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他薄唇微抿,站在寒冷的风口处:“她离不开我的。我今天是来告诫你,你最好对她态度友善点。因为你对她态度多尊重,直接决定了我会对你多尊重。”
“你找到她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康佩帼了然地说:“今儿个我心情不错,勉强关心一下你的小情人。”
“您还是多关心一下我爸吧。”江衍鹤说:“我自己会好好保护她。”
“我关心他做什么,我巴不得他去死。他什么时候坠机而死,我觉得我是最后一个收到消息通知的。”
康佩帼出来送他,随即拿起放在书房的高脚红酒杯,慵懒地晃着:“那时候,我就可以快乐做寡妇,顺便祝福他。”
“真怀念一个死人的话,最好的做法是下去陪她。”
“您和江明旭的恩怨和我无关,别在礼汀面前提起这件事。”
江衍鹤的眼神变得薄刃一样凌厉:“我不喜欢别人用她死去的母亲开玩笑伤害她。”
“啧。”康佩帼淡然一笑:“我可真是生了一个情种。放心,我只针对你那不着调的父亲。”
“刚才你唱的那段——是《锁麟囊》?”江衍鹤走在前面,淡淡地问。
“是啊,小时候我还带你去京剧院看过这个呢,你只喜欢看闹天宫。”
“记得。”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康佩帼把他送到车库,缓慢地给他唱了一段。
时光悠悠荡荡,好像回到江衍鹤几岁的时候。
她的儿子从很小的时候,眼瞳清冷眼睛极黑,没什么光亮。
看京剧和相声,也不怎么笑,眉宇之间是锐利晦暗。
康佩帼在他长大后,就更少看见他笑了。
怅然回忆完,接着她问她英俊的,眉眼有几分肖似那个混蛋男人的青年:“有烟吗?”
“下一句是——我偏要起婆娑、炽艳火、自废堕、闲骨格,永葬废墟、剜心截舌、独吞絮果。”
江衍鹤修长手指抛出一小截法国雪茄,侧脸半融在黑暗里:“上次送江明旭去机场,他留在我车上的烟,全送你,我最近戒烟了。因为她老是想离开我。”
“存了一些不戴套让小姑娘怀孕后,把别人永远绑在身边的坏心思?”
康佩帼的教育一向西式,说话也一针见血。
“没有。”江衍鹤说。
康佩帼点了烟,雪茄的青烟在之间缭绕,她穿着睡衣坐在江衍鹤的车前:“听说你想带她去牛津读硕,Research Proposal和CV都准备好了?”
“她有本校的保研资格。”江衍鹤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想立刻和她结婚,英硕比较快。但她想认真做点研究,在国内念完三年后再谈这个事。前段时间,我陪她把听力和口语都刷到了9,牛津的ppe挺适合她的。”
“简单。”康佩帼呼出烟雾,缓慢地说:“妈倒是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别,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我不想承受失去她的危机感。”
江衍鹤驱车驶入夜幕:“您也早点休息。”
我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太想独占她了。
允诺的自由是做.爱时在床上的承诺,当不得真。
我恨不得她连呼吸都要得到我应允,在见不到光的角落没日没夜地等我回去干她。
但是我不需要她的自由意志,是被别人引导的。
我要她有一万种选择,却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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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找不到礼汀的感觉,有一种让他焦虑的不确定性和不可控感。
杨洵给礼汀发来新年祝福,问礼汀吃饭没。
然后说今年没有回家,妹妹也在国外,他很想吃饺子。
江衍鹤咬字冷冽:“想吃饺子自己去买,为什么要讲给我女朋友听?”
