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它在雪中蜷缩了一夜,想在阳光下找点吃的,它浅棕色的耳朵尖耸立着,不安地四处张望,右脚好像有伤,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
礼汀想了想,等到江衍鹤走远,她拍了拍小狗的脑袋。
她蹲下来,把刚刚买的肉松饼分成小块小块的,喂给这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紧接着,她打开百度地图,尝试着找到附近的宠物医院。
她本来戴着一个毛茸茸的长毛兔耳帽,垂下来的两个长条保护着耳朵,免得被冻僵。
因为接电话的缘故,把兔耳帽随手放在长椅上。
她交涉了后续,把小狗安顿在宠物医院,给够了寻找领养之前的费用以后。
礼汀再回来寻找。
这里的椅子上空荡荡的。
帽子不见了。
礼汀有些失落,心想可能被人捡走了,也可能被清洁人员扔掉了。
她总是丢三落四的,什么都迷迷糊糊做不到完美的程度。
只有哥哥才能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散漫的坏习惯,连家里毛巾的位置都从来不乱。
可他不会苛责她,只会让她觉得宜居。
这件小事,其实还是对礼汀造成了一些小小的影响。
因为这个兔耳帽,实在算得上她的伪装工具,丢失了以后,在网购新的帽子到酒店之前。
她闷在房间里呆了一段时间。
可是长期没有看到江衍鹤,实在太过摧心肝了。
小侦探就像业绩没有打满卡一样不安。
殊不知道。
男人在看到熟悉的兔耳帽的那一刻,他已经敏锐地反应过来。
他的汀汀回来了,只是不愿意来见他。
其实前段时间,就有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旁敲侧击地说,在楼下吃小馄饨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总裁夫人。
小贾也被人科普了这一重磅消息,他本来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几乎是立刻,就汇报给了江衍鹤。
男人正开完会,已经忙碌了一天了,可他从头到尾还是一丝不苟,甚至连被发蜡定型的头发丝都没有乱。
可他听完,波澜不兴的心,却浮出了一丝涟漪。
他逐渐有了一些钓她的意思。
汀汀要和他玩欲擒故纵,大概是玩不过他的。
他是最有耐心且步步为营的猎人。
年末,明旭旗下的一家车辆合作商,在公司楼下举办了一场车展。
展会十分盛大,来参加的车模上千人。
由于是冬天,大多数长腿美人都穿着黑丝,显得性感又撩人。
那天他还是照例去跑步。
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自己。
他若无其事地放慢了脚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坐在长椅上歇了歇。
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总是不乏主动的,兜里的邀请函,有不少知情识趣的女人,给他写上电话号码。
请柬被他打开,随意扔在一边。
在早春的风中,他和睡眼惺忪的霍鸿羽打电话。
装作给某位女人打电话的样子。
因为江衍鹤笃定,礼汀在偷听。
霍鸿羽正抱着孟丝玟在海南睡得正香,被好兄弟的电话骤然惊醒。
“很想我给你这个机会?”
江衍鹤端立在侧,唇角弯出一丝薄薄的笑意。
“我这人,喜欢主动勾引我的,不打算拿出点诚意来吗?”他尾音拉长,声带摩挲着,很撩人的样子。
霍鸿羽还在神游太虚呢,被男人性感又暧昧的声音,激得灵魂一颤。
他困意瞬间烟消云散,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兄弟,是我!大早上你勾搭谁啊!你是不是想小汀想疯了?”
“嗯,我找的就是你,不是很想做我的女人吗?”
“过几天,我公司开年会,来当我今年的女伴,要是足够惹眼,我就让你上位。”
江衍鹤手指搭在电话上,趁着霍鸿羽还没来及发出新一轮咆哮,率先挂断了电话。
这段话,他说给他的小猫听的。
周围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的宝贝回来了,在他身边徘徊,并不主动迎上来,选择他,要得到他的爱。
所以他必须要激她一把,让这个脆弱胆怯的人,勇敢地走向他。
他打完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电话。
鬼使神差地,男人淡淡地掠过不远处树丛的方向。
那里果然有一串小脚印。
他的汀汀应该穿着高跟的靴子。
笨蛋,不早点回到他的怀里,他可以把她的脚掌捂在手心,让她可以稍微温暖一些。
躲在暗处的小猫又在用手哈着气,她暗搓搓地在旁边搓着手指。
她眼睫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刚才她好像很懦弱地哭了一小下下。
眼泪从眼眶涌出来,就成了小小的冰晶。
江衍鹤在和别的女人打电话,要求对面那个美艳的女人,陪他一起参加公司年会。
礼汀下唇涂了几次唇膏。
可是北方的冬天太冷了,被风微微一吹就开裂,她习惯性咬下唇,发现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很想跳出来骂他是混蛋男人。
莫名其妙觉得超级委屈,想到哥哥移情别恋,就觉得浑身发抖,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好生气哦。
可是如果自己现在跳出来,扑进他的怀里。
他一定会解释那个坏女人不存在,敷衍她哄她开心。
最近江衍鹤的生活比之前还要规律一些,甚至有些按部就班地地步,凌琦君也没有出现过。
礼汀在网上查了查,凌小姐去巴黎参加高奢品牌的春季发布会了。
是她太没有警惕心。
他这么英俊又富可敌国,身边的女人怎么会少呢。
哥哥必须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前段时间她还没有这么贪得无厌,可今天,听到他和别的女人暧昧推拉。
小猫完全炸毛了,从不甘心到略微有些气急败坏。
正在她忿忿不平的时候,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礼汀偷偷回到了江衍鹤刚才停留过的长椅上。
那封邀请函上,果然用记号笔,留下了七八个号码。
甚至有的女人在号码背后,画了爱心符号和微信ID。
礼汀默默地看着,眼睛变得很涩。
她喘着气,白色的云雾从漂亮如花瓣的嘴唇里散开。
她觉得很委屈,迷茫又不安。
哥哥当时放她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憋闷又怅惘呢。
她想窝在长椅上哭,又怕哥哥回来找回这张请帖,发现她。
礼汀并不想试探上面的号码,揣测他刚才到底给谁打电话,这样也太难看了。
可她还是存了一些坏心思,希望他返回也找不到这张请谏。
她把烫金镶边的道林纸,撕得粉碎,垂着脑袋做贼心虚地,把它们分尸丢在不同的垃圾桶。
自从他没有接她的电话开始,一直到今天。
他明明说好,会敞开门扉,等她的,可是每一秒都好煎熬。
礼汀在回酒店的路上,很没有出息地哭了。
明明在科莫已经知道了他的爱意多么刻骨铭心。
可是不懂得争取的小笨蛋好像已经错过了回到他身边的最佳时机。
之前答应他会在春天之前回来。
可是今年立春在除夕之前几天,期限好像已经快过了。
他和那个女人讲话的声音,声线好烫,好像对对方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和渴求。
她是最知道哥哥的凛与柔的,几乎要把她弄碎的怀抱,却带给她最深最刻骨铭心的安全感。
礼汀咬住下唇,心想:“要争取一次,不能再懦弱了,不要把他让给别人。”
回到酒店的路很短。
可是她却没有力气,她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礼汀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着,到达房间,她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