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锁 第18章

作者:张半天 标签: 现代言情

  光头道:“第一,你们坏了我和杉杉的好事儿。第二,哥我就想在三道河拔拔你们的份儿!”

  说着,他又一枪喷过去,白勇躲到一根石柱后面。节奏还是由光头掌握着,他步步紧逼,换弹,瞄准,一个花臂小伙儿举着砍刀扑上来,他一枪便将其双腿截断。至此,白勇的团伙里只剩下三七头和横肉壮汉两个人。

  不过正是这一瞬间,很久之前被打晕的老头儿突然在光头身后苏醒,举起铁锹拍在光头的脑袋上。光头身体一晃,回身一枪管抡在老头脸上,骂了一句,“滚蛋!”

  老头儿被打倒,光头再回头,壮汉已冲到面前,他要开枪,壮汉抓住枪管朝上一举着,子弹喷向洞顶,光头一脚撩进壮汉裤裆,壮汉再次捂裆乱蹦,三七头跟上来招呼光头,没让光头填装子弹……

  这边混战,张文华蠕动身体,把头转移到夏杉杉的背后,用嘴咬她双手上的绳子,但三七头捆绳的手法很专业,进展非常缓慢。

  李玉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又看见远处的老头儿站了起来,固执地捡起铁锹再次走向光头,这一刻她认出他竟是李萱源的养父——她在马小霞的手机上看见过他跟李萱源的照片,喊道:“李大伯,我是萱源的好朋友,他们都是坏人,快来救我!”

  这一声喊唤回了老头儿的心魂,他稍微辨别一下形势,跑回来把李玉竹从燃油中拖出来,开始解她手上的绳子,但还是那个问题,绳子绑得很巧妙,思路不对很是费力。

  好不容易解开手腕上的疙瘩,李玉竹刚刚坐起来就见白勇一瘸一拐地跑了上来,她提醒老头儿,老头儿直接捡起铁锹朝后面一抡,白勇被抡翻在地。

  老头儿的血性也被激发,像那些竭力保护孩子不受欺负的老年人一样,一边大声呵斥一边起身用锹头拍白勇的脑袋。

  白勇翻滚躲避,三滚两滚滚到老头儿脚下,一刀刺穿他的小腿肚子,而后顺势把他拉倒,再扑上去,刀尖刺入老头儿胸口。鲜血喷溅,老头儿举到半空的锹“当啷”落地。

  白勇拔出刀,爬向李玉竹,李玉竹一边向后退一边抖落身上的绳索,期间不停躲闪,幸运地避过白勇疯狂的捅刺 ,待缠住双腿的绳子完全解开,她后背顶到挖掘机的链轨,刀子再来,她本能地抱头歪向一旁,刀子擦身而过,刚好卡在链轨的缝隙中。

  她瞅准时机,连续几脚踹在白勇脸上,直踹得白勇的手从刀柄上脱离,她终于得到一丝喘息机会。

  这也是她最好的逃生机会——三七头和壮汉正跟光头周旋,无暇顾及她,张文华和夏杉杉不会阻止他,白勇瘸了追不上她——可是面对这个机会,她忽然不想逃了。

  有一个秘密她一直想跟张文华说,却一直不知怎么开口,现在看来,她觉得没说是对的。

  六年前,在张文华他妈去她家闹过之后不久,她爸便逼着她去相了一份亲,相亲的对象正是白勇,她当时也很生张文华一家的气,很想也给张文华一点气受,便答应先跟白勇接触看看,想着不过是处朋友,以后想断随时可以断。

  正赶上那阵有一个在外面做大买卖的校友回乡祭祖,召集年纪相仿的留在三道河的四中校友到三道河最豪华的酒店聚餐,白勇和李玉竹都在邀请之列。

  白勇是上学时威震几届的名人,白家在三道河又很有势力,所以不管是名不经传的校友还是那位富商都主动结交他,期间他很自豪地向大家介绍李玉竹是他的女朋友。

  当时那种场合,李玉竹触景生情,很想念张文华,喝得烂醉如泥,所以当大家亲切地称呼她“嫂子”问她什么时候结婚时,她说她跟白勇还只是朋友,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白勇颜面扫地,然而这位行事乖张的混子没有接受这份尴尬,马上解释说李玉竹喝多了,开了一间房,扶着她去休息。当时所有人都懂白勇的意思,笑而不语,只有李玉竹真的觉得白勇是想让她休息,便跟着去了。

