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剪我玫瑰
卞雨道谢,把陈夫人给的票收进包里,汪节一拿着奖牌下来了,长方形的,一本书那么大,中英双语,激光镌刻陈堂和汪节一的名字。下方写着他的英文名,“zoran Wang”。
汪节一看起来很高兴,他和陈堂教授刚刚在台上被敬酒的人潮灌了好些酒,陈教授看起来醉意明显,陈夫人又端不住了,说了他两句。
陈堂教授冲汪节一眨眨眼,“小汪,这下你如愿了。”
汪节一笑了笑,拿起酒杯和陈教授碰了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是啊,如愿。这个奖项他妈妈汪舒也拿过。
火辣辣的酒液从喉咙穿过,汪节一看卞雨垂着眼睛,他的手臂占有欲十足地搭在她的椅背上,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灯光昏暗,亲昵又暧昧的举动,他柔软的嘴唇让卞雨一惊,捂着脸颊诧异地抬眼看着他。
汪节一的脸有些红,本来冷漠的眸子被醇香的酒液染上了一丝神秘诱惑的色彩,原本清贵禁欲的模样全部散尽,散发着最原始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能够让任何女人趋之若鹜。
不出卞雨的所料,汪节一有些醉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静悄悄的,汪节一闭着眼假寐,卞雨看着那金灿灿奖牌,若有所思,这个奖牌像是似曾相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汪节一酒醉的时候话很少,额发搭拉下来,遮住了原本锋利冷漠的眸子,看起来很是纯良,就像今天,卞雨都有些忘记过去他对自己做的过份行径了。
汪节一下车的时候,司机先生怕他喝了酒,上不了楼,特意下车扶他,没想到被他冷冷地睨了一眼,受挫回了驾驶座。
正欲下车的卞雨看见这一幕,有些想笑,她刚刚还以为他纯良来着。
……
房门在汪节一身后掩上,他扯下领带,随手丢在床上。
卞雨在浴室里卸妆,汪节一进来了,搂着她不放,薄唇贴着她脖子吮吻,慢慢往上,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后,卞雨看他的脸色泛红,呼吸间是清浅的酒气,“你等等,我下楼给你泡杯浓茶,喝了不至于难受。”
汪节一嗯了一声,可还是搂着卞雨不放手。
卞雨安抚了醉酒的汪节一,穿着拖鞋啪嗒啪嗒下楼去了。
热水腾腾作响,连串的气泡浮上来,卞雨端着热烫的浓茶回到房间里,汪节一已经躺在床上合着眼,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卞雨在床边坐下,看着汪节一的睡颜,不由自主的,手指悬在空气里描绘他的眉眼,星目剑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樱红。
她沉浸在思绪来,被汪节一精准地握住了手,闭着眼的他,亲了亲她的手背,“今晚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说的是,隔着众人,卞雨望过去,他望过来的时候,卞雨却退缩了,垂下眼睛。
卞雨转了话题,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把茶喝了。”
汪节一坐起身来,托着茶杯,喝着茶,一双凤眼不在茶上,看着卞雨。
卞雨被他看得脸红心跳的,避开他的眼睛,起身去浴室,“喝好了就早点休息。”
茶杯放在柜上,汪节一看着卞雨的身影,笃定地说,“卞雨,你的心里有我。”
这话一出,卞雨背影顿了顿,被人发现了小秘密的慌乱被她压了下去,随即而来的是她积存的对汪节一的愤恨和怨念,她转身,漂亮的眉毛微挑,说出最直截了当能伤害他的话,“汪节一,你想太多了,为什么我心里要有你?普天之下,有哪个女人会爱强迫自己的男人?你忘记你是怎么伤害我的吗?”
卧室的温度降到冰点,汪节一的唇线紧抿,卞雨心想过了今晚,还有两个晚上,到时候他拍拍屁股,继续逍遥人间,她继续她的人生。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到此为止。
第二十八章 你是我的女人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低沉,雨声阵阵,淅沥淅沥,玻璃窗外是两层高的梧桐树,暴雨拍树叶,昏暗的房间里,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唔……几点了?”
汪节一摁亮床头柜上的手机,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十点多。”
汪节一放下手机搂着卞雨继续睡,她推开他的手臂,起身,打开手袋翻找,翻出两张票来。
“汪节一,我们去看戏吧。”卞雨对着床上的男人说。
汪节一起床,准备捞起佳人回床上温存一番,对上卞雨手中花花绿绿的两张票,“霸王别姬?”
“嗯。”
汪节一把票扔回了茶几上,拽着卞雨,“我不想看,睡觉。”
什么破剧,太不吉利了。
卞雨不肯,“去吧,我喜欢陈教授的夫人。”
他挑眉,“真想去?”
