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德的小公主
“第二……”苏之玫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狠厉,就像一头护犊的母狮,将要撕咬不怀好意的敌人,“第二件事,我要你替我杀了成闵氏。”
周怀年闻言,眯起了眼,“弑父又弑母,苏之玫,成家与你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
苏之玫冷笑:“父?母?这世上,难道会有像禽兽一样的父母?”
PS:
不要担心没有矛盾点,只要没完结,总有尚待解决的矛盾点。而且最近也甜够了,老周、朝朝也该干点正事儿了(?????)
第六十七章 污浊
成啸坤的葬礼,在一场秋雨中结束了。也不知这样惨死的人,能不能入土为安,即便收钱办事的道士打着包票说没问题,却没人敢忽视在最后下葬的时候,成太太仿佛鬼上身一般,拿着手里的佛珠勒佣人又勒日本军官的事。
最后,她谁也没勒死,自己却死在了日本兵的枪下。
也不必再做法事,日本人命成家的佣人将疯了的成太太草草埋了,就在成啸坤的棺材旁,连碑上的名字也没来得及找人添刻上去。这显然不太符合中国人的丧葬规矩和程序,但有日本人在,周怀年这位与成家说亲不亲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想想,禽兽死了还能有块安葬之地,已经是件福报顶天的事。
从落葬的城郊往回走,雨仍旧在下。车窗外灰蒙蒙的一片,连外头的遍野衰草都看不太清。车轮碾过坑洼的土路,溅起斑斑泥点,覆在车身上、车玻璃上,让人更觉得眼前尽是不堪的污浊。周怀年合了眼,靠在汽车座椅上,想天道轮回,想因果报应。想当初自己无心的那一句“带你回家”,竟然会给一个女人的婚姻上了一把可悲的枷锁。如若没有当初在成家花园的那次相遇,她也许会遇见更好的人。然而,世事没有如果,只一眼、一句话便已足够让人执着一生。
其实,在苏之玫刚刚嫁他之初,相敬如宾的婚姻生活还是很能让她感到幸福的。她没有体会过与人相爱的滋味,只觉得能逃离成家,逃离成啸坤就已经足够。更何况,周怀年与她以往在兴社见到的那些男人不同,他长相清秀,做派儒雅,话虽不多,做事却果决老辣,对待她时,也总是多有谦让。
他温良如玉,除了出身不好,那时没有几个女人不会对他动心。而她一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成家干女儿,更是可以没有这些门第顾忌。他们站在一起,便是一对天成的佳偶,成太太见了都要极力将他们撮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啸坤对此无法阻止,况且走了一个不太听话的干女儿,换来一个对他大有裨益的亲信,他也觉得这买卖做得值。
在他们成婚的几年里,成家夫妻待他们,倒也真像是娘家的父母对待女儿女婿那般热络亲近。然而,随着周怀年在兴社乃至在上海滩的地位越来越稳固,成啸坤便有些坐不住了。一方面,他想积极营建吗啡工厂,用来笼络南京政府那边的要员。但在工厂营建失败后,他又不得不开始在日本人面前奔走献媚。另一方面,出于对周怀年的嫉恨,他再次对自己的干女儿下手,用身体泄愤,用变态的方式满足自己早就变态的心理。
成太太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但一辈子不能生育的女人,又如何能挺起腰杆来指责自己的丈夫?她像所有守旧的女人那样,将丈夫的错归结到另一个女人的头上。也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被迫,总之能让男人犯错,就一定是个天生的狐媚子。从前,她已经把苏之玫这个“小狐媚子”送走过一次,原以为把她嫁出去日子能够消停,然而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这样的情形竟又兜转了回来。更让她感到气愤的是,苏之玫的肚子里居然还怀上了一个孽种,这让她如何能够安宁?
人们总以为,吃斋念佛的人都该是心善的,却不曾想过有些人跪在佛前的原由是想洗刷自身的罪恶。然而,罪恶不是通过忏悔就能洗刷,殊不知,因果报应才是佛要告诉世人的道理。
当然,成太太在葬礼上突然的失心疯,不是佛祖所为。既然她能指使别人用药害人,便就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原只是一味惑乱神经的药,最后却使她丧了性命,这说的还是果报。
周怀年深信这些,却也不会只顺天意,因为他更信事在人为。自己手上沾过的人血也不少,他不求自己能有好报应,只求身边人能不被他的罪孽所波及。汽车渐渐驶离荒无人烟的郊区,再睁眼,看到的已是大上海繁华的街道。汽车声、电车声、人力车夫的吆喝声,身处乱世的人们,尽管他们身份迥然,却没有一个人不是在行色匆匆地奔命。人如蝼蚁,命如草芥,这道理自小他便知晓,但不甘屈服于命运的他却还是第一次对此有了无法明说的无力感。
前头的司机忽然踩了一脚刹车,周怀年这才从漫长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他蹙了蹙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阿笙已经转头过来向他解释,“先生,前面来了一群日本宪兵,把路封了,不让过。”这是去穆小姐那间公馆的必经之路,阿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先生,我下车问一问?”
