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橙橙橘子
“这是你让他做的吗？”
“不是，他是我的学生，有我在研究所的大部分权限。”
宋时神情严肃地摇摇头，心里却道难怪。
难怪那段时间她一直不见傅雪生的身影，原来他从那时候就动了这个念头。
所以，后面他向她申请辞职转战医学方向，是因为要研究如何将傅安念的意识提取保存起来？
后面的发展也确实印证了宋时的猜测，但是在看到傅雪生对着一个纳米芯片咧嘴又哭又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安念，你看，你看，我做到了。”
“哥哥做到了，你别怕，别怕，再过一段时间，哥哥就想办法带你回来。这段时间，就辛苦你在这个小房子里待几天了啊。”
他脚边凌乱堆积着从傅安念大脑中提取出来的组织切片，也像是看不到一样，就跪坐在原地，嘟嘟囔囔的，眼里跳动着泪光。
傅雪生疯了。
疯得很彻底，只是因为后来两人长时间在不同部门，宋时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第237章 好久不见
但是有一件事，宋时还是很好奇，傅雪生疯就算了，他是如何把裴知聿也拉下水的？
她刚想问身边的假千金能不能把进度拉快一些，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宋时不可置信地扭头又去看傅雪生。
“你现在也猜出来吧？”假千金偷看她了一眼，“杀死你的那些丧尸群，是傅安念引起来的。”
宋时紧抿着唇，即使不用再往后看，脑海中也大致能勾勒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傅雪生提取了她的意识之后，就为她物色了几个新的宿主，在你以为她已经死了的这些年里，她一直以不同的身份，生活在你身边。”
假千金神色复杂，顿了顿，还是说，“换句话说，你的学生里，大多数都已经被傅安念的意识拷贝体所侵占，包括你最信任的裴知聿。只等给傅安念的意识找到最适合的宿主，就会销毁其他的宿主。”
“但这种技术是违反人道主义的，一经研发就立刻被销毁禁止。傅雪生的这种做法引起了上层的注意，为了彻底销毁这种技术，KPT派出了雇佣兵全球追杀傅雪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傅雪生找到了通往我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方法，后面的情况你也知道了。”
“丧尸群感受到傅安念的气息，暴起袭击了你所在的研究所。其实有件事傅雪生应该是骗了你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我所在的那个世界重生。是傅雪生早先就察觉到自己被追杀通缉，所以提前给自己留了退路，能和他一起重生在我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只有他和‘傅安念’。”
“而你是傅雪生给傅安念物色的最合适的宿主，要财富有财富，要名声有名声，要荣誉有荣誉，所以即使你被杀死在丧尸群，他也还是不惜一切代价把你复活。”
接连的背叛宛若震耳欲聋的警钟，敲得宋时几乎呼不过来气，随之而来的，是后背一阵阵发凉。
她大手一挥，抹去眼前的画面。
假千金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宋时面色一沉，抬脚直接踏出了识海。
——
科技部审讯室，“傅安念”双手带着镣铐，被拷在审讯椅上，一脸不解地望着面前的周越等人：“周越，你这是做什么？”
周越没理她，和傅安念坐在一排的是已经被制服了的裴知聿和傅雪生，还有几个宋时以前的学生。
已经成为丧尸的傅雪柔单只手被锁上了镣铐，因为担心她失去理智攻击人，安保人员还给她戴上了定制的金属止咬器。
“老大，除了你之前在第一研究所杀的那几个，人都在这里了。”老k挨个将人和资料记录对了一遍，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狗东西可真不是人，一连祸害了这么多人，要不是这个世界的法律不允许，我现在就想一枪崩了他。”
刀疤脸忙按下他的手：“冷静冷静老k，你也说了是这个世界不允许。”
说着，他又看向正黑着脸低头看资料记录的周越，问道：“但是话说回来越哥，这些人抓是抓到了，那要怎么处理啊？”
周越扫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宋时，皱眉：“再等等，我想想……”
“上面的意思是，全部安乐死，永久销毁。”一旁沉默了很久的红叶出声，审讯室的人同时看过来。
刀疤脸惊呼出声：“全部销毁，那越哥他对象——”
目光扫过对面的宋时，又见周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讪讪地闭上嘴。
“对。”红叶冷静地点头，“宋时也要一起销毁。”
“我不要！”傅安念突然大叫，她用力地拍着桌子，“凭什么销毁我？我是宋时，你们有什么资格销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安保人员用胶带封上了嘴。
“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老k小声嘟囔，“咱们都是跟了越哥多少年的，宋时那小姑娘他惦记了多少年，好不容易追到手，就发生这档子事儿，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了，这项技术毕竟还不完善，谁也不知道成为宿主的受害者的意识是不是还存在。”红叶摇摇头，双手撑在桌面上，低头严肃地看着他，“越哥，我知道宋时对你而言很重要。但是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来晚了，她已经死了，你……节哀顺变。”
周越没说话。
身形隐匿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身上气压很低。
刀疤脸试探地问：“那我们现在，把他们都带回去崩了？”
