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迢锈
她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在毫不知觉的情况,浑身冒冷汗高烧不止。
陆绥紧张地叫醒她:“我带你去医院。”
姜既月就这么在陆绥的照顾下,不费吹灰之力地住进了医院,全程只贡献了自己的病体。
她需要挂两瓶点滴,然后多观察一会儿。
护士给姜既月打针的时候,她完全不吭声,还能观摩护士小姐姐的手法,盯着针管插进静脉,不敢看的反倒是陆绥。
她笑着调侃他:“长这么大了还怕打针。”
陆绥回答道:“又不是只有小孩子才有捂住眼睛的权利。”
一旁的护士小姐姐看到拌嘴的两人笑着说到:“你男朋友是心疼你,所以不敢看。”给陆绥解围。
倒是“男朋友”,让姜既月哑口无言。
陆绥却像受到了极大的赞美一般,饶有趣味地咬文嚼字,对姜既月挑了挑眉:“男朋友。”
姜既月装作没听到,若无其事地扭头看向窗外。
这两瓶打完都快到晚上了,姜既月的血管很细,只能调到最低的速度。
白皙的手背上,青蓝的经络交错,像是一道道汊流水脉,脆弱的一场暴雨汛期就可以淹没。
冬天的医院虽说有暖气,但依旧带着消毒水味的严寒,贴近扶手的不锈钢也是刺骨的冰冷。
持续的输液使得她的手变得冰凉,一种生冷的疼痛感让她嘴唇泛白。
陆绥看着很是心疼,于是小心翼翼的将手心贴上她的手,缓缓牵住,避免碰到针头的同时给她提供热量,默不作声,动作自然。
暖意一点点从手心溢出,爬上胳膊,她的唇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扬。
陆绥从来都是这样,关注着她不太在意的细节,同阳光般润物无声,悄悄路过那片土地,心底的草木也在不断疯长。
“你把手给我看看。”姜既月注意到他别扭的隐藏着另一只手。
陆绥摊开手心,上面全是细密的伤口,那是断掉的木丝插进血肉,看着便心惊。
姜既月赌气般说道:“这里是医院,你不好好处理伤口是想流脓生疮吗?”故意甩开他。
陆绥看她这么生气连忙解释道:“就是很小的伤口,我都没感觉到。”
但他还是听话的去找护士处理,小小的镊子一点点取出木屑,鲜血淋漓,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这人还嘴硬说不疼。
处理完后他跑到姜既月面前,像一条邀功的小狗。
然后手机就收到了电话轰炸。
“陆绥,老娘生日你居然不回家!滚哪儿去了?”梁女士开口便是亲切的问候。
声音洪亮,姜既月都听到了。
陆绥走到边上回她:“你儿媳妇生病了,我在医院。”
第19章 盛开的杏花
梁女士迅速地捕捉到那三个字眼:“儿媳妇?你在哪儿?我过来看看。”笑着追问陆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姜既月了,自己家这棵铁树算是开了花。
今天是她的生日,结果却遇到了这种事,陆绥也没办法丢下姜既月一个人离开,就用善意的谎言哄骗她。
倒是惹祸上身,只能向她解释:“妈,我还没追到她你就别来捣乱了。”
“好好,你让儿媳妇注意身体,我生日你就别来了碍眼。”梁女士变脸的速度飞快。
陆绥算是糊弄过去。
姜既月听到了刚开始的一点对话,知道今天是陆绥妈妈的生日,十分诧异。
对他说:“你快去陪你妈妈过生日吧,我打完点滴就回家了。”
陆绥看出了她眼中的慌张,以一种极为放松的语气调侃道:“怎么,害怕印象不好?”