周怀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向车窗外——如阿笙所言,那些穿枯草黄军服的日本兵在路口处设了带铁丝网的木桩路障,另有十来个带长枪刺刀的兵卒将一间英式的咖啡屋围了起来。周围议论围观的群众已聚了不少,他们打着伞冒雨在看热闹,却没有一个说得上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带队的日本军官周怀年不大认得,看样子只是一个尉官级别的小军官。这类小鬼最是难缠,周怀年懒得与之打交道,遂收了目光继续仰靠在汽车座椅上,而后一面吩咐阿笙道:“先回公馆吧,晚上再过来这边。”苏之玫今日出院回公馆,原是想明日再去看她的,但现下去不了穆朝朝那里,就把明日之事提前了吧。
“是。”阿笙会意,打消了想要下去交涉的念头。汽车夫便也调转车头,改道去了周公馆。
路上,阿笙有些不忿,骂了几句狂妄的小日本,如今连英美租界的地盘也敢随随便便设路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周怀年踹了一脚在他汽车靠背上,冷声道:“你当英国人、美国人是好东西?什么英美租界,那都是中国人的地盘。”说完这话,只觉得刚刚那脚也踹在了自己身上,既是中国人自己的地盘,为何他也要绕道而行?
回望一眼身后渐行渐远的那条街巷,悲哀,顿时从心底生了出来……
当周怀年的汽车彻底消失在雨幕中,日本兵押着两名他们所说的“抗日分子”,从咖啡馆里神气活现地出来了。
围观的人群一阵讶然,原来打扮得这样体面的小姐竟然也会是“抗日分子”?
“放开我!”
“我们自己会走!”
她们洋绸的裙摆被雨水打湿,身上的衣服也被日本兵扯得有些变形,但她们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带着不屈而不是恐惧。她们反抗的声音被落雨声稀释,但人们依旧能从她们的声音里听到愤怒的语气。
人群里已经有人攥着拳头在忿忿不平,却还是没有人敢站出来问上一句。直至又有一辆日本军车的到来,这场抓捕行动才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那辆军车上。
一位年轻的日本军官大跨步从军车上走了下来。他的面容俊秀,身姿英挺,表情也不似寻常日本军人那般狡黠阴险。只是他的军靴在雨水沉积的路面上溅起层层水花,让人感到他的心情很是急躁,这样的急躁以至于在后头给他撑伞的士官都不太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带头抓捕的尉官看到来人,“啪”地一声并腿立正,后头跟着的兵卒也旋即跟着敬礼。然而,年轻的军官此时连回礼的意识仿佛都消失殆尽,只一心奔着眼睛里的那位小姐而去。
天上下着大雨,围观的人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军官脱下自己的军服,披到了其中一位小姐的身上,他说:“朝朝小姐,让你受惊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PS:
老周,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第六十八章 解围
穆朝朝和杜荔被安然无恙地护送到了山下渊一的军车上。她们隔着车窗,看到山下渊一正在与那名抓捕她们的军官做着交涉。只见那名军官,一直垂着首,喏喏点头,并没有太多反驳的话。因而,与其说是“交涉”,不如说是山下渊一在单方面训话。
杜荔对此感到太过惊讶,可眼下并不是能与穆朝朝进行深聊的时机。军车里除了她们两个,还有一位日本司机,杜荔只能用眼神向穆朝朝表示困惑。穆朝朝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因为刺杀成啸坤的计划大获成功,他们的组织为了杜荔的安全着想,需要她暂时离开上海避一避风头。杜荔今日找穆朝朝,是来向她辞行。谁知,就在她们出现在约定的地点不久,日本人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本是抱着将死的心,却因为山下渊一的出现,局面似乎有了不可思议的逆转。
然而侥幸的心理仅存了一瞬,穆朝朝就已经紧张起来。在刺杀成啸坤的那场堂会上,山下渊一已然见过杜荔,并且还把她当做了头号嫌疑人。相比那位还没掌握到实质证据便要拿人的军官,山下渊一对她们来说,才是更可怕的人。
想到这儿,穆朝朝担忧渐起。她给杜荔使了个眼色,并拉住杜荔的手,故作大声地说道:“荔姐,你不是说还有急事儿要办吗?既然都是误会,你就先走吧,我在这里等山下君就好。”
杜荔看懂她的眼神,点了点头,说:“诶,好。那麻烦你一会儿和山下君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两人正一唱一和地演完戏,见坐在前头的日本司机不为所动,杜荔立刻开了车门准备下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山下渊一已经解决完那边的问题,正快步往这边走来。杜荔只装作没看见,下了车便走。山下渊一几步跑上来,喊了一声:“站住!”
