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诺多吉
等待结果的日子里,她的心情在稀里糊涂过一生和清醒做抉择之间反复横跳。
其实?医生的那一句“不用?做手术”对她来?说?,是一句巨大的解脱。
……
钟笛的回应过于快速果决,凌程一时之间产生恍惚,不知道“把孩子打掉”这?个想法,是她在已经怀孕这?个前提下所做的抉择,还是她当时真的已经怀孕了。
“美真知道吗?”他却只敢迂回打探。
钟笛松开咬杯口的牙齿,说?:“不知道。”
美真已逝,何必还将她牵扯进?这?桩旧日恩仇。她也不愿意再回忆美真跟她谈心劝她跟凌程重新来?过的那个长夜。
那是美真作为?一个妈妈,这?一生最殚精竭虑的夜晚。
如果毫不知情,美真为?什么要她打那通电话??凌程抬起头?,看?向钟笛挺直的脊背和倔强的侧脸,她握着杯壁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他往前一步,继续轻声问:“那来?月经之前,你用?验孕棒测过吗?”
“没,我不敢。”依旧是快速果断的语气。
凌程压下眉梢,她是个话?少且说?话?很慢的姑娘,往往只在生气或者撒谎时才会出口急切。
他又?问:“吃避孕药副作用?很大,除了推迟,身体有其他不良反应吗?”
钟笛忽然回头?,看?着他,慢慢的,淡淡的回应:“我痛经,你是知道的。你这?样盘问,是在质疑什么?”
她不这?样问,凌程还只是猜测,现在感觉到她真的可能在撒谎。
“我相信你所说?的每一个字。”凌程自知撬不开她的嘴,而现有的事实?已经能将他定罪。他藏住眸色,用?心间的浮灰盖住还想追问的不理?智,又?说?:“我只是觉得,夏天刚遇见我时,你看?上去对我恨之入骨,这?么恨,该有彻骨的理?由。”
“丢掉所有的自尊,祈求你跟我结婚,甚至误以为?自己怀孕,在电话?里跟你憧憬未来?一家三口的生活……而你,毫无反应。这?些?,不够去恨吗?”钟笛放下手里的熊猫杯,走到凌程面前站定,“换做是你,你不恨吗?”
“恨,我会跟你一样,希望他去死。”
钟笛转身要走。
“刚刚没急着走,是因为?担心我的身体吗?其实?我要是发病死了岂不是更解你心头?之恨。”
“我就是在等你死。”钟笛不在乎多说?几句违心的话?,她只是话?少,可论嘴上功夫,他远不如她,她又?回头?笑笑:“否则明天一早接到通知,看?见的或许就已经是你凉透的尸体。好歹这?段日子你在我身边摇尾巴求关注挺有意思?,好好送你一程,也算我对你上过心。”
钟笛有一张利嘴,却不轻易伤人。她不会在人前伤他,也不会在他脆弱时伤他,能让她张牙舞爪的,一定是他先卖弄心机,说?戳破她心思?的话?。
所以凌程会认为?,其实?她才是那个傲慢的人。她骄傲到连关心都要遮遮掩掩,嘴硬到把每一个爱字都念出无所谓的意味。
可她计较付出和输赢,并不是她本意。是他给的不够,爱的不够,不够敏锐,又?过分自大,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凌程听见她轻轻关门?的声音,心里也落下一把锁。
他把一个黑洞锁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
得知余湘和凌程在社区国庆晚会上的表演被取消后,袁梦洁大失所望。
吴萱萱问余湘:“到底是你们俩谁的意思?啊?”
“我。”余湘笑道:“这?样的曲子不该我跟凌程这?样的小伙子来?合奏,练习了好久也找不到合适的氛围,就不上台露怯了吧。”
“那您可以独奏啊,之前要是想专门?看?您演出还得买票呢。这?么好的机会,小袁连应援牌都做好了,现场肯定也有你的粉丝。”
吴萱萱这?边苦口婆心相劝,余湘一味春风化雨地拒绝。
她又?把520的房卡放在台面上,“凌程回南陵了,他走之前拜托我去给馒头?换水喂食换猫砂什么的,可这?几天我有朋友来?,我想跟他们去山庄那边聚聚。所以就拜托你们几位了。”
袁梦洁问:“他之前回去都会带着馒头?一起,这?次怎么没带?”
余湘回忆凌程走之前的游离状态,替他解释道:“可能之前带来?带去的太折腾吧。”
取消演出是凌程的想法,余湘看?出他有心事,不再强求,反过来?安慰他几句,要他在感情里戒骄戒躁,徐徐图之。
他往常听取建议都会回应几句,或者取经或者抒怀,而这?一次,他眼光似被尘埃阻绝,只是淡笑,笑容中遗漏出一些?超脱的厌倦感,倒让他看?上去有了些?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该有的沉稳和透彻。
余湘觉得一个人想要成长,必定得经历重创。可她猜不透凌程将要迈过的这?道坎会是什么。
感情里最难熬的东西,无非跟自尊和金钱沾边,她希望他不要无病呻吟,希望他能跟钟笛一样,早些?回到生活的正轨,找准人生的重心。
吴萱萱收了余湘递过来?的房卡,看?着袁梦洁:“我怕猫,小袁你每天效劳一下?”
袁梦洁努努嘴:“这?事可轮不到我。”
-
钟笛知道凌程走了,她和林灼从医院开完会出来?的时候,看?见他的车驶出了社区。
林灼也看?见了,问她:“昨晚我去送泳镜,你是知道的吧?”
