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街 第57章

作者:小麦s 标签: 现代言情

  善礼走出去几步,迎面又遇到了西美。西美来送年菜,和?南红前后脚进的?支弄,虽没听到两人在灶披间门口嘀咕什?么,一见善礼的?神态,七七八八也猜得到。她十四五岁开始就见多了男人们被南红撩拨后的?模样,万春街里除了陈东来没几个扛得住的?。因?昨天善礼给睡着的她盖了件大衣,还避到车外等她醒,她以为善礼是个端方的?君子,对?他颇有些好感,这时却不由得在心底嗤笑了两声,只乜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个头,加快步子进了门洞,把楼梯踩得咚咚作响。

  善礼冷不防被鄙视了一眼,有点心虚地挠了挠头,疑惑为何?南红是大姐怎么看起来倒比西美年轻许多,估计是新疆建设太辛苦的?原因?,他走到弄堂口,觉得?心跳匀速了,才又摸了根烟出来抽,还没点就觉得?烫手。

  西美上了楼,顾阿婆正在摆碗筷,北武在倒酒,南红站在窗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和?善让说着年初五表演的?事情?。

  “你来得?正好,带两个菜回?去,斯江爱吃狮子头,还有文思豆腐,给斯好吃一点。”顾阿婆把早先留好的?菜拿出来:“我看你婆婆昨天一早就在开磨淘糯米,今天米浆磨好了伐?你没忘记我说的?吧,你可千万别动磨子,就让他们男的?动手,太费力气,伤了手腕伤了腰不划算。”

  宁波人过年必要?吃汤团,陈家有只祖传的?石磨盘,解放后特?地去老家搬来,人家磨剪子戗菜刀,他们家请石匠上门凿磨缝。逢年过节,十斤二十斤糯米粉淘好后泡上一整天,一家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磨成米浆,沉淀后吊在布袋里?收干,用来包汤团。全万春街的?人都?知道陈家的?汤团最最赞,皮子糯香不粘牙,板油绵白糖黑洋酥调和?的?馅儿咬一口跟喷泉似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甜到心底。这几年也就顾家和?一只门洞里?的?邻里?能吃得?上这么费事的?宁波汤团了。吃归吃,赞归赞,但顾阿婆可舍不得?西美去磨米浆。

  西美摇摇头:“斯军他们三兄弟磨了一早上,我哪有空磨米浆,斯好人来疯,八点钟醒了闹到现在刚刚才睡着。这是阿婆做的?红膏炝蟹,还有一条大汤黄鱼,黄鱼是东海弄回?来的?,野生的?,你们都?吃吃看。”

  北武笑了:“斯好这叫体贴,难为他支撑到现在就为了让你们吃顿安稳的?年夜饭,多懂事的?孩子。”

  西美想想也笑了:“他是真没让我吃过苦。”

  “你婆婆太客气了,年年送大菜来,真不好意思,她家吃得?精细考究,我们乡下的?菜上不了台面。”顾阿婆怕让西美没面子。

  北武把食盒装好掂了掂:“姆妈这什?么话,我们江苏菜和?她们浙江菜都?在八大菜系里?,一样好,国宴还用扬州狮子头招待美国总统呢。”

  西美点头:“就是,再说吃什?么下去最后都?一个样出来,比什?么考究,对?了,等过了十二点,我再送汤团来。”

  “那?我让你大哥早点把四喜汤圆准备上,你也带点回?去,让斯江姊妹两个别急着过来,头一回?姐弟三个一起过年,多陪陪你阿公阿婆。”

  南红和?善让走近来参观炝蟹和?大黄鱼,啧啧称叹。

  “赵彦鸿没回?来过年?”西美随口问了一句。

  “嗯。”南红直接上手,拈了一块膏最肥的?搁嘴里?:“他回?来我也不去他爷娘家吃年夜饭,乡下头只只菜油汪汪的?,一点胃口也没。”

  西美想到刚才的?情?景,溜了一眼善让,垂眸道:“反正老赵不是那?种乱吃窝边草的?浪荡货色,你也不用担心思。”