其实也没有吵架,就是他单方面用她的手机,拉黑了杨洵。
小猫看着红色感叹号什么都没说,却在他用手玩她舌尖,压覆着她从背后进攻的时候,狠狠咬了他手指一口。
“是在生气吧,不然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江衍鹤寻思道。
车停在她租的楼下,附近没有停车场,只能靠边找了一株冬青树。
江衍鹤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查探她是否在楼上。
他想抽烟的,车上没有烟了,于是靠在车前静默了片刻。
直到细碎的冰凉砸到他衣服间,雪花漫无目的地飘散起来。
远处,漆黑的楼道口的地面满是落雪的车辙痕迹。
礼汀穿着很薄的兔毛外套,围巾在她纤细的肩头晃荡。
她匆匆忙忙地从楼道里出来,手上提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保温桶。
雪花在她周围肆意飞舞,她就好像一株姝丽清秀的白色芦苇。
江衍鹤觉得心脏很疼。
他感觉到他的血液被零度的天气冻住,再也无法流动,只剩下碎裂的疼痛。
原来她大冬天跑回自己的小房子,就是为了给杨洵送饺子。
这里离学校的医院很近,食物不会冷掉。
礼汀就是这种利他的性格。
她对所有人都很好,一定会对杨洵道歉,说不是故意拉黑他的。
江衍鹤并不想跟上去的。
她想去安慰杨洵就去吧。
反正她总觉得他无所不能,是不会在乎他的感受的。
江衍鹤还是觉得酸涩无比。
就这样把胃疼的自己随便抛在家里,大冬天给别的在医院工作的男人送饺子。
真狠啊礼汀,做事真绝。
可是那个纤弱的人,在厚重的大雪里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她本来肺就不好,呼入过多冷空气,估计会喘的厉害。
她是不是在为了我给别的男人道歉啊。
江衍鹤只觉得心疼,哪里还有什么责怪她让自己吃醋的心思。
她刚拐过转角,有喝的醉醺醺的乞丐,看起来找她搭讪的模样。
礼汀害怕地往后缩了缩,她滑倒在地,鞋子和雪地摩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礼汀有一点狼狈地跌到在地上,膝盖的腿袜被磨破了,膝盖滚烫的疼。
她看了一下手里的保温桶和食盒,还好,被她保护地很好。
风好大雪也好大,再抬起头时,纷纷扬扬地雪花穿过两个人之间。
礼汀看见那个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此刻,他就站在路灯的光晕中看着她,打着一把黑伞,穿着薄薄的黑色外套。
雪簌簌落落地落在伞上,说不清楚他已经站立多久了。
他还是那么好看,颀长的身影拖下来一道长长的影子,却收束地干练利落,伞面遮盖着他的眼睛。
可他露出来那一小截漂亮的下颌线和带着一点点玫红的白皙喉结,已经足够让她着迷了。
江衍鹤逐步走近,礼汀心跳的声音逐渐变大。
那人蹲下来,视线和她齐平。
但他看起来优雅又矜贵,和呆呆跌坐在雪里抱着蠢蠢的保温桶的自己不一样。
礼汀呼吸有点白色的水汽,她发现自己的手套也摔得脏脏的,失落地垂下眼睫毛。
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小声说道:“我摔得很脏,我不要看见你。”
不想他看见自己最丢脸最狼狈的时候,所以强撑着爬起来了。
伞被他扔在地上,那人下颌线冷峻又美,可是看起来很哀伤。
“不想看见我,嗯?”
礼汀下意识想躲。
那人强势又专横地掐着她的下颌,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凝视他三秒,礼汀像绒毛被雨淋湿的小猫一样扑倒他的怀里:“哥哥.....”
她黑色睫毛染着泪,撒娇道:“我以为你不回出来找坏蛋小猫了。”
他发狠一样抱住大雪里的自己,强势地托着她的后颈逼迫她献祭出唇舌,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她的黑发:“乖,是我来晚了。”
他的唇瓣被寒凉的朔风冻得离开,狠戾吻她的时候,有铁锈似的血腥味渡入她的喉舌。
礼汀没有安全感极了,被他一抱,她摘掉脏兮兮的手套,圈住他的脖子。
江衍鹤把她揉进怀里。
两人唇齿相触的四方,呼出的水汽,马上就变成细小的冰晶。
她被他抱上了车,她紧紧抱着怀里的保温桶。
“背着我倒腾半天,准备做了献给哪个男人。”
江衍鹤漫不经心地问,顺势替她扣好安全带,“我带你去找他。听说谢策清也回京域了。”
他竭力让语气变得很平静:“今天我不吃醋。”
“嗯——怕你胃疼,给你煲的汤。”她献宝似地打开盖子:“我烤了很多猴头菇小饼干,想不想尝尝。”
“傍晚看你不开心,想要用这边的烤箱烤出小饼干,给你惊喜的。第一次做的时候烤糊了,耽误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