她点点头?,笑一下:“你未免也想的太多了。”
“我要是想的不多,你跟凌程说?不定就要多心了。我这?个人最怕搅进?三角关系里。”林灼说?完又?补了一句,“如果昨晚我去敲门?,我能想象凌程会是什么眼神。”
“他会想刀了我。”她笑,“因为?你在里面。”
钟笛噗嗤一声。
林灼又?说?:“他小时候就挺有分寸感的,如果他让你吃醋了,我猜他八成是故意的。钟笛,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吃醋的女生,我估计你不吃醋,他会更抓狂,对吧?”
钟笛在心里摇头?,可脸上拉开一个微弱的笑容。
当事者迷。
年轻的时候,他们把初恋看?得比天大,在爱情鸡蛋挑骨头?是常有的事。很多时候他们并不是跟旁人比,而是跟对方比。
比谁爱的多,比谁付出的多,比谁更委屈,也比谁更有爱的能力。
那个时候,除了最后一项,钟笛都认为?自己是第?一。回过头?来?,将往事抽丝剥茧,她发现,凌程当初也是同样的认为?。
钟笛回到服务中心,吴萱萱把凌程的房卡交到她手上,问她凌程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她摇头?,表示不知情。
吴萱萱:“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我们还打算七号给他过生日呢。”
“不知道。”钟笛扔下一堆材料,打开电脑,去写一份要提交给总部的材料。
许曼宁不像杨皓月那般喜欢在总结报告上做邀功的文章,她更看?重报告的逻辑性和可读性。这?让钟笛最近又?学习到很多更踏实?的写材料的技巧。。
她想要沉下心来?梳理?文档的结构,可一低头?,就看?见手边520的房卡。
凌程像个小女生似的弄了卡套和吊绳,吊绳上挂着小熊猫,卡套上画着一只软趴趴的小狗,小狗头?顶写着一句俏皮的话?——祝你今天也开心!
她把卡扔远,扔到看?不见的地方。
过了会儿,吴萱萱把卡重新放到她电脑旁,提醒她千万别忘了去看?凌程的猫。
傍晚时分,钟笛打开520的门?,馒头?的叫声从阳台上传来?。她靠近,馒头?匍匐在一个软蒲团上,带着警惕的目光审视她。
“我是来?伺候你的。”她从地毯上拾起馒头?的玩具扔过去。
馒头?却一下子跑开,跑进?了凌程的卧室里。
钟笛去到阳台上,认真地给馒头?弄食物、换水,弄完整理?了一下她的猫架和玩具,又?想起凌程说?它需要吃维生素和鱼油,把猫舍整理?清爽后起身去找。
凌程是当真爱这?只半路收养的猫,馒头?或许也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爱,所以格外依赖他。
钟笛冷不丁一回头?,看?见馒头?正站在门?缝处打量她的动?静,她温柔地叫了声它的名字,它却又?立刻跑走。
她跟过去,打开卧室的门?,只见馒头?跳上了床,趴在了凌程的枕头?上。
她看?了它一会儿,认真地说?:“他说?他不陪你睡你会生气。你当然有生气的权利,但是这?次不知道他要走几天,所以你听话?一点,别在他床上拉屎尿尿,好吗?不然遭罪的会是我,可我又?不是他的保姆……”
馒头?压根没听。它傲娇地把头?别到一边,看?向窗外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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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为?了三倍工资,替外出旅行的同事加了三天的班。
这?晚下班后,凌程来?接她。两人没急着上车,先站在露天的停车场边上,一起抽了半根烟。
只抽了半根,是因为?没说?几句凌程就把车钥匙扔给她,自己走掉。
凌程问她什么钟笛怀孕的事情,她大吃一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可能就是因为?她像个傻子一样毫不知情,凌程才觉得她没用?了,自己走了。
真是的,竟然把她一个大美女一个人扔在停车场里!
她自己抽完了剩下的半根烟,晃着凌程的车钥匙去找他的车。边走,细思?“钟笛怀孕”这?四个字,越想越不对劲。
她直接发微信给钟笛:你跟凌程曾经搞出过一个孩子?
这?条消息钻进?钟笛的手机里时,她正在游泳馆里教林灼学习蝶泳,看?到消息时已经很晚了,她的心跟被微风吹动?的树梢一起隐隐晃动?一下。
而后她冷静地回复:没有。
香蕉打着哈欠打字:我就说?嘛,你要是怀过孕我能不知道?这?等狗血剧情不可能发生我香蕉的好姐妹身上。
钟笛:嗯。
钟笛立刻打给汪洋和楚琪,问凌程有没有找过他们。
两人都说?没有。
林灼揉着胳膊催钟笛动?作快一点,见她放下手机后,问她:“你怎么什么泳姿都会?凌程好像也没你会的多。”
凌程的蛙泳是钟笛当年教的,钟笛的自由泳是跟小左学的。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凌程挺可怜的,长那么高,又?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可站在篮球场上,却只能简简单单投个篮。女生们都很遗憾,说?他要是能扣篮就好了。唉,可惜他只在我们学校读了半年就去美国了。”
钟笛递给林灼一瓶水,听她讲了些?凌程读书时的趣事。这?还是她第?一次结交凌程发小之外的旧友。
“你们俩为?什么分手啊?”
自从跟凌程重逢后,钟笛就经常有机会被问到这?个问题。
她的回答也依然是她心中的标准答案。
林灼点点下巴,毫无意外地说?:“初恋的宿命就是走散,所以才说?是遗失的美好嘛。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能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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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程扔给香蕉的车钥匙,由程博宇第?二?天早上还了回来?。
程博宇一进?他们家家门?,看?见客厅的地毯和壁柜里的好多摆设都换过了,猜测这?些?新物件儿都是他亲爱的姑姑程筱丽从异国他乡海淘回来?的。
“丽姐是不是要回来?啦?”他问。
凌中恒也是这?样猜测的。凌程机器人般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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