  南红一怔,斜着眼睨过来,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呵,老赵有你这个小姨子替他担心思,怪不得?放心得?很,去了几个月一个字不见,电话也没一只。”

  西美脸一热,嗤笑道:“好笑哦,这上海滩,谁能看得?住你顾南红,我可管不着,也不想管。北武,你倒是要?看看清楚,别过个年过出事情?来。”

  北武和?善让面面相觑,隐隐猜到怕是和?善礼有关,却不好接话。景生才下了一半梯子,这话飘进耳朵里?,他默不作声地又窝回?了阁楼,随手捡起一本?书倒在了床上,突然想起斯江抱着那?《红楼梦》哭湿了五块手帕的?情?景,不禁嘴角抽了抽,那?书他也翻过几页,实在看不下去,这些男男女女哥哥妹妹情?情?爱爱的?事实在无聊透顶。

  南红却不恼,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洗了手,在西美拎着食盒出门的?时候同她擦肩而过,才柔声道:“想勾搭又不敢勾搭,想浪荡又不敢浪荡,装得?跟良家妇女似的?,吃力伐?”

  西美手里?的?菜差点当场翻了,大过年的?,她不想再跟家里?人吵架,反正他们从来都?是偏心南红的?,她说了也白说,便只深深吸了口气,斜了南红一眼:“你真可怜。”也真可耻,她掀开帘子挺直了胸膛下了楼,她已经尽力了,真出了什?么丑事,也不关她的?事,斯江斯南都?行?陈,不姓顾。

  楼上静了一刻,南红摇摇头笑了起来:“这人真的?脑子有毛病,在新疆被沙子吹坏了吧,笑死个人,就差戴个红袖章站在别人床前监督吹哨了,我和?你哥刚刚就说了两三句话,就成了要?吃窝边草的?兔子?莫名其妙,别理她。”

  善让很是尴尬:“二姐大概误会了。”她欣赏南红身上那?种活力和?魅力,但若是和?善礼扯上什?么关系,却绝对?不合适。

  南红皱起眉头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的?言行?,实在谈不上调戏或勾搭,最多有几分逗弄的?意思。

  “上菜了。”善礼端着两盆菜进来,见到南红,眼神就往边上溜:“当心,这个鱿鱼放哪里??这个水芹放哪里??”

  南红把炝蟹叠上去,腾出点地方来:“搁这里?。”

  善礼闻到她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刚才太紧张没留意到,他忍不住屏住呼吸,脸又腾地红了起来。

  南红眨了眨眼,不知怎么想到年少时隔壁弄堂的?一个男孩子,在雨丝纷飞的?初春突然跑到她家楼下说喜欢她,也是这么不太敢看自己,连呼吸都?摒牢的?样子,她还没来得?及拒绝,阿爹挥着一根扁担就把他打走了。那?是第一个说喜欢她的?男人。

  年夜饭吃了一大半,南红问:“善礼你几岁了?结婚了没?”

  “三十五。”善礼手忙脚乱地差点打翻酒瓶,“没,还没结婚。”

  善让轻咳了一声,脸也发?热,没想到自家这二哥这么上不了台面。

  “年轻真好。”南红笑着举杯,“谢谢你带我儿子他们去龙华玩,他们一直说你很厉害,等我老公回?来,我们一家请你好好吃顿饭。”

  善礼胡乱应了两声,抬头看到善让的?眼神,顿时惭愧不已,拉着北武下楼抽烟去了。

  “不好意思。”善让没想到自家二哥在男女关系上竟然没开过窍,怪不得?让西美误会了,她难为情?地替善礼道歉:“我二哥那?方面有点蠢。”

  南红眨了眨右眼,给了她一个飞吻:“放心吧,我这人荡要?荡的?,但是不浪,也不属兔。”

