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 第334章

作者:野蓝树 标签: 因缘邂逅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现代言情

  心脏的疼痛被手指的疼痛缓解下来。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对面像是被吓到了,立刻噤了声。

  他懒洋洋地笑了。

  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把他半边脸,衬托地极为晦涩。

  江衍鹤拧开水龙头,看着冲洗的血丝,把水染得通红,灌进下水道里。

  全世界只有水流声。

  没有她和别的男人说话的声音了。

  他跌坐下来,坐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上,用沾着血水的手指,挡住了自己的脸。

  漂亮颀长的骨节上布满水痕。

  从缝隙间晕染下来,给人一种他在流血泪的感觉。

  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手背凸起的青筋有一种涩情的性感。

  他似乎不堪入目眼前的狼藉。

  全世界只剩下,他几乎破碎的心跳声,棱角分明的下颌上也染着血。

  可是再怎么伤害自己也没有用。

  她满心满眼都是别人,那能在乎他的死活呢,只能陷入纯粹的自我折磨,痛不欲生。

  江衍鹤几乎以为他们会在一起拥抱入眠了。

  他躺在玻璃上,痛苦地蜷缩,心如刀绞地想着。

  “路上小心。”

  送她回家的男人并没有在他家留宿。

  过了很久。

  他终于听到了礼汀,很柔地对另外的男人说出告别的话。

  他终于全身脱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疲惫地笑了出来。

  原来亲眼看着别人和她亲近,竟然这么剜心。

  她曾经那么喜欢他,穿他的衣服,愿意被他关在家里,仿佛她每天唯一的期待就是等他回来和她上床,去巴塞罗那,也只带了他的黑毛衣。

  而现在,她却宣之于众不认识自己,任由别人送她回家,为其他男人的孩子担忧。

  楼下传来廉价跑车的呼啸声。

  他的竞争对手到最后也没有获得留宿的权利。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胜利的快感。

  他就像一条濒死的被抛弃的流浪狗,被抛弃,还要趴在街边祈求,能看见出门的主人,远远一眼。

  主人新养了一只忠心护主的狗,帮它梳理毛发,甚至愿意照顾对方的崽,带它出门遛弯和交际。

  他怎么能不嫉妒。

  “比起被不爱的人抛弃,更可笑的是,你认定对方离开你不能活,偏偏她愿意和别人过,你觉得委屈她的日子。”

  江衍鹤恨Phallus上万次。

  可是依然感谢他,什么卓绝的阴私的事情,老师都教过自己。

  铁丝是在窗棂的螺丝上,随手拧下来的。

  插入锁孔只需要向右边转三圈。

  “咔哒——”

  门开了。

  房间里并不是一片黑暗,留着一盏小夜灯。

  他此生获得最大成就,站在国际金融会议发言人的位置,被数不胜数的人群簇拥着。

  有比此刻更为兴奋和忐忑吗。

  答案是否定的。

  江衍鹤脚步放得很轻,一步步转过玄关掩映的木质暗格走近。

  很奇怪的,对方并不是睡在卧室里。

  礼汀居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穿着宽大的睡裙,缩成很小一团。

  海藻般的长黑发被拨到枕头一侧,露出雪白的耳朵和纤细的后颈。

  看上去纯净又可怜。

  那一瞬间,江衍鹤骤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好像在这里等待着谁似的。

  有段时间,他很迷恋对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搂着腰,荡漾着细软的头发,在他身上,被他享用的样子。

  她总是神志不清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毫无保留地被他到处吻个遍。

  长长的裙摆也在晃,两腿并在一起,脚腕被他捏在手心里摩挲,无处遁逃。

  但此刻,他不能。

  礼汀似乎真的很不安,睡前应该哭过,睫毛上泛着潺潺的水雾。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没有舔走泪痕的权利。

  桌上还放着今天买回来的日用品,那些柴米油盐的口袋,积压着生活的重担。

  想到是那个男人提回来的。

  江衍鹤薄唇弯起一个挑衅的幅度。

  房间里明明都是生活气,她的水生香也充斥在这里,很淡的,微弱的。

  可是又觉得可怜。

  就像月光下的昙花,被人强行摘下来了,连呼痛都没办法开口。

  江衍鹤并不是什么善茬和正人君子。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对方的脚掌,小腿,她垂落的发丝,和她小小的耳朵尖。

  他的动作很轻,浅尝辄止,像是担心把对方碰碎一样的力度。

  她就像感知到了什么,动了动,把细白的手腕从被子里伸出来。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

  有些轻柔地,和她勾了勾尾指。

  触碰的那一瞬间,礼汀的小指蜷了蜷,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无人知晓。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多久。

  那些埋在深雪和洋流里的爱意。

  刻骨铭心的过往,这一接触,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头顶的老旧时钟,不合时宜地咔咔走动着,不情不愿地宣誓着倒数的时间。

  别人都说,长夜,长夜。

  可是夜色就是这么短。

  江衍鹤没有做任何发疯的事情,没有纡解欲望,也没有用她的杯子喝水。

  用最危险的方法进来,偏偏做着最纯爱的事。

  仿佛碰一碰她的手指,也会感到满足。

  他撑着身体坐在她的身旁,背靠着她睡觉的沙发,沉默地守护着她的睡眠。

  快到五点的曼谷,已经开始微微地天光,深蓝色的天幕逐渐变浅。

  他在她额头留下一个吻,温热的,蜻蜓点水一样的吻。

  薄薄的晨雾像牛乳在大街小巷流淌,又溶在夜风中,路灯奄奄一息。

  他终于舍得离开了。

  “砰——”

  随着门关上的轻响。

  沙发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礼汀在灯下抬起手指。

  她的尾指和无名指交汇的缝隙里,有一些干涸的血迹,淡淡的血腥味。

  让她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她眼睫扑棱,缓缓地凑近。

  滴落在无名指上的是浅淡的红色,就像用血制成的婚戒。

  然后她伸出舌头,缓缓的舔走了那条血线。

  很贪婪,很痴迷的模样。

  哥哥的味道,会给人一种饮鸩止渴的错觉。

  让人享受,又兴奋。

  江衍鹤不知道,其实在一切不能见光的角落。

  她曾经偷偷捡起过,他深夜在她门外吸烟,留下的蓝色烟蒂,几近虔诚地触碰着滤嘴。

  他会喜欢她看上去,软弱易碎的模样吗。

  她以为对方会对她做出出格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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