去,与人并排:“冒昧问一下,方便拍照吗?拍你身上这些症状,后面我去别的地方可以叫当地的医生看看是什么病。”

  男人紧抿唇线,斜睨她一眼。

  “不用拍脸。”陈今今见他不说话,“那打扰了?。”她与人点了?个头,转身离开。

  男人却叫住她:“拍吧。”

  陈今今立马回头,见男人很自然地掀开了?上衣,看到布满烂疮的身体那一刻,她握住相机的手不由紧了?两分。

  这几年拍过太多血腥惨烈的场面,可无论见过多少,她还是无法变得麻木,溃烂的疮口同样?也一点点侵蚀那颗滚烫的心。

  纵然伤痕累累,还是得打起精神?,不断地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去揭露战争的残酷、日军丧心病狂的屠杀,记录我中华无数热血儿女的英勇无畏……这是你如今存在的最大意义?了?。

  陈今今强忍下身体与心理的不适,从多个角度拍下了?男人的身体。

  这个山村地处偏僻,几乎不会有外?地人过来,因为山势险峻又非要道,也很少有过路人,去县城开车都得三?个小时。村里?从前倒是有个土大夫,第一轮“瘟疫”就被带走了?,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口人,在这儿自生自灭。

  陈今今跟男人回家看看,他的家人全?不在了?,老婆和?儿子被带走,母亲没熬过疮害也于上个月离世,如今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守着一处破烂的土房子等死。

  “你们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症状的?”陈今今看到桌上突兀地放着面包和?糖果,拿起来看了?看,这些东西?只有大城市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哪里?来的?”

  男人疲惫地躺到椅子里?,半眯着眼懒洋洋地回答:“从去年秋天开始爆发,一夜之?间,所有人身上都起了?红斑,逐渐鼓包、流脓,后来来了?很多穿白衣服的,男的女的都有,给每家每户发了?面包、糖,还有肉呢。”

  陈今今放下面包,凝重地看着他:“白衣服,医生?”

  “嗯。”

  “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都有,反正跟我们讲话的那个人,说的是中国话。”

  “然后呢?”

  “他们把几个病重的带走,说是去治疗,上个月又来带走三?个,带走了?,就再也没送回来,但是每隔个十天半个月就有几个人过来打针。”

  “你们没有去别的地方治疗?”

  “去不了?,牛马都死了?,没畜生拉车,两条腿又走不出去,只能等他们来治,每次打完针身上是好受了?点,没那么痒了?。”

  “我带你出去,我有车。”

  男人摆摆手:“他们不让我们乱跑,说会扩散,每次过来都会清点人数。他们有枪。”

  “有军人?”

  男人疲惫地闭上眼,不说话了?。

  “大哥?”

  男人不理她了?。

  “那你先休息。”陈今今俯视他的睡颜,轻声走了?出去,

  她独自在村里?晃了?晃,不时遇到一只死猫或者死老鼠,烂在泥里?。

  一路上,没再遇到人,空荡荡的村子安静到让人发慌。

  陈今今远远看到草丛边趴了?条刚死的狗,她走近蹲下仔细看了?看——动物?尸体表面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疮痕,只是嘴里?流着白沫,中毒似的。

  陈今今起身,环顾四周,空气里?都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太怪异了?。

  村子不大,很快转到头,陈今今在笔记本上记录些看到的情?况,又拍了?几张照片,便回到车子里?。

  她拿起水壶灌口水,两口喝光,得去接点水留路上喝了?。

  刚才转悠时看到一口井,陈今今便拿着壶再找过去,用吊桶接满水摇上来。

  刚提住手柄,杵了?下。

  为什么会那么快速地蔓延、无一幸免?

  连动物?都死光了?。

  她看到井底清澈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吓得放开手,退后两步,只听到桶砸进水里?“扑通”一声。

  一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脑海中。

  陈今今眉头紧锁,转身,看向远处的高山、云雾。

  会不会……跟那个中岛医院有关系?