  就在酒店的高级套房里,李玉竹被夺去了贞操,酒醒后白勇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他是真的爱她,只要她愿意,马上就可以结婚,结婚后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段时间是李玉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她觉得自己很脏,怎么洗澡都洗不掉那份屈辱,不久她又无意间听见有人在背地里议论校友会上她的“趣事”,让她万分惶恐,她去问马小霞是不是所有同学都知道了这件事,耿直的马小霞告诉她听很多人讲过,那一刻她的整个世界都塌了。

  当时她面对的选择一个是报警,可报警之后这件“趣事”会被进一步坐实成强奸,会被更多人知道,她一辈子都别想再抬起头来,张文华一定也会听说,谁会心甘情愿娶一个被强奸的女人为妻呢?这强奸还是她自找的。

  第二个选择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跟白勇一刀两断,然后再去找张文华,可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以前她很多次拒绝过张文华,说想干干净净地嫁给他,现在成了一个不干净的女孩,却反过来要跟他结婚?再说,纸是包不住火的,张文华迟早要知道,那时她怎么面对他?

  最后一个选择就是答应嫁给白勇,那样那件“趣事”就真的是一件趣事,不算耻辱,没人再敢嚼舌头根子,另外她和白勇本来就算传统意义上的谈恋爱,两家已经开始频繁走动了,白家家境很好,白勇也还在猛烈地追求她。

  经过一段时间的痛苦抉择,李玉竹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她选择了第三个,她不爱白勇,但嫁给他至少自己的人生不会有污点。她删除张文华所有的联系方式,强行忘记张文华带给她的美好记忆,跟白勇举行了三道河最盛大的婚礼。

  结婚那天,各种豪车排成长龙招摇过市,所有主路上都支起彩虹门写着对他们的新婚祝福,无数鞭炮染红了酒店门前整条大街。

  穿着婚纱站在礼堂里的那一刻是李玉竹一生中最光芒万丈的时刻,旋即,光芒殒灭,她的人生只剩下堕落。

  她虽然从理智上接受了白勇,可是身体并没有,每一个晚上白勇触碰她,她就像回到校友会那天的酒店,屈辱像是毒虫一样爬满她的身体内外,让她痛不欲生。

  最开始,她躲闪,找借口推脱,时常不敢回家,慢慢的,白勇不再接受借口,开始怀疑她在外面有人,逼问她,打她,强迫她,她在很多个夜里一遍一遍地重新体会被强奸的滋味。

  她提出离婚,白勇问她理由,她说接受不了白勇,白勇不信,更加怀疑她跟别人有事。她跑回娘家,爸妈问她怎么了,她不敢说出实情,给不出有说服力的理由。白勇追到她家,告诉她爸妈她跟别人鬼混,爸妈也批评她,当她看见白勇把她家砸得稀巴烂,看见白勇把刀子架在她爸妈的脖子上,她爸妈只是无助地抹眼泪,她又只好说服自己跟白勇回家,然后周而复始。

  她尝试过逃跑,可当她得知白勇把她家的房子点着,差一点烧死她爸妈,她又只能回去。世界那么大,她却无处可逃,世间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倾吐心事,她悔不该当初,可有些真相,掩盖过一次就变成了谎言,有些谎言,过去后就变成了事实。

  直到白勇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她终于对白勇产生了不可化解的恨意,她想起那天酒醒后白勇跟她说:“结婚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想尽办法报复他,吸毒,酗酒,赌博,挥霍家产。

  后来一次,她偶然发现白勇店里的一个小店员总是偷看她,便把他勾引上床。让她震惊的是,她在别的男人身上得到了难以名状的快感,这快感包含着正常的生理满足,也包含着一种变态的复仇快意,那时起,她找到了获取心理平衡的方式,一发不可收拾,更可笑的是,即便跟她搞的所有男人听说白勇的名字时都面有畏色,但只要她撩起裙子他们马上就变得胆大包天……

  转眼多年过去,她早已忘记曾经的自己,活一天算一天,不去想下一个天亮后的事,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天亮时她觉得自己像个复仇的女战士,夜深人静又觉得自己像个卑微的奴隶,她很多次想到自杀,可当刀子真的抵住脖子、当成堆的安眠药摆在面前,体内又有一股力量在抗拒,她嘲笑自己的懦弱,咒骂自己罪有应得。

  那天晚上,她终于决心去死,却在最不可能的时间、最不可能的地点重逢了张文华,她豁然发现自己心中竟然还对这个她几年都没再想起的人保留了一份爱恋,当她赤裸裸地依偎在他身边,仿佛回到了纯真的学生时代,肮脏的灵魂里被注入了一丝纯净的活水。