周越闭了闭眼，伸手指了指在角落里蹲着的傅雪柔：“她还有人类的意识。”
众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有人的意识，就代表他还是一个人。
那已经变成丧尸的傅雪柔，到底是杀还是留？
良久，周越站起身，“都带回去吧。”
一直到跟着队伍全部进入时空舱，周越都还是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在很用力抓住她了，为什么还是会弄丢？
心脏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山石压着，堵塞着喉管，喘不来气，脑海中全是那天请假回去第一研究所时看到的画面。
那个对所有人都凶狠抗拒，唯独对他露出来亲昵一面的小姑娘，那个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人才辈出的蛮荒大陆也能做到声名远播的小姑娘，被凶残的丧尸群撕咬成了碎片。
二十八年无休无止的训练中，她是他唯一的牵挂。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当面和她说一句“对不起”。
懊恼，自责，痛苦，一股脑地全部涌上了心口，搅动得天翻地覆，隐隐抽疼。
众人担忧地看着他。
刀疤脸出声道：“越哥，你还好吗？要是你实在不忍心解决宋时，就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把事儿给办妥。”
“不用。”
不知过了多久，时空舱的门被打开，末世的风烟滚滚灌入舱内，呛得人连连咳嗽。
老k低声骂了句：“天杀的，这个破世界我是半天也待不下去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把时姐搞成这幅鬼样子的？”
众人押着傅雪生等人刚要出门，却发现周越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的面前，赫然站着一个人。
宋时身后是一个和她长相一样但气质完全相反的一个人，她对周越牵唇笑笑：“好久不见。”
第238章 重逢
周越瞳孔滞缩，众人也都愣住了。
他们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宋时，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被戴上镣铐的宋时，转头面面相觑。
最终老k爆发出的一声“卧槽”打破了这场寂静。
“是我看错了，还是这个传送舱出错了？”老k一脸不可置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这这……这怎么又来一个小嫂子？”
“快快快，胖子，你来掐我一把。”刀疤脸把胳膊伸出来，脑袋上却被打了一下，立刻怪叫出声，“卧槽，是真的！”
跟在他们身后的傅安念也愣住了，因为吃惊，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唇嗫嚅，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不停地摇头：
“怎么会，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明明我才是宋时……”
傅雪生更是呆如木鸡，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好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老师……”
一声“老师”脱口而出，他渐渐红了眼眶，无意识上前一步，脖子上的锁链立刻绷紧。
老k没好气地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冷声呵斥：“老实点儿！”
宋时抬眼看向周越，刚要张口继续说点儿什么，周越突然弯腰，一把将她抱紧在怀里。
久别重逢，失而复得，欣喜和惶恐同时萦绕在脑海中，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
宋时抬手在她胸前推了推，却被他大手包住：
“抱歉小闹钟，我来晚了。”
和以前一样，他的手掌很热，说话间，宋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湿湿的，热热的，是眼泪？
他哭了？
她扭头看他，这么多天没见，他的黑眼圈很重，下巴上青灰色的胡茬密布，贴着她的脸，扎得她脸颊隐隐作痛。
不同于在回忆里看到的那些画面，眼前的这个人是活生生的，真真实实存在的。
引导她恢复人性走上正路的人是他，在训练场被鬣人咬得奄奄一息的人是他，夜深人静时握着她的照片对月亮怀念的人也是他。
无数个片段共同构成了眼前这个他。
前尘往事同时涌上心头，宋时百感交集，心里有很多话想问他。
“咳咳咳。”红叶神色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不自然地打断他们，“那啥，越哥，要不我们就先把人带过去，你和小嫂子这么久没见了，要不你们先聚聚？”
周越握着宋时的手，侧身给他们让开路。
老k等人立刻很有眼力见儿地领着人离开。
途中傅雪生频频回头，却都被胖子按着脑袋按了回去。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在那个世界的那具身体的原主人。”宋时指了指身边的假千金，她的小腿已经在一点点变得透明，似乎是要消失。
“你是怎么……？”周越看了眼假千金，视线又重新落回到宋时身上，“我以为你被傅雪生抹杀了。”
“是她帮的我。”
宋时指的是假千金。
在知道她和宋时的就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空的存在时，假千金就下了要送宋时重新回去的决心，为此献祭出了自己的灵魂，为宋时塑造了一具新的身体，希望宋时能回自己的世界，替她好好活下去。
宋时问过她，既然可以这样，她为什么不自己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