  善让噗嗤笑了出来,她要?是男人,她也扛不住啊。

  景生走到窗口推开条缝,看见下面的?善礼正原地打着转很烦躁的?样子,他之前觉得?周善礼也算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这会儿却觉得?他不怎么样了,再回?头看看一直微微笑不动如山的?顾东文,想起姆妈,隐隐觉得?也不能这么评判。不远处传来笑闹声,景生抻了抻脖子,弄堂口一堆孩子已经举着各式“武器”开战了,不知道斯江斯南在陈家还要?待多久。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去七十四弄看看。”景生对?这个开溜的?借口很满意。

  ——

  夜渐渐深了,外头传来零星的?炮仗声和?孩子们的?笑叫奔跑声。客堂间电视机开着,大人们还在喝酒,善礼已经从那?么一丁点的?心驰神摇中回?过神来,和?北武东文你一杯我一杯,嫌小酒盅不过瘾换成了白瓷大碗,从重庆说到南京北京延安,神采飞扬滔滔不绝。电视机里?在播放“春节大联欢”,这个节目很新鲜,由观众写信给上海电视台点播自己喜欢的?节目,歌曲舞蹈相声滑稽戏越剧沪剧什?么都?可以点,这会儿童自荣和?刘广宁刚开始表演电影配音片段。

  南红指着电视喊:“看看看,这是我点播的?!我写了三封信,还找导演开后门打了个招呼,竟然不报我名字!善让你看了吗?电影《绝唱》,山口百惠三浦友和?演的?,我看了三遍。”

  善让也兴奋起来:“我也看了三遍,山口百惠太美了,不过三浦友和?可没我们北武帅。”

  “切,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北武这只野鸽子可是在你心里?筑了窝了呢。”南红撇嘴。

  “可不是,十六岁就筑上了。”善让甜甜地笑。

  善礼看得?眼睛疼,这亲妹子太气人了,气得?他揪着北武又干了一大碗。

  北武却努力回?忆起来:“刘广宁这样白毛衣配天蓝的?马甲挺秀气的?,我上次在哪里?也看到过这么件马甲来着,配善让你那?件白毛衣肯定也好看。”

  南红指着北武:“善礼,你再灌他一碗,这人真讨厌,一天到晚显摆自己婚姻幸福恩爱美满。”

  顾东文深有同感:“一碗怎么够,至少三碗。”

  北武笑嘻嘻地捂住大碗:“那?我想想不开心的?事啊,有次我们去西郊动物园,善让可气人了——”

  善让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喝醉了!”

  “说说说,快说。”南红和?东文笑得?不行?,看他们夫妻俩内讧。

  北武眼波微荡,在善让掌心轻轻吻了吻,真就不肯说了,急得?他们百爪挠心,南红把他小时候被迫穿她裙子的?糗事拿出来狠狠损了一顿。

  善让趴在北武背上笑得?肚子疼,那?次去动物园,不巧遇到雄狮和?母狮在那?个,别的?游客难为情?,瞄一眼就逃了,她本?着科学求知的?精神拖着北武观察了许久,最后得?出结论:在那?个最高峰的?时候,男人和?雄狮的?表情?竟然十分相似。北武便有些别扭,两人夫妻生活也受到波及,因?为她一想起狮子就忍不住笑,好几次敦伦到一半便敦不下去了,气得?北武狠狠收拾了她一顿。

  桌上的?菜肴冷了热,热了又冷,十点钟才收台子,铺上行?军毯,一副竹制麻将铺开来筑长城。顾阿婆已经把四喜汤圆馅儿都?拌好了,坐在电视机前的?小杌子上准备包汤圆,四个红包整整齐齐压在圆匾子下头,等景生他们回?来领。

  “唉,谢谢麻将,谢谢麻将。”南红利落地跺好牌,纤细的?手指从头轻抚到尾:“要?不是麻将,我就得?叫顾红了,阿爹啦娘咧,恐怖哦。”

  坐在北武和?善礼中间的?准备看牌的?善让好奇地问:“为什?么呀?”

