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计尔
段近晴刚领到三根香,手掌轻轻扇了下,将香上的火光扇灭。
夏仰看着她举着香,往驱邪消灾的永佑殿走,好奇:“你要许什?么方?面的愿?打小人吗?”
段近晴虔诚地站在殿门口,轻蔑一笑:“我要那?对奸夫淫/妇死无——唔、唔!夏仰你捂我嘴干嘛?”
“这?是正规寺庙,不是罗马许愿池呀,你能不能注意点文?明言行啊?”
这?种愿望,有神明搭理她就怪了。
神明要是真的有灵,也只会觉得被冒犯了吧。
夏仰听着很荒唐,忙拉着她往求事业的法/轮殿走:“你是事业上受挫,就好好求事业上再没有小人挡财路吧。”
段近晴有点惋惜刚才没许到那?个恶毒的愿,只好走进去,嘴里?还碎碎念:“那?多没劲?我又?不缺钱。”
“……”
敬香过后,她们在庙里?随处逛了逛。正好是午饭时间,还尝鲜地在里?头吃了一份斋面。
寺庙角落随处可见的小摊子上,都?在售卖开过光的手串。
夏仰在那?挑了挑,看着材质和设计都?很普通。但随便一看价格,就将近600块。
她微微皱了皱鼻梁,不动?声色地放下了。
再往旁边一看,段近晴图新鲜,左边手腕串了五串,右边串了三串。
活像个有钱乱花的大傻子。
付完钱,段近晴回过头,伸出手显摆:“香灰琉璃!好看吧?你挑一个。”
夏仰摆摆手:“我不用啦,我不爱戴首饰。”
实际上段近晴买这?么多廉价的小饰品也是新鲜劲儿在,回去肯定是丢在杂物间里?吃灰的。
快要离开时,她们看见寺庙外面一棵挂满了红飘带的菩提树上。和其他树上挂的带子不同,这?棵似乎格外干净利落些。
绕过树后,才发?现有个寺里?的志愿工正在把树上刻着字的红飘带一条条给取下来?。
段近晴没忍住问:“你怎么把香客们的祈福带给拿了?”
“不好意思,您误会了。这?棵树早就有过标示,不让挂其余香客的红带。”志愿工停下手里?动?作,指了下旁边的树,“我是将这?些带着字的祈福带挂在其他树上去。”
夏仰这?才看见这?棵树的树干下挂着张木牌。
上面写着:私人祈福树,请勿占用。
她诧异道:“寺庙里?的祈福树也可以是私人的吗?”
志愿工笑了笑:“有位施主往这?供过数座金身佛像,将这?棵树买下来?了。是为他伴侣祈福的。”
“新鲜啊,还能这?么玩?”段近晴打听地问了句,“那?人这?么迷信,天天来?拜吗?”
“不是的,我听主持说只来?过一次。”
因为雍赫宫有个众所周知的传言:第一炷香很灵。如果第一次来?没实现愿望,后面也不用来?了。
世?人为佛塑身,他为爱信神。
那?人只来?过一次,估计是第一次上香,也是最后一次,说不定还是个不信神佛的人。
夏仰走之前,又?往后看了眼那?棵菩提树。
树上挂满祈福的无字红绸缎。
像求了又?像没求。
**
晚饭是去段近晴那?吃。
直接去的她家里?,在西?山墅。
别墅区和公馆最大的差别就是别墅更?靠近原始的山林湖,显得清净不少。
这?不是夏仰第一次来?她家里?,之前也来?过两次。
对这?里?最大的印象就是段近晴的代步车。阳台、花园、餐厅……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停着她各式各样的代步车。
用她家里?阿姨之一的话来?说就是:“小近晴是不爱走路的懒虫小公主”。
“吃牛排吧?我妈新换了个法国厨子,做得还不错。”
段近晴一边说,一边让阿姨去地窖把珍藏的红酒拿出来?:“我妈应该去香港玩了,我爸不会这?么早回家的,还好有你在!可以陪我一起?度过今天的晚餐。”
不知道是地下室的会客厅里?有什?么人在。
段近晴跟着阿姨一块下去了。
而夏仰被她单独撂在了南花园,乱转间,突然看见了自己?头顶树屋上盘旋成一团、正在进食乳鼠的大型黑王蛇。
这?是段近晴养了十年的墨西?哥黑王,通体漆黑一片。但它被段近晴取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名字:小白。
夏仰一向怕蛇,更?别说看着这?么凶残的进食场面。
还就在自己?脑袋上。
她声音都?在抖,看向远处在修剪草坪的管家:“侯叔……为什?么小白在这?里??上次不是养在后花园吗?”