姜既月推了他一把,佯装生气:“这可是你妈妈的五十正寿。”
“知道了,我送她的礼物不是还在你家。”陆绥耐心解释着。
姜既月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还以为他不去了。这才想起,是她故意忘记这件事的。
就在陆绥送姜既月回家的途中,姜且之打来电话:“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语气很是焦急。
姜既月不想让弟弟担心便借口道:“哦,不小心按错了,没事了我现在在家。”
“是嘛?”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姜既月有些不明所以,和陆绥打完招呼就下车了。
手碰到把手的那一刻钝感不妙。
“往哪儿跑?”慵懒散漫的语气。
门直接从里面向外打开,姜且之牛高马大地站在她面前,身后站着凌斯云。
姜既月一时间进退两难。
但她还是拿出了姐姐的气场:“这不是刚到家嘛。”
姜且之皱着眉,气不顺。
“弟,有饭没?”凌斯云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既月偷摸着给陆绥发消息【完蛋了,被我弟发现了。】
【Dr·L:礼物怎么办。】
姜既月只好趁着两人在厨房的间隙偷跑下去把盒子偷运给陆绥。
他们家有一个传统,吃晚饭是最重要的,凡事都必须等到饭后再说。
所以姜既月短暂地逃过一劫,给陆绥发去贺电【我被缓刑了。】
过了半晌,陆绥也没回。
顶着一个黑夜哥谭市蝙蝠侠背影的头像,姜既月反手给他备注了个小丑表情。
而这一边的陆绥同样在经受史诗级的三堂会审。
梁女士就连蛋糕都不切了,看到陆绥进门,立马跑过来追问他:“儿媳妇呢?你怎么不把她带过来一起吃饭。”
看到只有陆绥一人,脸色瞬变。
陆绥很是头疼:“妈,我还在追她。”
梁女士顿时闭了闭嘴,白了他一眼。
这栋别墅坐落在半山腰处,进门是一个现代化的天井,玻璃围墙光线特别好。
这次寿宴也是家宴,基本上来得都是朋友亲戚,梁女士本想趁着个机会给儿子介绍几个相亲对象,没想到他先发制人有喜欢的人了,她也不好再棒打鸳鸯了,也没了兴致。
陆绥错过了饭点,但他并不打算再这里呆太久。
送完礼物就打算走了。
进门的前厅被粉色鲜花和白色灯光布置出巨大的“生日快乐”的字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女孩的成人礼,实际上是陆总为了讨老婆开心特意布置的。
也可能是知道陆绥要来,为了庆祝他正式流入婚恋市场。
男男女女都簇拥着梁静樱女士,说着看似真诚的恭维话。
他们夫妇在这种社交场合总是如鱼得水。
人为堆砌出虚伪的喜庆。
他对此感到厌烦。
靠在桌台边,不笑时嘴角紧抿着向下,生人勿近。
站了一会儿,一旁冷不丁冒出了一个人,她没拿稳酒杯,澄黄的液体飞出一道弧形,直直的朝他身上泼。
好在他身手足够敏捷,侧身便躲了过去,也就只有袖子上沾了几滴酒液。
那个女人向他表达歉意:“对不起,你没事吧。”
陆绥低头查看了自己的衣服,回了句“没事”。
还没等那个女人送上手巾,他转身就走了。
这样的套路实在是熟悉,陆绥在中餐馆打工的时候经常有女生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弄脏他的衣服,企图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久而久之,这种来路不明的弧线总是被他躲过,也不知道少洗了多少件白衬衫。
想到这里他唇角扯过一抹浅笑。
陆绥走到他爸妈面前,把盒子送给了梁女士。
“母亲,生日快乐。”
“陆总,身体康健。”
梁女士收下姜既月精心包装过的首饰盒,只一眼便彻底爱上,爱不释手。
“打开看看。”陆绥清缓的声音,很是漫不经心。
一条苏富比拍卖会上的璟瑶凝翠,中间是一颗巨型的蛋面哥伦比亚祖母绿,盈着微光,装饰着明亮的切割钻石,用建筑和雕塑打造出花朵柔软的美感和生命力,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这样一件艺术品。
梁静樱女士很是震惊,即便看过许多珍品,仍被这条项链打动了。
“谢谢儿子,我很喜欢。”
他本来准备的就是这条项链,这个盒子只是借口。
于是他便开口:“妈,这盒子我拿走了。”
买椟还珠。
梁女士在这里嗅到了一丝猫腻,她刚开始看到盒子还以为这才是真正的礼物,温润的黑漆像是博物馆里的旧物,想来一定价格不菲,没想到礼物居然在里面。
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要,我喜欢这个盒子。”听儿子这么说反倒越看越喜欢。
陆绥别扭地说道:“这是她做的,您别跟我抢了。”
这个“她”不用多说就知道是谁,梁女士笑着说道:“拿走拿走。”她可不想继续看这没出息的儿子。
陆总在一旁全程没有多给一个眼神,父子俩无话,也没有多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