“嗯。”
中午,两人吃了一点食物,司机载着他们在市区堵了一会儿才到剧院,相比于卞雨攥着票,不时拉着他的手臂看一眼时间,汪节一显得气定神闲许多,右手捻着卞雨粉嫩的耳垂,她戴着的珍珠耳环闪着柔和的光:“迟了就迟了,不看也罢。”
卞雨知道他不喜这种题材,可是她不知道怎么了,像着了魔一样,很是想看,可能是票子上面的立绘抓人眼球。
陈夫人演出的剧院,在南市市区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子,晚上外面的停车场停了不少的豪车,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有个院子来当剧院。
跟着领位的服务生,听着外头的雨势渐大,经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几方古朴的月洞门,门边摆放鲜艳正在盛开的牡丹花,怒放着,簇簇的花朵被雨水打的四散。
果然来晚了。
汪节一和卞雨入座的时候,开演了十来分钟,正在演韩信兵发九里山,吴声侬语的唱腔,咿咿呀呀的节奏,帘布两边挂着题词牌,跟着演员的唱词一句句变化。
卞雨很少看这种戏剧,新奇得很,看得入迷。汪节一和卞雨的座位连在一起,眼前是一张紫檀木的四方桌,摆着各种瓜果点心,他不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身后的观众也入迷,一颗心随着台上的情节变换,时而连连叹息,时而啧啧有声,思绪情感全吊在上面。
舞台上演的跌宕起伏——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虞姬拔剑自刎,项王悲痛万分,仓促间连夜突围,被追至乌江,项王自刎,同虞姬双双自尽。
女人到底是感性动物,卞雨吸了吸鼻子,汪节一叹了口气,抽了几张纸巾,擦去她的泪:“有什么好哭的?都是演的。”
卞雨眼眶发红,羽睫湿润,怔怔地望着汪节一。
汪节一的手指屈起,揩去卞雨的热泪:“不要哭了。”
这时候,两人的身后来了几个人,他们和汪节一熟识,热络地打招呼,“节一,你也在这儿。”
汪节一回身,这是在新加坡和汪氏有过几笔生意的几个财团公子,汪成年纪大了,让他渐渐接手集团事务,接触过几次。
汪节一接受集团的唯一条件是让他回南市一趟。
那时,汪成靠在老板椅上,笑意不减,揶揄他,“还记着那个女生啊?”
汪节一没说话。
汪成知道这么拘着他也不是个事,汪家真是出了汪舒和汪节一这两个大情种,“去吧。”
汪节一是公私分明的性子,下了生意场无论如何不愿意和那群不务正业的富家公子厮混,抬起冷冽的眸子,又骄矜地垂下眼帘,淡淡地嗯了一声,这群人自讨了没趣,没多加抱怨,毕竟银行这块的业务还有求于汪氏,离开的时候,不忘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卞雨。
卞雨注意到他们的眼神,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那种勉强压抑住,又带着点放肆、轻佻地打量。
她看不懂。
戏剧唱罢,众人散场,卞雨被汪节一牵着往外走的时候,陈夫人妆还未完全卸干净,迎出来,“小汪、卞雨,你们要走啦?”
卞雨嗯了一声,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她对她说,“你赶紧回去吧,外面还在下雨。”
陈夫人喜欢卞雨,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嘱咐她身旁的汪节一,“小汪,你要好好照顾卞雨。”
散场的时候,停车场也是车来车往,雨夜里,天地间鼓噪着暑气,雨丝宣泄不停,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面上,绷开无数水点。
汪节一撑开一把多骨的黑色长柄伞,伞下的空间很大,卞雨钻进伞下,两人在雨中慢悠悠地走着
司机在他们的身后,打着灯光,保持安全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卞雨把身上汪节一的西装外套拢得紧些,雨夜微冷,她望向汪节一,他只着薄薄的衬衫,隔着雨中的潮气,像是带上一层雾化的滤镜,“你冷不冷?”
汪节一摇头。
两人在雨里慢慢地走着,不远处人群面对大雨焦急又情灼的情境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
卞雨踏着高跟鞋,顾着裙摆和外套,还是溅了不少的泥点子在莹白的小腿上。
汪节一站定,雨夜的小道上,没有任何人,只有下雨的声音,雨水滴落在树叶上,节奏有序,他伸手,摘了一朵树枝上的小白花,别在卞雨的耳边。
小白花花瓣有点皱了,寻常的模样,带着点新鲜的水汽,缀着她乌黑的长发,耳垂间轻晃的珍珠耳环,这样的雨夜里,别有一番韵味。
卞雨僵直身子,不自觉抚了抚,望向他,“你这是做什么?”
汪节一的眼神放轻放柔,看着卞雨,过去的画面回到脑海,两人之间从没有过什么欢乐的片段,只有他蛮横的强迫和醋意的宣泄,她向来都是默默承受,默不作声,一双美丽的眸子盛满了哀伤和泪水。
他说,“对不起。”
卞雨垂下眼睛,面对迟来的道歉,没有说话。
汪节一知道任谁都不会轻易原谅,又开了口,“……对不起。”
卞雨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道歉是他的事,原不原谅是她的事。
两人面对面,雨珠砸在伞面上,滴落回地面,滴答滴答连成一道水柱。
“卞雨,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在小礼堂,你穿着红色的礼服。”
“……”,她忘记有这回事了。
“他配不上你。”
“……”,他的确配不上。
“只有我才配得上。”
“……”,好恬不知耻的一个人。
“我不喜欢你被别的男人看。”
“……”,她也知道。
“那只臭狗碰你,我也会不爽。”
“……”
“我从没忘记过你。”
“……”,……她也是。
“你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