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街 第253章

作者:小麦s 标签: 现代言情

  北武叹了口?气:“我都没想到会有这个后?遗症,如果当?时提醒你一声?要一份授权书就好了。”

  世上哪有什么如果呢,南红在?香港也咨询了几位律师,两地法律不同,但律师给出的?意见都是和解,或者上海四重奏直接向香港四重奏买下商标。

  南红再去找方先生?的?弟弟,厚着脸皮重提方先生?的?话,希望以三百万港币的?价格入主香港四重奏,价格还可以谈。

  此?一时彼一时,方先生?的?弟弟也是生?意人,香港四重奏没了顾南红,新的?设计虽然不尽如人意,却也因?为早就站稳了白领丽人们?这个市场的?头把交椅,又增加了广告投入,今年?的?利润增速同比是下降的?,却仍然高达20%以上,比起还在?投资阶段的?房产项目,就是一个聚拢现金流的?金母鸡。三百万港币,换了谁当?家,也不可能出让。

  这个反应在?南红预料之?内,她退而求其次,请香港出一份授权书,价钱也好商量。这个小方先生?倒没一口?回绝,对于自家大哥和南红之?间的?关系,他也拿不准,潮汕人素来信奉家和万事兴,里外一碗水要端平,便是买包买表,外头的?女人有什么,家里的?老?婆一定也会有什么,绝不会厚此?薄彼。因?此?他请南红喝了一顿功夫茶,笑盈盈聊了半天方先生?,最后?说隔天给南红回音。

  隔天,小方先生?亲自光临了南红的?新厂房,表示授权书不好出,出了大嫂那边要翻天,建议南红耐心?等一等,等方先生?出院了再说。至于官司的?事,小方先生?笑着说:“都是大哥的?钱,左口?袋挪到右口?袋而已,顾小姐不用急,大哥向来端得平,汕头两房的?家用都是按人头算的?,你就放心?吧。现在?你吃亏了,等大哥回来香港,肯定加倍偿还你。”

  南红沉下脸:“我是我,方先生?是方先生?,麻烦您转告方太?太?,我顾南红是靠手艺吃饭的?,我和方先生?是清清白白的?老?板和下属的?关系。四重奏是我一手做起来的?,方氏制衣里谁不知道?上海的?公司和香港公司没一点关系,是我家里人辛辛苦苦做起来的?,能不能用四重奏这个牌子,方先生?是最清楚不过的?,人在?做天在?看!”

  但这两条路到底没走通,南红气上心?头,跟景生?说:“打?官司就打?官司,输了就上诉,法律就不讲人情了?白的?还能说成黑的??真的?输到底,赔钱就赔钱,都我来!”

  ——

  到了开庭这天,北武和善让也特地赶到了DG,景生?和斯江带着律师和他们?会合。方太?太?没来,她表哥作为原告代?表趾高气昂地越过北武一行?人,进了大门见到几个法院的?工作人员却立刻变了脸,笑得热忱万分,握手时简直能把对方的?头皮屑都摇一地。

  斯江忍不住低声?问北武:“阿舅,你说他们?会不会走后?门搞关系要坑我们??”

  北武笑而不答。斯江觉得自己这话十分多余,倒是善让觉得事情未必就糟糕到了一边倒的?地步,毕竟他们?的?答辩状给出的?证据也很充分,街道作为股东方也给出了红头文件的?证明。

  然而斯江永远记得这荒谬又魔幻的?一天,她第一次认识到个人意志通过权力强加于其他个体后?会产生?多大的?杀伤力。法官连他们?的?答辩状都没有看任何一眼,对,一眼都没看。他们?胡律师的?说话时间全部加在?一起绝对没有超过三分钟,基本上每次一开口?就会被粗暴地打?断。粗暴到什么程度?“你不用说了。”“你怎么还在?说?”胡律师愕然了几回后?向法官提出异议,立刻被法警叉了出去。北武提出自己应诉,法警把北武也“请”了出去,跟着景生?也没能避免同样的?特殊“优待”。善让和斯江没有再争执,默默旁听到结束,听完宣判结果,斯江冷静地表示要上诉。原告律师、原告以及上面坐着的?人也毫不为意,完全不避嫌地开始用粤语说笑聊天。