杜荔顿住了脚,坐在汽车里的穆朝朝当即开门出去。
“山下君,我这位女朋友家里有些急事,需要赶回去。如果方才的事只是一个误会,希望山下君能行个方便。”她往山下渊一的面前一挡,面带微笑,故作镇定地说道。
山下渊一的眼神越过面前的女孩,在杜荔的背影上冰冷地停留了片刻,而后再回到穆朝朝的脸上时,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度。他伸出手,他一手为穆朝朝挡着额前的雨,一手拢了拢她身上那件不大合身的军服,笑着说:“好,我听朝朝小姐的。”
穆朝朝在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而后装作轻松地对着杜荔挥了挥手,“荔姐,你去忙吧,我们回头再聚。”
杜荔也转过身,举起的胳膊挡在面前,向她挥了挥,“好,回头再聚。”
说罢,转身离开,穆朝朝也头都不回地坐进了方才的军车里。
她很自觉地往里挪了一个座位,让山下渊一坐进来,与自己并排坐在一起。
军车开动,车窗外有敬礼目送他们的日本兵,还有未散的围观群众,穆朝朝被这些人瞧着不自在,便将身上的军服脱下来,还给了山下渊一。
山下渊一接过衣服,等车离人群远了一些,这才开口,“朝朝小姐不用担心,方才的宇田队长收错了线报,所以才会误抓了你们。”是不是误抓,大家都心知肚明。可那位宇田队长确实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杜荔就是“抗日分子”,所以即便现在冒冒失失地抓了人,可一旦有人从中说项的话,这人也就白抓了。山下渊一对这杜荔倒是有些印象,然而,他的私心正在允许他犯下一个错误。但与错过心上人的错误相比,那个错误根本不值一提。他是个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有些事可以徐徐图之,有些事却不能错过时机。
穆朝朝对他笑了笑,说了一声“谢谢”。既没有表现得太过感恩戴德,也没有表现得毫不领情。她对山下渊一的态度越来越复杂,因为他的谦卑有礼,也因为自己的屡次欺骗。她在潜意识里已经渐渐消除了对他的偏见,而因为自己的欺骗,也开始对他感到有所抱歉。
如今她依旧不太敢接近他,只是因为他们的国别和各自的立场,但就单单以他这个人来说,在穆朝朝心里,山下渊一算得上是一个可交的善良的朋友。她总不希望与人敌对,更何况这个日本男人总是在帮助自己。
山下渊一似乎能看懂她内心的纠结,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对学医的人来说,耐心是他们必备的首要品质。医学实验室里屡屡失败的试验没有将他打倒,感情上的小磨难也自然不会让他退却。从相识之初,穆朝朝对他不理不睬,到如今能主动与他坐在一起,这些正在一点点进益的关系不能让人忽略,相反,正是他继续前进的动力。
山下渊一不想再向以往那般太过客气,于是鼓起勇气向她邀约:“朝朝小姐急着回家么?要是不急的话,能不能陪我逛一下古董店?”
“古董店?”穆朝朝转头问他。
山下渊一笑着点头,“嗯,再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是奶奶的寿辰,我想给她挑一件古董首饰作为礼物寄回去。我对首饰了解得不多,希望朝朝小姐能帮我看一看。”
穆朝朝曾经听山下美绘提起过这位奶奶,他们两兄妹自小失去父母,全靠这位叔叔家的奶奶照料,他们才得以长大。后来,他们来了中国,那位远在故乡的奶奶便成了兄妹俩唯一的牵挂。
若是他邀她吃饭,穆朝朝多半是会拒绝的,但像这样的理由,穆朝朝便不忍心说“不”了。她想了想,说:“那去祥麟珠宝阁吧,那儿的掌柜我还与他打过一些交道。”
山下渊一自是没有意见的,他拍了拍前头司机的座椅,立刻用日语下了命令。
……
祥麟珠宝阁的内间里,季惟钧正给掌柜的传达上头新下的指令。几句话才刚交代完,便听到外头伙计热情而高声地喊着“太君”。内间里的两人俱是一惊,遂收了声,仔细去听外面的动静。
“你们胡掌柜呢?”
是穆朝朝的声音,内间里的胡掌柜一听便知。
小伙计笑着回答:“穆小姐来得不巧,我们掌柜的出去办事儿了,也没交代何时回来。要不,您改日再来?”