  旧情唤醒了她的希望,却也撕开了她的铠甲,她想把张文华据为己有跟他远走高飞,却又觉得自己已配不上他,她想像当初那样痛下决心老死不相往来,可又控制不了想见他的冲动,希望与现实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她却越发在这折磨中无法自拔。

  钱,她意外地发现了那个钱箱子,觉得只要偷走张文华的钱一定能够说服自己再也不见他。

  有一点作用,但是不够。

  今天下午她再次找到张文华,想让张文华帮她决断,张文华拒绝了,但这拒绝又带有关心和无奈。她觉得张文华心里还有她。

  她怀疑张文华在进行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最终决定悄悄跟踪他,如果发现他真是杀人凶手,正好跟她这个荡妇门当户对,她就帮他隐瞒,直到罪恶被揭发,她们一起伏法,也是一种长相厮守。

  然而,就在这宛如地狱熔炉般的空间里,在这性命攸关的危急关头,张文华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轻易把她扒得体无完肤,完全不在意她的死活,她终于认清从没有人爱过她,从没有人真的想解救她,在所有人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工具,需要时把她捧在手心,不需要时弃之角落,不过是一个拥有美丽和丑恶的双面符号,无人时面对美丽的那一面赞美她,有人时翻过丑恶那面唾弃她,谁也没曾花一点点心思想过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没人在意她也曾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吞咽着苦果挣扎着活下去,在漫长的岁月里,她靠自己才撑到了现在,永远也只能靠自己。

  她的生命中只有两个男人说过爱她,所以当她看着张文华卖力地撕扯夏杉杉的绳子,看着白勇像仇人一样一刀一刀捅向她的要害,她的心碎成了齑粉。

  她不想逃了。她生命中本该最宝贵的年华都因为被强奸而接受惩罚,可那不是她的错!

  不错,她是个烂女人,可他们又都是好男人吗?他们凭什么好像圣人一样审判她?

第33章 守约的人

  所有人都该死!所有思绪像齿轮一样猛烈地咬合着,搅碎李玉 竹的精神,灵魂寂灭,黑暗滋生,她拔出刀子,朝白勇刺去,白勇挨了一刀,开始争夺,两个人的眼中都是毫不掩盖的仇恨。

  白勇的伤比预想中严重很多,白色的衣裤都已被血染红,还有大量的血顺着裤腿向外流——可能是刚才一颗弹丸刚好撕开了他的腿动脉。

  他越发虚弱,却丝毫不让,又挨一刀,终于把刀子夺过去,踉跄爬起来,再次朝李玉竹逼近。他不仅要夺走她的命,还要让她承认她是罪有应得。

  他的大脑已因失血过多产生眩晕,眼前一阵阵空白,当一次空白后景物模糊呈现,他忽然发现李玉竹从眼前消失了,同一时间,余光里一个影像在前方高处晃动,他抬起头,隔着挖掘机的风挡玻璃看见李玉竹邪魅的笑脸。

  下一秒,庞大的机器喷出一股浓烟朝他驶来,他被撞倒,坚硬的链轨从腿部向上覆盖他的视线,他还来不及感受死亡的恐惧就只剩双臂还能看出模样。

  血溅到一旁的张文华和夏杉杉身上,此时夏杉杉手上的绳子终于解开了,她等不及完全挣脱束缚,一边蹬动双腿摆脱绳索一边帮张文华解绳子,她虚弱得要命,绳子在她指尖不肯移动一寸,她看到白勇残肢上的刀,爬过去捡回来,割开张文华手上的绳套。

  挖掘机再次发出轰鸣,抓臂抖动,车身旋转,挖斗从他们头顶上方划过。

  一晃而过间,张文华看见李玉竹癫狂的表情,忽然明白她是在尝试让这无情的机器开过来碾压他们。

  她一定是疯了。张文华想着,让夏杉杉向远处爬,他自己挣开绳子跑向挖掘机,他们刚一动,挖掘机便从他们停留的地方冲过,一直撞到阎罗王石像才停下。

  山洞猛烈摇晃了一下,狂风骤雨也达到最盛,世界仿佛在这一刻上下颠倒,张文华连滚带爬地跑上去,抓住挖掘机的车门,在链轨重新移动起来的前一刻跳上驾驶室,拉扯住李玉竹,“玉竹你醒醒,我们得救了!”

  李玉竹不管不顾,继续毫无章法地扭动各种操纵杆,猛踩脚下的踏板,挖掘机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在洞窟内横冲直撞。张文华尝试把李玉竹从座位上撞开,可随着机械臂张牙舞爪,车身左摇右晃,他好几次都险些被甩到车外,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

  往返几次,周围的石柱、石瀑被摧毁殆尽,地上更多的尸体变成一滩滩肉泥,最终挖掘机一边的链轨压上一个乱石堆,机械臂坠着车身侧翻,风挡破碎,两人被罩在驾驶室内,李玉竹压在张文华身上。

  车终于停了,张文华盯着李玉竹失神的双眼,抓住她的肩膀狠狠摇晃,“白勇死了,都结束了,你醒醒吧!”

