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迢锈
那两个人的眼神带着诡异的阴森,那是野兽看猎物的眼神。
寒意瞬间刺激着全身,止不住的发抖,手里拼命按着关机键。
“去哪儿?要不要我们送你。”声音带着笑,仿佛一切势在必得。
另一个用更为尖细的声音喊着:“我认识你,你是前面仓库的美女老板。”
“哦对咯,你就是那个要把我们赶走的那个。”
姜既月瞬间想起来,这两个人就是那天搬木材的两个。
警觉道:“你们想干嘛。”
脚一直在后退,寻找合适逃跑的时机。
“这么晚还出来,不应该是你想跟我们干嘛吗?”肥头大耳的男人,极为恶心地抚摸肚子。
另一个干瘦的眼神在上下打量着:“对啊,你个娘们这么晚还出门不就是想和我们玩玩吗?”边说边往前张开手。
姜既月见两个人得寸进尺,换了语气忍着恶心说到:“大哥,你们有话好说要钱的话我把钱包放这儿。”
她把钱包放在地上,继续退后几步。
两个人对视一眼,没说话,快步向前,想要按住姜既月。
姜既月早早做好准备,往胖子的下面踢去。
“操,你个死娘们。老子非得把你弄死。”
姜既月往工作室狂奔,还不停喊着:“救命啊,着火了,救命啊,着火了。”
“臭娘们给我闭嘴。”
所有的污言秽语都往她身上砸。
她头也不回地往工作室跑去。
但两个人的距离逐渐缩小,后面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那双手快要碰到她。
她的肩膀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控制,肮脏地想要拽住她,另一只手紧箍住她的肩膀,下半身不断靠近。
姜既月瞬时从头上拔出那支铅笔,紧紧握住狠狠地往他大腿插去。
“啊──”
鲜血涌出,她攥紧半截笔,另外半截断在里面。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姜既月依旧继续奔跑,工作室就在眼前,她庆幸自己有头上的这支笔。
那一片漆黑之中唯一的亮光,
猛的被东西绊倒,是门口的那堆木头。
她跪倒在黑夜中。
第18章 春光
他的母亲大人梁女士发来了一条又一条信息【我回来了,你弟弟怎么样?明天你可得回家,这可是你妈的五十大寿!】
他回了个“嗯”,就熄灭手机屏幕闭了闭眼。
陆绥就快准备入睡时收到了姜既月发出的求救信息,这条信息里还有她的具体位置。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披上衣服前往,脑中仅剩下一根紧绷的弦,拼命踩下油门。
即便是姜既月无意间的错按,他也不敢拿她做赌注。
红灯很长,那颗逐渐冷却的心脏慢慢回温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担忧。
她已经拼尽全力,两个人依旧不想放过她,胖子朝着她跑来。
月光圣洁,而他的影子形同鬼魅。
黑影逐渐笼罩她的全身。
正当那人的手即将靠近时,车灯照射在那人身上,恶鬼终究灰飞烟灭。
那束光很是刺眼,却足以暴露一切肮脏。
陆绥猛踩油门,车头撞破铁栏杆,发疯般朝他身上碾。
那人还没撞到车头就扑倒在一旁。
开门下车,车灯下宛如神明,细看并非如此,黑色翅膀生出獠牙,他是路西法。
陆绥狂奔到姜既月的面前。
看到她跪倒在地上,清澈的眼中只剩绝望,双手紧握住那半截笔,满了鲜血。
他的心脏像是被重型机器碾压,搅碎,眼中是翻涌的怒火滔天,不敢去想万一自己不在那将会是怎样漫长的窒息。
他最珍视的女孩。
一只手抚摸着她,另一只手慢慢掰开她沾满污血的手指,握住那只笔,用温柔到极致的颤抖的声音安抚她:“月月,你做的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
姜既月的眼睛向上直直地盯着他,如同刚躲过猎人枪口的小鹿,这是陆绥第一次看她如此脆弱不安,顿时心如刀割。
他把姜既月送到车上,轻轻地关上门,黑色的车窗很难看到外面的景象,陆绥不想也不愿她继续看到这些丑恶嘴脸。
转瞬间周身戾气腾然,那只白皙的手将铅笔狠狠捏断,血腥味同黑雾般弥散,温润的气质完全被肃杀之气湮灭。
化做他坚硬狠戾的拳头,落在两个人渣身上。
全程陆绥没有说一句话,他的柔术早就升为棕带,在油画系的解剖课也学得也很好,最懂如何不留伤痕却叫人痛不欲生。
他的眼神似乎可以穿透肱骨、肋骨……
警车很快就来了,坐车去警局做笔录,陆绥的车头被撞的稀烂。
这辆车还是回国后买的第一辆,不算什么价格昂贵的豪车对他却有着特殊意义,说撞就撞了。
那个地方的电灯年久失修,摄像头也寥寥无几,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如此猖狂,没过多久便查出来这两人不是初犯,此前便多次骚扰路过女生。