听到伙计称呼外头的女人为“穆小姐”,季惟钧立刻来了兴致。他悄悄扒开门缝,往外偷觑了一眼——果然,是他所知的那个“穆小姐”。看来,今晚有必要约上周老板,在赌场见上一面了……
第六十九章 龃龉
一串质地细腻、水头上乘的翡翠挂珠,是穆朝朝替山下渊一给奶奶挑的寿礼。山下渊一很是满意,坚持要请她吃饭才能表达谢意。穆朝朝笑着推托,说他来中国倒也沾了不少人情往来的“坏”习气。况且今日他帮了她,也应该是她要感谢。如此一来,两厢扯平,也就无所谓非要吃上这顿饭了。
这些自然是她找借口推辞的玩笑话。不想与他吃饭,却是因为周怀年昨日就同她说好,晚上要过来她这里。比起要与一个还算不上亲近的人吃饭,这饭,自然还是与自己的爱人吃,要更香一些。
而山下渊一却也是个明白人,他太懂得“过犹不及,事缓则圆”的道理。邀了她三次不成,也就笑着说:“那就等下次。下一次,希望朝朝小姐不要再拒绝。”
穆朝朝应了他,用“一言为定”这个中国成语来表明自己不会食言。而后,也不让他用军车送自己回去,在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便兀自回家去了……
昨夜两人“闹”了半宿,还未来得及睡下,周怀年就因为医院里苏之玫出了事,匆匆忙忙地从小公馆离开,想来今日忙完成家出殡的事,他又该精神不济。昨晚离开前,他吻着她的额头说,等忙完了就过来。也不知怎么的,穆朝朝现下还在黄包车上,脑子里便已经能想到,周怀年正躺在她床上酣沉补觉的画面。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上扬。自己购下的这处公馆,她总是口口声声宣称是她一个人的,其实,又哪里少得了他的身影。房子虽小,但在她心里,是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爱巢。
当女子恋爱时的这些小心思偷偷冒出来,是会让人满心愉悦的。心情一愉悦,连带着拉黄包车的师傅都跟着沾了光。这一趟,路程不远,车上的小姐给的赏钱倒是不少。
车夫拿着穆朝朝给的赏钱,一个劲儿地对她说吉祥话。说到祝她早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时,穆朝朝竟也笑着调皮答他:“如意郎君?在家睡觉呢。”
她指了指自己公馆的大门,车夫旋即会意,于是忙不迭地道歉:“哦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来是位太太,不是小姐。只怪您生得太年轻,太标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您是哪家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
穆朝朝忍不住掩着嘴笑:“好啦好啦,您若是再夸我,我兜里的钱又要保不住啦。”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车夫连连摆手,“太太心善,与先生定会和和美美,定会和和美美呀!”
车夫朗声说罢,满心欢喜地拉着车小跑而去。
穆朝朝也高兴,但这会儿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那车夫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了一句:“希望,借您吉言吧……”
说完这话,自己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本还好好的,怎么就多愁善感了起来?穆朝朝一面走到大门前,一面摇头叹笑自己。正要伸手去按电铃,忽而想起也许正在里头熟睡的男人,便收住手,转而去自己的手包里寻钥匙。
还在拾弄花草的双庆,耳朵倒是灵敏,甫一听到大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人便飞奔了出去。
穆朝朝的钥匙才转动了半圈,门便被打开了。她吓了一跳,抬手拍胸口。双庆却还没心没肺地大声道:“我就猜到定是小姐回来啦!”
穆朝朝没好气地轻拍他的脑袋,“大呼小叫的,也不怕吵到人?”
双庆挠挠头,收了声,咧着嘴傻笑。
穆朝朝跨进门,一面走,一面留意着哪里会有那个男人的动静和痕迹。可一路进了一楼门厅,既没看到他的车,也没听到他或是阿笙的声音。一楼厅子里,衣架上、鞋架上也都同样没有他的东西,穆朝朝心里蓦地一阵失落,却还是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方向,问双庆:“先生,不在楼上么?”
双庆愣了一下,回答她:“先生?先生还没回来呐。”
“哦……”失落确凿地掉进了心里,方才与那车夫逗闷子的愉悦心情顿时消散了大半,穆朝朝脱了外套,没精打采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双庆看她有些乏,便也不敢多话,颠儿颠儿地跑去后厨,想问问杨嫂,小姐回了,何时能开饭?
过了一会儿,他与杨嫂在餐厅摆好了饭菜和碗筷。杨嫂过去请穆朝朝,却发现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杨嫂怕她在这儿睡久了受凉,便凑到她身边,轻声地唤她:“小姐……小姐……”
穆朝朝只是浅睡,很快便睁开了眼。见到是杨嫂在跟前,她捶了捶自己的脑门,懊恼地说:“一不小心睡着了,现在几时了?”
杨嫂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笑着答她:“已经七点钟了。您是先用饭,还是上楼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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