  一千两百万的?案子,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宣判,这个单方面的?绝对胜利甚至是轻飘飘的?,仿佛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

  善让和斯江出了法院,却四处都找不到律师以及北武景生?的?影踪,好不容易才有一个门卫指点了一句,马路对面一个破旧的?招待所里,三个男人被分开关押在?了三个房间,并且不允许善让和斯江进去找人。

  三天后?,在?周善礼的?跨界干涉下,北武和景生?以及律师才被放了出来,陪善让和斯江接人的?是GZ军区的?一位军官。

  “你们?怎么这么胆大,就这么从上海跑过来的??没提前找人打?招呼?”军官觉得很匪夷所思,从后?视镜里瞄了一下北武等人脸上的?伤,“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北武关切地看向胡律师:“我们?还好,胡律师您怎么样?这次真是太?对不住您了。”

  胡律师疲惫不堪,颓然地靠在?了座椅椅背上,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被逼着坐老?虎凳不给我睡觉,野蛮!太?野蛮了,无法无天的?野蛮!这种法官简直是败类!对了,你们?是不是跟他们?打?起来了?要不要紧?”

  斯江从第一眼见到舅舅和景生?开始,就含着泪忍到现在?,听到胡律师的?话,实在?摒不牢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这都1992年?了,怎么还有这种事,他们?知法犯法,绑架!非法拘禁!警察看都不肯来看——”

  景生?探身向后?拍了拍斯江:“我真的?没事,他们?没敢下狠手。”

  “我也没事,”北武笑着握住善让的?手,“这趟历险记倒是可以回去讲给虎头听——”

  善让咬着牙抹了把泪:“难道没人治得了他们?这帮王八蛋吗?!”

  一车人谁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夜色渐浓,七彩霓虹缔造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路边停满了豪华轿车,搔首弄姿的?浓妆女郎们?挽着面目模糊的?男人们?上车下车,间中夹杂着美发店洗脚店,红色灯管暗幽幽,像一只只独目怪兽盯着这个世界。

  斯江和善让在?这个更像乡镇的?市里待了几天几夜,度日如年?心?急如焚,从来没留意过夜晚的?DG竟然是这幅模样。

  前排的?司机和军官说起关于DG的?笑话来,哪个官员专门来这里找鸡,XXX死于马上风,谁谁谁染了病回家传给了老?婆和孩子,每件事都没什么好笑,甚至有人病有人死,可依然变成了笑话。

  斯江心?想,大概也有人会把他们?这群上海来的?认认真真打?官司的?人当?做笑话在?茶余饭后?不经意地提起吧。

  ——

  方太?太?的?表哥的?确提起了北武和景生?,他带着一脑门的?冷汗对方太?太?说:“还好上面有人打?了招呼,正好赶紧送走,不然真的?要出事,那两个姓顾的?男人都是不要命的?,要么——就这么算了吧。”

  三天三夜,顾北武和顾景生?几乎没停止过反抗,绑住了他们?能挣脱,打?他们?一拳,他们?必然要回踹一脚,坐老?虎凳,凳子被他们?搞塌,不让他们?睡觉,他们?也不肯睡觉,想方设法地跳窗破门,五个人都按不住一个,又不好上棍子动刀子,毕竟小方先生?交待过顾家女婿是高官,虽然很可能要被搞下去,但人还没下呢,另外还有亲眷是部队的?领导,不能真的?弄出事情来。最后?竟不知道到底是谁折磨谁。

  方太?太?嗤笑两声?,骂自家表哥没出息。

  ——

  北武景生?一行?人回到上海时,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斯江从来没这么热爱过自己的?家乡,闹哄哄的?马路,电车辫子,熙熙攘攘的?人流,烟纸店,西区老?大房门口?排队买月饼和栗子的?人群,一切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安全。只有舅舅和景生?脸上身上的?伤,忠实记录着过去一个礼拜的?荒谬经历是真的?发生?过。