姜既月全程都木在那儿,眼中没什么波澜,没有掉一滴眼泪,就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警察问的所有她都如实地回答。
一旁的陆绥全程注视着她,他不愿姜既月再回忆一遍痛苦,不愿那些不堪的语言从她口中复述出来。
但姜既月总是很坚强,无论何时。
陆绥既欣慰又心疼,她不是温室中的玫瑰,而是暴风雨中的乔木,拥有抗击风险的能力,有时却只希望她能痛快地哭。
面对这样的事,受害者要承受的往往更多,他们要经历数遍的问询,残忍地逼迫自己回忆清晰的过去,同姜既月这般的幸运逃脱的,那些人被定性成未遂,法律也没办法强加过重的惩罚。
幸运却又不幸。
凯旋难道就要摧毁凯旋门吗?
做完笔录陆绥就带她离开这里,联系律师处理这件事。
在车上的姜既月全程一言不发,眼神里少了恐惧,只是麻木地注视着一处。
陆绥也没过多肢体上的安抚,只是默默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到家后,她上楼梯的动作都是带着钝感,快要一不小心踩空时,陆绥伸手扶住了她,姜既月道了声谢就触电般把手抽走。
这样陆绥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眼下只剩担忧,他想陪在姜既月的身边。
姜既月回到家后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柜子上达利的钟已经指向凌晨三点。
陆绥先走到她面前,然后慢慢下蹲,单膝跪着,眼眶不是熬夜的通红,而是带着泪花,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道:“月月,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恐惧害怕所有的男性,但我真的很担心你,就让我呆在你身边,好吗?”
顿了顿,哽咽着说道:“我会离你远一点的,只要确认你没事,就行。”
尾音有些发颤,委屈求全。
姜既月对上了那双湿漉漉的含情眼,没有犹豫的伸手,抱住了他。
两颗心脏紧紧相贴。
先是小声抽泣,随后大声的哭了出来。
陆绥先是一愣,然后紧紧箍住她,抚摸着她的后背。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聆听对方的心跳,交换呼吸,温暖而纯粹,她可以用拥抱深深地感受他的体温,同频共振。衣领处浅浅的中药香极大地抚慰了她。
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拥抱着就仿佛失重时,被一张巨大的床接住了。
就这样哭了很久很久。
没人看到他的眼角处挂着一滴泪。
她本来觉得自己很坚强,可以一个人面对歹徒冷静逃脱,在警局做得也很好,即便会一次次勾起内心不堪的回忆,即便那些强制忘记的碎片记忆露出水面,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很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站不起来,害怕离成功只有那么一步却被无情掐灭,害怕自己就这么消失在黑夜中,害怕自己等不到陆绥。
直到陆绥说出了那句话,那声月月,她才彻底卸下全部防备。
那个曾经高悬的明月低下头颅,只为陪在她的身边。
哭久了,嗓子哭疼了,她也累了,鼻涕眼泪全都擦在陆绥的衣服上。
带着哭腔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连带着陆绥也一起骂,这也昭示着她心情的好转。
陆绥起身抱住她,把她送到了床上。
不久,她便沉沉睡去,陆绥坐在房间外的椅子上,那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睡颜。
雀斑浮在面颊上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眼下的青黑像白瓷上的裂痕,很是憔悴。
姜既月睡觉时会用枕头围在周围,让自己处于安全堡垒的中心。
陆绥身上有股很强的气场,令人感到安心,似乎可以充当门神逼退黑暗中的邪祟,在他的注视下姜既月安稳入睡。
睡得昏天黑地,忘记时间。
─
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姜既月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喊起:“月月,快醒醒,你发烧了。”
陆绥换了她头上的毛巾,好看的脸上带了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