  说话间,一点刺痛从后颈传来,张文华意识到是李玉竹的手在背后用什么东西刺他,急忙调整姿势在狭小的空间里挤住李玉竹的胳膊。李玉竹无法发力,奋力抽出手,手里攥着一片长条形碎玻璃,毫无顾忌地刺向张文华的喉咙。

  张文华本能地攥住玻璃尖头跟李玉竹角力,同时喊道:“我是张文华啊玉竹——你要杀我吗?”

  李玉竹依旧没有反应,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玻璃上,那股力气奇大,好像正有邪恶的东西操纵这残破的躯壳。

  张文华的双腿和头都卡住了,上身的姿势很别扭,使不上力气,眼睁睁看着鲜血一滴一滴落进他的脖子上,玻璃尖一点点划开他的手掌从小指下露出来,接触他的脖子,他尝试偏头,玻璃尖却抵住他的颈动脉。

  突然,伴随着“咔”的一声脆响,李玉竹的上身随着自己的力量扎下来,额头撞上张文华的鼻子,张文华的手臂也随着惯性无意识向上抬起,撞上李玉竹的喉咙。

  时空凝滞,笼罩在李玉竹身上的那股邪力戛然消失,她安安静静地趴在张文华身上,就像以往每次的温存。

  片刻后,温热的血如泉眼一样顺着张文华的双手流向两臂,绵绵不止,张文华慌忙松手,发现碎玻璃没有掉下来。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急忙想抬起李玉竹的头看看,李玉竹却紧紧搂住他,“别动,再抱我一会儿,抱我一会儿……你女朋友不会生气的……”

  这声音中更多的是气流声,张文华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李玉竹却突然抬起头,抹了抹脸上的血和泪,慌慌张张地说:“对不起……我不能把你弄脏……不能把你弄脏……”

  她吃力地蜷缩起身子,在张文华的身上坐起来,半截碎玻璃从她的喉咙里滑落,鲜血如瀑。

  她继续涂抹身上的血,整理衣服,好像在外面淘气不想被家长发现的孩子一样,然后踩着座位,从破碎的风挡爬出去,落到地上,歪歪斜斜地走向风雨飘摇的山洞口,边走边咳嗽,纤弱的后背佝偻成一团,最终栽倒在闪电的蓝色光芒里,再也不动了。

  山洞深处,遍体鳞伤的光头最终倒下。三七头已死,枪也打光了子弹,壮汉高举一块大石头向前逼近,光头向后退,虚弱地朝壮汉丢石块却止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雷电越发密集,很近很近,好像就落在山上,每一个响动都仿佛山崩地裂,好像老天都在为帮不上光头而着急。然而,随着一道电光击中洞口外的物资堆,惊雷灌满山洞,洞顶的一块钟乳石被震断,倏然落下,不偏不倚刚好刺进壮汉的天灵盖,壮汉丢下石头摸摸头顶,轰然倒地。

  夏杉杉从挖掘机里把张文华拉出去时,光头也赶到了,他身上的汗衫只剩下领口部分,浑身上下都是血,头顶的破洞鼓胀,像长出一个犄角,可是他的呼吸却依旧鲜活,表情轻松自在,仅仅像是一个运动员刚刚结束一次日常训练。

  他扫一眼铺满破碎肢体的山洞,摸出两支烟点着,递给张文华一支,说:“这个局面挽回不了了兄弟,我有个朋友在缅甸种甘蔗,我带你去投奔他。杉杉一起吧?”

  夏杉杉认出这家伙竟然是在片场骚扰她的变态,防备性的推开他,拉起张文华,“没人跟你种甘蔗,我们会去跟警察把事情讲清楚。”

  光头大笑,“他要是愿意跟警察说自己做过的事,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要不然你让他说说愿不愿意跟我去?”

  是啊!死了这么多人,除了逃亡再也没有办法逃脱法律了。事实上,当光头说出这个主意时,张文华的心头是亮的。

  他侧过脸,避开夏杉杉的目光,“杉杉,我爱你,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吧。”

  夏杉杉一阵错愕,“我们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我们在这做的一切都属于正当防卫,警察会调查清楚的。”

  张文华期待地问:“所以你还是愿意跟我在一起的对吗?”夏杉杉疲累地皱紧眉头,靠住机器一角,“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现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还是等警察处理完再说吧。”

  光头打断他们,挤眉弄眼地对张文华说:“我带你去缅甸就又帮了你一个忙,所以你答应我的事儿也得兑现吧?”