“哦,看见你面前的树皮没?”管家热情介绍道,“我们先生特意让人从小白老家那?定制的北美洲树皮,运到这?棵树上做了嫁接,适合小白养老。”
说完,管家开动?除草机走远了。
哐啷啷的机器声音盖住了夏仰的救助声。
她正好就在蛇的眼皮底下,逼得极近。
黑蛇刚吞进一只乳鼠,腹部鼓起?,正在凝视她,冷血动?物的眼睛不带一丝温度。
虽然都?说宠物蛇没什?么攻击性,但段近晴养的这?条一向在模拟的野生环境里?长大,牙也没拔。
又?养了这?么多年,养到一米多长,宽度比她胳膊还粗,早就不怕人了。
夏仰身后是围墙角,刚才走到这?也只是为了来?树下躲夕阳的荫,没想到会把自己?送进左右为难的境地。
想要走,就得从蛇窝下面过去。
她怕自己?一动?,就会引起?它的下一步连锁举动?,欲哭无泪地一动?不动?:“近晴……”
左前方?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哧笑:“在罚站?”
是段宵的声音。
可惜她不敢侧头看。
他们那?圈人今天在旁边山道那?有个科尼塞格的车聚,车主们刚聚完,他途经段近晴家里?,顺道捞了两瓶酒。
没料到段近晴把她带回来?了。
他踱步走到她旁边,不紧不慢地打量她惊慌失措的脸色。
段宵下班后直接开车来?的车聚,身上还穿着那?套正装,黑裤白衬衫,领带松松垮垮的悬在领口。
他手上还抓着一件西?服,外套口袋一侧的银色链条打在青筋迸发?的手背那?。
似乎是不解,他纳闷:“你怎么还这?么怕蛇?”
夏仰被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气到,虚虚地辩驳:“人的胆量不会才过几年就长的。”
黑王蛇在这?时往前伸了伸头,吐出鲜粉色的信子,一下压住她的气势。
夏仰立刻闭上嘴,呆滞得咬住牙,字音一个一个往外蹦出来?:“救救我,救救我……我腿软了。”
她是很识时务的人,见风头不对立刻软了声。
段宵唇角弧度渐渐勾大,手放到她腰后碰了下,点评道:“绷得还挺直。”
“……”
夏仰觉得非常不公平,他这?么乱走、乱动?都?没事。小白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只盯着她?
“你能不能转移一下它的注意力?”
段宵那?张脸就快凑到她眼前,一双长睫耷拢下,笑了声:“怎么转移啊?我人都?到你俩中间了,它还是盯着你。”
那?条黑王蛇被段宵的手挡住视线,果然直起?了身子,跃跃欲试地摇摇晃晃,依旧紧盯着夏仰。
夏仰脸色都?白了:“你让它看看别的地方?行吗?我快站不住了。”
段宵趁火打劫:“那?你亲我一下。”
“什?么?”
她不可置信。
他漂亮的尾睫上扬,眼尾微挑,一股坏劲儿地重复道:“亲我一下,我帮你弄走它。”
“……”
“要不要?不要我走了。”段宵抬腕看了眼时间,跟做生意似的撂下底牌,“工人们都?要下班了,段近晴还在酒窖里?。”
他说着打算转身。
夏仰瑟瑟发?抖喊住他:“你……成交。”
她刚说完,段宵就没忍住笑了。
他显然不想碰蛇,捡了根干枯的树枝,戳了戳小白的尖锐蛇头:“别看了。她,我的。”
“……”
夏仰忍住想骂人的心情,蹙起?细眉:“你这?样惹恼它怎么办?”
见蛇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她立刻挪了一步。可是才这?么一小步,小白又?转过头来?。
她真被这?条蛇盯得浑身发?冷。
想一鼓作气从它蛇窝底下跑过去,却又?怕它趁机掉下来?圈在自己?脖子上。
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下一秒,段宵有点不耐烦,狠狠地敲了它几下:“让你别看,还看,当爷脾气好呢?”
“……”
蛇大概也被打得无语。
刚才还呈现攻击性的小白被连敲着,缩着头,一点点往树屋里?边儿蜷了进去,最后连那?点蛇尾也一并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