第389章

  北武一行?人回到上海,公司的账户刚被冻结。王主任和曾厂长急得不行?,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离上诉时限仅剩十天,却没有?律师愿意接手?这个案子。北武和景生决定自行上诉,另外请胡律师在?上海反诉DG四?重奏侵权,同时向DG检察院申请抗诉,再向广东省纪委实名举报DG法院XX法官的违法乱纪行?为。

  周善礼来了一趟万春街,听了北武非常克制的叙述后,一拳头捶得八仙桌簌簌发抖,骂完那帮王八蛋,也不避讳什么,当着景生斯江的面说道:“那边太乱,抗诉和举报说实话不会有?什么用,要不给顾西美打个电话看看?要是北京能发话——”

  北武摇了摇头:“山高皇帝远,斯江毕业证的事就明?显是有心人要搞孙骁,他恐怕自顾不暇,这件事管不到也不好管。我还是想试试,九十年代的中国,改革开放十几年了,到底是人说了算,还是法?说了算。”

  周善礼苦笑着拍了他一巴掌:“你和善让啊,到底还是没真的在?社会上吃过苦头,还挺——”

  挺什么?善礼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倒是八年后那句名言“Too young,too simple,sometimes naive”很贴切。

  ——

  短短几天,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仿佛是多米诺骨牌,一张牌倒下,张张牌倒下。

  刊登了两个四?重奏打官司这个案件以及判决结果的《DG日报》寄达上海,街道和区里都收到了。区工商局随即收到DG工商和GD省局的通知,要依法?没收销毁上海四?重奏的侵权商品。

  王主任身?负重任来找北武打商量,街道要撤资退股。老干部实在?难为情,面孔血血红,眼睛看着脚尖尖,嚅嚅嗫嗫地报出数字,又念叨了一堆公家在?乎的是集体荣誉之类的话。

  景生气?笑了:“分红的时候,街道里可?是有?人抱怨您当初卖给我家的股份太多,不是还找我要原价买回去吗?”

  北武语气?平和地落地还价:“最多八万块,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大家都是股东,能共富贵也该共患难对吧?再说公司是有?限责任公司,股东只按出资额为限对公司负责,最多不过关门清算,不可?能从大家口袋里再掏出钞票去承担债务。”

  王主任叹了口气?:“这是当然的,说起来上头真是不像话,主要因为马上要换届了,唉,想要上去的人,什么事都不肯沾边,就怕出岔子。我回去汇报一下,看看上头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呢,只不过短短两天,街道就不再是上海四?重奏的股东,相?关部门一条龙服务,半天就办完了所有?手?续,厂房原来的租约没有?任何变动,据说这还是王主任曾厂长据理力争来的。幸好景生卖掉了股票一夜暴富,这八万块不在?话下,买下街道的股权后又一口气?发放了公司九月十月两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人心顿时安稳不少。

  既然要打这个硬仗,到了这个关头,再清高肯定行?不通,北武把各方面老关系都筛了一遍,二十年前混江湖的弟兄们,有?人发达了做了老板,有?人运气?好没翻车继续当官,也有?人落魄有?人坐牢,甚至好几个早就睡进了陵园。北武自从去了北大读书,除了几个当干部的,其他的旧识们几乎都断了来往,没想到短短几天,一根线两根线这么一串,一呼百应,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包括老早静安普陀杨浦南市的“流氓阿飞”们,蜂拥而至。

  北武连着吃了几夜的酒,一场连着一场不带歇的,在?家里话突然多了起来。

  “姆妈还记坤坤哥伐?大哥的好朋友,以前我们一起找苏州那个XX的妈妈,就是跳了黄浦江的那个阿姨——阿哥去了云南后,他每个月都要送半斤五花肉来的。”北武一边喝着养胃的玉米糊糊,一边跟顾阿婆追忆往事。

  “记得记得,”顾阿婆笑了,“他喜欢你姐的。”

  北武一愣:“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小,知道个屁,”顾阿婆又给他添了一碗玉米糊,“东文为了这个好像还跟他打过一架。他也不记仇,送了一年半的肉,后来结婚了,我替你哥随了十块钱的礼。”

  顾东文打过多少顾南红的追求者,顾北武也说不清楚。

  “他现在?炒股炒成了百万富翁了。”北武笑着感叹。

  在?旁边默默吃早饭的斯好抬起头:“大表哥和符叔叔也是百万富翁。大家都说上海滩随便扫一扫,就是一簸箕的百万富翁,数都数不过来。”

  景生瞪了斯好一眼:“昨天的英语卷子是你自己冒充你姐签的名?”