  ……

  在这里?问不出什么,陈今今越想越不对劲,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乱猜,不如赶紧过去查探。

  她从上野惠子身上拿了?地图,按图纸看,中岛医院在六阳县北郊外?二十公里?,而?此处距离六阳县城开车就得八个多小时。

  陈今今早些年时常独自开车到处跑,城镇、野外?驾驶经?验都很丰富,便抄近路,从林中走。

  倒霉的是开了?一半路程,车子出问题了?。

  陈今今没什么钱,这破旧的小汽车是她去年十月经?过朋友介绍、低价买来的废弃车,和?朋友一起修了?修,也能上路,只不过两天小毛病,三?天大毛病,她都习惯了?。

  陈今今下车,掀开引擎盖检查一番,又去钻车底,鼓捣了?大半个小时,满脸油灰出来,到驾驶座试着发动,“嗡嗡”两声,搞定?了?。

  她去收好工具,扯两片树叶子擦擦手,继续前行。

  陈今今几乎毫不停歇地赶路,吃喝都在车里?,连开了?五个小时,来到一个小镇,去饭馆吃点东西?,再买些补给。

  百货店要上台阶,车子开不过来,只能停在下面的街边,她正要付钱,忽然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心里?一杵,立马丢下东西?出去看。

  果然是自己的车,等她几步跳下台阶,车子已经?开远了?。

  “站住!”陈今今追过去,可两脚哪敌四车轮,刚要从小路抄过去,一个拐弯,被小贼的同伙砸晕了?。

  等她再醒来,又回到百货店。

  她揉着红肿的脑袋坐起来,疼得眉头紧拧。

  老板娘给她杯水:“喝点水。”

  陈今今接过来:“谢谢。”

  “我们镇贼可多了?,你那车这么招摇开过来,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

  “我特意拿走钥匙。”

  “他们想偷,就是没轮子都给你搬走。”

  陈今今攥紧背包,好在相机、笔记本等贵重物?品都随身带着:“警察不管吗?”

  老板娘无奈地笑了?起来:“都是一窝的。”

  陈今今晃晃脑袋,还有点晕。

  老板娘问:“你从哪来?”

  从哪来?不知道。

  天涯海角地跑,来路太多,归路不定?。

  只说:“我要去六阳。”

  “那近了?,二十多公里?。”

  “嗯,谢谢你照顾我。”

  “不用谢,你再躺会吧,这一下子,打得够重呢。”

  身体这种状况确实不适合行路,陈今今不想逞强,还是等舒服点再做打算,顺便查查那偷车贼。

  果然如老板娘所说——警察局就是摆设,统共三?个人,应付地登记好,便叫她走了?。与旁人打听,也都劝她别找了?,指不定?那车已经?被拆解卖了?。

  陈今今怕自己再在这待下去连相机都不保,荒郊小镇,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可已经?快天黑了?,没有车走,她只能暂且在此地过夜。

  陈今今找了?家看着还算安全?的旅馆,拖来桌椅挡住房门,把相机护在怀里?,胆战心惊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跟一个肉贩子的车去三?台镇,又付钱找一马车把自己送到六阳。

  这个县城不大,陈今今找人打听,却都说不知道中岛医院,只有个赵氏诊所。

  她找过去,就是个小诊所,中国人开的,总共三?间房、两个医生,里?面坐着正在排队看病的病人,乌泱泱的。

  明显,这儿不是。

  陈今今走在空旷的街道上,看着满街日式小酒馆和?饭店,还有类似妓馆的地方,两个妆容浓烟的和?服女人正在门口站着。

  表面上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太祥和?了?。

  忽然,从西?边拐过来两个日本兵。

  陈今今条件反射偏身躲过去,等人走了?才出来,她缓口气,悄悄往他们来的路探过去,便见门边挂着大大的牌匾——日军驻六阳宪兵司令部。

  从铁栏一眼看到里?面,放着好几辆卡车、边三?轮。

  小小一个六阳县,既无稀有物?资又非交通要塞,怎么可能无故驻扎这么大一支军队?

  陈今今心想:一定?和?中岛医院有关系。

  她躲在巷子里?,安静地思考良久,设想出无数种危险的结果。

  做好决定?后,她来到一片偏僻的树林,将背包里?的重要物?件埋在泥土里?,又在树上做一个细小的记号,便往鬼子老巢走去。

  还没到门口,她就被两个持枪的日本兵拦住。

  “干什么的?”

  陈今今以日本人的礼节对二人微微鞠躬,用日语道:“我是来寻求帮助的。”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是封介绍信,之?前和?地图一起从上野惠子身上拿出来的。她低下头,双手将信奉上:“我叫上野惠子,从本国过来,到中岛医院报道。”

  日本兵接过来看一眼,便让另一个日本兵拿进去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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