  顾阿婆抬起头来:“老大的?名字啊,本?来叫顾文。我卸货的?时候,他外公我老子在外面打麻将,急着要?回?,结果东风圈连庄了八把,走不成,赢了好些钱。回?来非要?把顾文变成顾东文,说东字旺他。后来生了四个,就索性按着东南西北排下来了。”再旺也没用,阿爹抽大烟打麻将喝高度酒爱吃肥肉,解放后没了大烟,拖了两年就去了,剩下张遗像受香火,好在今年四个孩子终于齐齐整整地在一起了,希望阿爹和?那?个死鬼翁婿两在地下碰得?到结个麻将搭子,一道大杀四方。

第98章

  景生自矜已经是半个?大人了,不愿跟斯南她们沉迷在摔炮火药纸上,只在旁边看顾着。斯江斯南带着堂哥堂妹们在文化站和赵佑宁一帮人会合后,一通黑白配,组成两队分高下?。

  这哪分得出什?么输赢,一帮崽子们在各条支弄里乱窜,从前门?追到?后门?,瞅着人影就往对方脚下扔摔炮,打火药纸,噼里啪啦一通炸开,被吓到?的又追着报复,热闹倒是极热闹,往往丢一个?吓一片,渐渐把各条支弄里的小把戏们全挟裹了进来,敌我双方也?不分了,一个个藏得小心翼翼,跑得气喘吁吁,笑得声嘶力竭,叫得惊天动地。过了十点钟,大人们出来捉鱼,催着他们回家换新衣裳新棉鞋领红包,大队伍才渐渐散了。

  斯南还觉得不过瘾,听着马路上开始有人放二踢脚,轰,一点火光飞上天,半空中“嘭”地一声炸开来,对于小孩子来说,捂着耳朵等这声“嘭”最最则劲,偶尔遇到?哑炮,白等,更?好玩。

  一帮人往万航渡路上去,走了一半,听到?“咻”地一声,一枝银箭入云,乓地炸成一朵银色菊花,在空中停留了半刻,闪烁着渐暗,最终消失不见,跟着一枝接着一枝,有满天碎星也有金蛇飞舞,十分好看。

  “烟花,有人放烟花!在那边!”斯南撒腿就跑。

  斯江跟着跑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她以前也?追过好多次烟花,往往追到?那里已经放完了,根本没能好好看上几眼。同伴们的喧闹声渐远,不远处的火树银花映亮了一片天,她静静伫立在原地,菊花朵朵,梅花点点,银柳倒垂,满天星,噼里啪啦一团灿烂后归于沉寂。斯江满足地呼出口气,不防空中突然呼喇喇爆开了一长条银河,光瀑像无数星星朝她眨眼,逐渐消失在夜空中,万千流星坠入她眼底。不知怎么斯江心中充满了惆怅,鼓鼓胀胀的,鼻子发酸。

  “斯江——陈斯江?”

  不远处景生朝她跑了过来,渐渐放慢了脚步。

  “嗳。”

  景生走到?弄堂口发现斯江不见了赶紧折返回来找她,本来要说她几句的,见她星子一样的眼里氤氲着雾气,要哭不哭的样子,反而?拘束了起来。

  “你怎么不去看烟花?”

  “我看了。”斯江垂眸用力眨眨眼把泪意憋了回去,大年夜可?不能哭,不然明年一整年都会哭,“这里看得特别清楚。”

  景生又瞟了她一眼:“没事吧你?”

  “没事,”斯江腼然地别开脸,“你们看到?了吗?最后那一片瀑布烟花,特别好看。”

  景生抬了抬头,他急着找人根本没注意,随口应了一句:“看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马路上,斯南正蹲在马路中间查看烟花底座,一脸艳羡。

  “唉,我们太慢了,跑过来的时候刚好放完。”斯南遗憾地拍了怕那底座:“这个?我昨天也?看到?了,特别贵,要好几十块钱!阿姐,大表哥,你们刚刚看到?了吗?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

  “赚了赚了,这里有个?没点着的。”陈斯民乐呵呵地从马路牙子上拣起一根烟花棒:“烧了一半熄了。”他赶紧掏出一盒火柴:“看看这是什?么花。”