  张文华没想到这种时候光头还能想那种事,一时发愣。光头突然抓住夏杉杉的手腕,强行把她拖到地面上按住双臂,身体死死地压住她,夏杉杉拼死抵抗,让他不得下手,他喊道:“你还愣着干啥,快点帮我按住她!”

  张文华跑过去,把光头撞出去老远,怒吼道:“所有的钱都给你,以后赚钱也都给你,你放过杉杉吧!”

  光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从地上爬起来,甩甩脖子走过来,“老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兄弟,你杀我我原谅你了,你诓我我也原谅你了,我他妈刚才又救了你们一命,你就这么对我吗?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帮我按住她,要么我就先把你的事说给她听。”

  张文华不知该再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他已枯竭的思绪做不出一点反应。他知道,如果杉杉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光头又去抓夏杉杉,张文华又本能地阻止光头,光头彻底被激怒,反手把他放倒,膝盖压住他的后颈。

  此时此刻光头的表情让张文华知道,这个家伙之前真的一直在对他网开一面,因为光头这会儿的模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可怕。

  夏杉杉悄悄移动向一个石块,光头余光瞥着她,笑道:“妹子你把石头拿起来,走到我这,瞄准我脑袋上那个包,你劲儿小,除非把那个包砸破能整死我,砸别的地方不管用,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先听我跟你说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听完你要是再想打我,我一动不动让你打死。”

  张文华努力挺起身子,尝试摆脱光头的束缚,吼道:“你他妈别说!”光头嘲讽道:“那你 现在帮我按住她呀?”张文华又说不出来话,只胀红面皮,咬紧牙齿,喘着粗气。

  夏杉杉哆哆嗦嗦地握着石头走了过来,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尝试过伤害别人,更不曾见过一个人会把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给正要伤害他的人。

  光头讲述道:“张文华上高中的时候失手杀了一个叫李萱源的同学,没被发现,他把李萱源埋了起来,几天前一个叫‘碎光’的人拿这件事情勒索他二十万,他去交易时看见是王逍遥去取钱,又把王逍遥从大虎山推下去——”

  张文华再次反抗,光头索性把他的脸整个按进地面的水坑,让他发出的声音都变成气泡声。夏杉杉定住了,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听下去。

  光头接着说:“王逍遥摔死了,张文华为了掩盖真相,去我那偷走笔记本电脑,被我发现,所以我们做了一笔交易,他给我二十万现金让你陪我睡一宿,我帮他保守秘密,你的裸照就是那时候他给我发的,后来他可能是反悔了,把我引到老兵工厂那座山的盘山路上,制造车祸让我的车把我自己撞下山崖,在这方面,他真挺有才华,不过我命硬,活了下来,就跟着他到了三道河。对了我还跟踪过你,是在你们视频时知道他在三道河的。他来三道河是因为‘碎光’又跟他说话了,‘碎光’根本不是王逍遥,他进一步调查,猜测‘碎光’是王逍遥的女朋友马小霞,前天晚上又把马小霞掐死沉进水库里了。那一幕正好被我录下来,所以他又答应给我四十万,然后把你迷晕,让我得到你,这就是今天上午你遭遇的事儿,但他诡计多端,出门后给白勇打电话,让白勇去打断咱俩,下午我找到他,识破了他的计谋,他答应我下次看着我干你。今天晚上我们的计划是按照‘碎光’的要求把钱送到王逍遥老家,引诱‘碎光’现身,在这搞定她,误打误撞地抓住了李玉竹,引来白勇,现在我觉得李玉竹不像是‘碎光’,但我也不是太确定。这就是基本情况,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拿我的手机看看,他丢笔记本零件和杀人的画面都有。”

第34章 嫁给我吧

  石头落地,夏杉杉也怆然跌倒,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文华一直在跟她隐瞒什么,可她那么善良,又怎能想象得出张文华隐瞒的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她不受控制地接过光头递过来的手机,在光头的指引下解锁屏幕,翻出那几段视频。

  星夜里,黑暗的公路,张文华背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女人上车,开走,无比冷静。下一段,张文华把车停在废弃小路上,再次把那个女人背下车走进密林,还不时四下张望,一点都不慌张。最后一段,水面上的小船里,张文华死死掐着那个女人的脖子按进水面,旷野里都是绝望的哀求……

  夏杉杉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剧烈的精神冲击演变成真实的伤害,让她五脏六腑扭成一团,她附身干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