  斯好低下头嘀咕了一句:“阿姐不是跟你去公司了嘛,我等?到十一点你们都不回来——”

  斯江叹了口气?:“那我给你的练习卷你怎么都没做?这才初一,英语考六十二分是不是太难看了?”

  北武和善让不由得齐齐看向斯好,担心是公司这个事情影响了他。

  斯好捏紧了筷子默然了几秒,突然霍地站起身?来,筷子一丢,一双大眼等?着斯江,嘴唇翕了翕:“你不要管我——”

  “陈斯好!”景生厉声喝道,“你对你姐这是什么态度?她不管你谁管你?你还要不要上高中考大学了?”

  陈斯好眨了眨眼,委屈地看向景生,又看向小舅舅小舅妈。很明?显,一桌大人包括外婆的脸上都写?着“你怎么回事?”

  十三?岁的小胖子,肚皮里的一包气?彻底瘪掉,一抽一噎地撅着小小的圆嘴巴,眼泪扑簌簌直掉,颇具喜感。

  “我下次会考好的好伐啦,”斯好抹了把眼泪,“阿哥你不要一个人去DG了好伐?再被打阿姐又要哭了——”

  斯江低下了头,猜到斯好刚才没说口的半句话是要她管住景生别让他再去DG。

  景生呼出一口气?,蹙了蹙眉:“小胖子要侬操撒心(要你操什么心),真是,快点上学堂去。”

  斯好闷闷不乐背上书包出了门。

  ——

  斯江每天都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她想和舅舅和景生站在?同一条战线抗争到底,可?内心却又说不出的悲观,像看着堂吉诃德战风车一样。她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他们能做什么呢?做什么都很可?能是白做。这个很可?能甚至几乎是99%的概率。她实在?想不明?白整件事的起因究竟是什么,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嫉妒?她更想不明?白这件事的发展方向,每一个阶段性的结果都是令她无?法?想象也难以置信的,却依然发生了。

  景生临行?前,把存单存折公司印章和自己的私章还有?五原路房子的产证全部交给了斯江。

  “你干什么?不是只去几天吗?”斯江差点急哭了。

  “以防万一。王主任说了,那边恐怕还有?龌龊手?段。”景生脸上的伤褪成了芥末黄,灯下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太真切。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们要遇到这种事呢?”斯江讷讷地重复着这个无?解的问?题。

  景生紧紧抱住斯江。这个问?题他少年的时候问?过无?数次,问?自己,问?老天。人一辈子究竟是好运气?多还是坏运气?多?他算是运气?极不好的了,却能遇上顾东文做了顾家的孩子,能遇上斯江,能读完大学,能把公司做得像模像样,就连一时意气?买的股票都赚了上百万,谁能说他运气?不好?

  “没事的,阿奶不是一直说,除非人没了,别的都不算什么事,”景生柔声道,“人都是这样,运气?好的时候,说自己是靠本?事,遇上不好的事,却都怪老天不公平。”

