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迢锈
“我贱的。”
反问亦是肯定。
他确实贱得慌。
第27章 雪中猎人
也是有趣, 他前一秒还苦大仇深,后一秒又释然。
都是他自找的,谁让重新看见她的那一眼, 便已是深陷。
“谁叫你当初拒绝了她两次。”严旭一直是站在姜既月那一边的,对他决绝的做法也颇有微词。
他沉默了,嘴唇微颤,勾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眼中看不到其他的情绪, 只有愧意。
严旭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恋爱军事姜既月肯定没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坏笑了一下。
一只手揽过他的肩膀,对他说:“兄弟,你得深刻反省当初被分手的原因, 别再重蹈覆辙了。”
陆绥看着手机屏幕, 思绪飘远。
翻找起保存下的聊天记录。
四年前的东西, 被他三两下就找到了,是因为相册里有个关于她的专属文件夹。
飞机票票根, 公交车站台,出租车车牌, 每一张照片下都有一程风雪。
飞机票是他们异地恋后第一次见面的机票, 公交车站台是她迷路关机前帮助陆绥找到她的最后线索,出租车车牌是陆绥确保她安全回家的凭证。
这些爱意都被隐晦地藏在这儿,不被人发现。
陆绥的手机上还保留着他们最后的记录。
1月21日
【将尽月:陆绥你在干嘛?怎么不回我消息,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假啊?!】
1月22日
【登陆月球:月月, 最近有点忙。】
1月29日
【将尽月:陆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1月30日
【登陆月球:月月, 没看到你的消息。】
【将尽月: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我。】
2月3日
【登陆月球:月月,好想你, 不过这个寒假回不来了,新年快乐。】
2月29日
【将尽月:陆绥我想见你,我想抱紧你,陆绥我好难受。】
2月29日
【将尽月:陆绥我累了,我们分手吧。】
你和我这个新年可能都不会快乐。
两条消息间隔了整整三天。
3月2日
【月月,我们不要分手好吗?】对方已不是你的联系人。
【月月,雪下得很大很冷,我们不分手好吗?】
【月月,我定了回去的机票,我们能见一面吗?】
【月月,我爱你。】
她再也没有回音。
他还记得,那天雪下得很大,西伯利亚寒流盘踞在上空。雪已经下了整整十几天,均匀细密地下,身后的千万大军不断驰援。
雪那么柔软优美的产物,在灾害面前绝对不容人类小觑,风吹雪同亡命之徒挥舞着尖利的锋刃,狂妄地叫嚣着。通讯设备故障,断水断电断粮断供暖。
家门口的雪深可以没过半个人,他要是呆在屋子里等待救援,恐怕现在早就已经成为一具冻尸。
他穿上了黑色的防风外套,穿戴好护具,从门前慢慢清扫出通道。
他需要在风雪中徒步十公里才能走到最近的加油站,然后坐雪地摩托到最近的市区,那边才有信号。
雪地里,四肢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变得缓慢,神经末梢逐渐麻木,然后便是感受不到寒冷。
雪触碰肌肤时,会有一种灼烧感。
雪花不再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温柔落下,而是随着狂风想要掀开这屋顶,压城欲摧。
可视范围仅有十米,哪怕带着灯,光线也很难穿透。
陆绥的目光逐渐涣散,现在的他就只有一个意志。
早点离开这儿,去一个暖和点的地方。
好像人濒死之时眼前会有走马灯闪过,
他不确定那个是不是,
不过可以确信,迷死之际,想见的人,只能是她。
他倒在雪地里,大雪一点点将他掩埋。
好在最后那盏灯救了他,但他的双腿早已冻伤。还是个骑着雪地摩托的俄罗斯护林小老头,把他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两天后他才醒来,醒来后的第一眼便是那条分手短信。
订了一张回去的机票,结果却因为雪灾而无限延期。
他们的感情或许就是这趟航班。
可是不管航班如何,只要出发地和目的地是确定的,终将会到达。
姜既月就是陆绥的目的地。
“兄弟,你这恋爱脑没救了。”严旭算是知道了他们的分手过程,原本偏向姜既月的心,算是彻彻底底被陆绥折服了。
两三杯酒下肚,严旭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和她解释一下啊。”
“都过去的事了,说了感觉我在卖惨。”陆绥低头继续看着过去的照片。
“你都这么惨了还用卖?而且这叫用适当方式博取同情。追女孩的惯用套路。”严旭一个已婚人士倾囊相助。
“我会和她解释的,但不是为了博同情。”
陆绥义正严辞,他不屑利用女孩的同理心和共情天赋达到目的。认为这种做法就是投机取巧很不正派。
“其实我们分手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没办法及时回消息,没办法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陆绥他仅有的恋爱经验不足以支撑他用花言巧语哄骗女生。
只能尤为笨拙地反省自己改变自己。
“你小子我是真的服。”严旭说的是真心话,他很欣赏陆绥这样的人。做得总比说得多,以赤诚之心待人。
“你也不错。”
两人对拳。
男人之间剖心吐肺了一番,便结下深厚的友谊。
另一边的姜既月已经喝了半瓶红酒了,整个身子泡在温泉里都有些发白。
她们聊得就更多了。
“你说是哪个契机,让你选择和严旭结婚的。”傅姿优问她。
向烛思考了好一阵,肯定地回答道:“其实我大学到上班后的恋爱中从来就没有想过以后要结婚,甚至就连我爸妈都没怎么催我,她们老是说一个年龄段自然有一个年龄段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很着急。”
“我觉得自己生活得也很好,恋爱不过是无聊时的调味剂。转变在去年,年中的时候我做了全身检查,查出来肾功能不是很好,我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三魂六魄,如果那时没有他在,我可能都不行了,好在最后没什么大碍。”
“然后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问他,如果我先走了他会怎么办,父母会怎么办?”
“你们知道他怎么和我说的嘛?”
三个人都很想知道,严旭的求婚过程。
向烛抹了把眼泪继续说:“他让我赶紧和他结婚,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我的父母。”
就因为这句话她才毅然决然打算嫁给他。
严旭没回答自己会怎样,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活得很痛苦,而是想要个照顾她父母名正言顺的身份。
或许人真正感到幸福是在无限接近幸福的时刻。
看到自己的姐妹幸福,她们也会流泪。
“别哭了,一把狗粮一把泪。”张昱华和姜既月互相擦眼泪。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傅姿优满脸担忧。
向烛笑着回她:“好着呢,肾不是有两颗嘛。”
她撒着娇,姜既月看着却是眼底痛。
原本那个不想结婚的小女孩转眼间长大了。
深深灌了两大口酒进肚。
四人陷入沉默,酒精了的苦涩更甚。
“好了,现在的我很健康,浑身使不完的牛劲,你们就别担心我啦。”向烛转移话题,开始反问傅姿优 。“那你呢?”
“我对婚姻的态度还是没有转变,也许是没遇到那个对的人,不愿将就。”傅姿优坐在躺椅上,披上一块浴巾。
四人都上岸,向舒适松软的大床移动。
“这样也挺好的,自己生活得快乐就行,恋爱不过是调味剂。”张昱华支持她。“我是觉得婚姻太束缚了,保证不了对方会不会出轨,因为我自己也可能移情别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