  赵佑宁愣了愣:“等等,不能在树下?点——”

  烟花已经吱地一声尖啸窜了上去,打在树干上,四处飞炸,陈斯民捂住头蹲在地上,只听到?身边一片鬼哭狼嚎。赵佑宁只来得及把斯南捂在怀里躲到?大底座边上。

  “南南——”斯江见不少火花溅到?了斯南面前,急着跑过去,却没留意一蓬火花斜斜直飞向她自己。

  “小心!”景生猛地拉住她一个?转身,只觉得头上一烫,一股焦味弥漫开来。

  烟花总算炸完了,斯江惊魂未定地看向景生。景生反手一摸,就着路灯看了眼:“还好,没出血。”斯江看着他头上烧焦的一块,眼泪扑簌簌掉:“阿哥——”

  闯了大祸的陈斯民战战兢兢地丢下?手里的烟花棒:“景生哥,你头上秃了一块——”

  斯南关?心完大表哥也?没忘记保护自己的英雄:“宁宁哥哥,你的新衣服烧了一个?洞。谢谢侬!”

  赵佑宁拍拍袖子上的灰,心有余悸:“我没事,还好烟花没炸在景生脸上。大难不那个?,必有后福。”他严肃地批评了陈斯民一番。众人乘兴而?出,铩羽而?归,还好回家还有红包略以安慰。

  临分别时,斯南拉住赵佑宁的袖子:“宁宁哥哥,你姆妈会不会气得拿针扎你个?洞?”

  赵佑宁失笑:“怎么会,只有弹琴弹不好她才特别生气,才会——”

  “你别怕,以后你弹琴我都会去陪你,保护你,你放心。”斯南拍拍胸脯,踮起脚把赵佑宁拉下?来,狠狠在他脸上啵了一记:“谢谢宁宁哥哥,我香你一记啊,不要钱。”

  赵佑宁抹去脸颊上的口水,哭笑不得,什?么叫不要钱。

  ——

  回到?家里,斯江眼圈红红地向舅舅道歉:“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害得阿哥头皮都烧焦了。”

  顾阿婆气得直骂斯民小赤佬,北武找了药棉和红药水出来,南红翻出顾东文的刮胡子刀跃跃欲试:“景生,交给嬢嬢,我来帮你剃一圈。”善让拉过斯江斯南仔细检查她们身上有没有被炸到?,一屋子人丢下?麻将忙得团团转。

  “不怪阿姐,怪斯民阿哥!是他太笨了,站在一棵树低下?就这么一点,嘭,哗——炸啦!”斯南比手画脚地案件重演:“说时迟那时快,大表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阿姐紧紧地保护住了,嗐,好一招海底捞月,英雄救美,可?惜他自己惨了,烟花炸在他头上——对了,大舅舅,大表哥以后会一直秃头吗?”斯南表示很?担忧。

  顾东文随手撸了撸景生的头皮:“没事,小意思,二月二龙抬头去剃个?光头,这几天洗干净了戴个?帽子先遮一遮,啧啧啧,这日子过得太舒服,手脚不利索了嘛景生,上次打老流氓打破了手,今天保护一下?阿妹又破了头,我看你得去报个?武术班巩固进步一下?。”

  景生鼻子里哼了一声,拍开他还在自己头上乱摸的大手,拿起脸盆倒了半盆热水下?楼洗头。

  “阿哥,吾来帮侬。”斯江找出手电筒跟了下?去。

  顾东文闻了闻手指头,一股硫黄和头发烧焦的味道:“臭。”他随手刮了一下?斯南的鼻子:“你在新疆也?能听单田芳?评书界后继有人啊,喜欢《隋唐演义》?”

  斯南两眼放光,大马金刀摆了个?姿势挡住了他:“大舅舅!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北武和善让也?笑着掏出红包,南红啧啧称奇:“陈斯南,这话从来只有你大舅舅对着别人喊,头一回别人对他喊,你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