  斯江想起远在?景洪的阿舅,不禁又掉了眼泪。怎么会公平呢,怎么能不怪老天呢。只有?外婆才能遇到什么事都说是上帝的安排,一切皆有?定时。

  这一夜,顾家老少都没睡。顾阿婆在?灶披间煮茶叶蛋,用的是顾东文的云南野生红茶,茶太香,善让下楼来要了半碗茶叶,重新升起煤球炉子准备煮奶茶,家里却没牛奶。斯好端着钢宗镬子去阿娘家讨牛奶,陈阿娘不放心,拎了两瓶牛奶一盒子熏鱼跟了过来,两个老太太在?灶披间说起往事,善让听得津津有?味。棚户区里能有?什么大运道的人家呢,运道要好也不会在?此地落脚,讲来讲去,奶茶煮好了凉透了,善让才明?白两位老太太是在?开导自己呢。什么普通人家少有?能发达的,发达了的人家又少有?能富过三?代的,不禁又心酸又好笑。她们带着判决书刚回到万春街的时候,顾阿婆心疼北武和景生受的伤,一边破口大骂方太太是个婊子养的,一边埋怨南红平白惹了一身?骚拖累了兄弟侄子,一边却把房子的产证和自己的存折都拿了出来交给北武,说大不了一大家子回扬州种田去。直到北武解释了公司的事不需要股东再拿钱,顾阿婆才放下心翻出圣经去寻找能对应得上的箴言。

  景生和斯江在?亭子间里喁喁细语,把公司可?能面临的最坏的事都一一列在?了纸上,有?北武和善让在?,景生并不太担心,但这样一行?行?写?下来,他能感觉到斯江的情绪渐趋稳定。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过去几年的努力白费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才二十出头,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四?重奏的成功从来没有?靠过其他人,怕什么呢。

  ——

  第二天一早,周善礼调的军用卡车就停在?了万春街弄堂口。

  斯江和斯好目瞪口呆地看着十几个年轻男人被分批带来北武面前,一人领一个红包,和景生握手?接烟后利索地上了卡车后斗,跟出门旅行?似的,背包里翻出席子垫子毯子,坐躺不一,自在?得很,还有?人拿出了扑克牌阿哥弟兄喊了起来。

  卡车“轰”地往南而去。

  北武笑着告诉斯江:这十三?个人是他这几天吃酒吃出来的,算是景生的保镖。斯江顿时松了一口气?。

  斯好则一脸崇拜:“十三?太保欸!阿舅你好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钱厉害,”北武失笑,“花钱请的啊,你以为我是孙悟空,随手?拔一把毛就变出来一堆孙行?者?”

  斯好愣了愣,颇为失望,转瞬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听到这“十三?太保”一天能拿一百块钱工资,他咋舌不已。但想到这些人能保护阿哥不被打,好像又很划算。

第390章

  北武送走?景生,去见一位银行的分行行长。四重奏的公?司账户被冻结了,里?面虽然只有十?几?万块,也不能白白送给方太太。服装公?司的流动资金要从十一月冬装汇款才开始走?上高峰,之前一直进进出出周转个不停,八月份刚刚买进冬装面料,又支付了三家合作厂家的加工预付款。要不是?为了广交会,账上只会留几?万块。这是北武一再提醒景生的,做企业,要把钱流通起来,不要变成账上的死?钱。

  斯江独自骑自行车去公司,前些时?都是?景生骑车载她?去,颇有回到中学时?的感觉。有些场景好像重复过许多遍,斯江问景生以前他转弯时?还加速是?不是?故意的,还有在弹格路上骑得特别快颠得她?屁股疼是?不是?也是?故意的。景生哈哈笑,腾出一只手反揽住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单手把车龙头扭来扭去。斯江只好牢牢抱紧他,气得在他背上狠狠咬一口,硌得牙疼。今天一路没了景生,斯江却分分钟都在想他,一会儿懊恼自己没有坚持陪着他去,一会儿又下定决心要保护好公司,一会儿想着他昨夜那些话?,一会儿又想到两人小时?候互不理睬的那些意气之争。

  工厂大门里面两帮人正在对峙。一边是?曾厂长和工人们,一边是?穿制服戴着大盖帽的DG执法人员堵住了大门。斯江好不容易挤进去,却被符元亮拉到角落里?,才发现车间大门和仓库大门都被贴上了封条。

  “太过分了!”斯江气得要转身去撕封条。

  “别急,老曾说了今天让他上,放心,仓库里?的面料和成品他们只是?清点了一下,拉不走?。”符元亮把斯江带到办公?室里?,工会主席陆宜兰副主席吴春芳正紧张地坐立不安。

  “斯江来了!”陆宜兰松了口气一脸期盼,“哪能说法?阿拉好冲了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