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迢锈
床畔是冰冷的。
她在衣柜里找了一件宽大的卫衣套在了身上。
浓烈的气息将她包裹, 与昨晚无异。
他在她的耳畔轻声说“慢慢来。”
绯红蔓延至耳际,她滚了一圈,又猛地坐起来。
陆绥在厨房做饭。
他丝毫没有疲累,反倒是精神更好了。
“吃饭吧。”他贴心地将筷子递给姜既月。
两人指尖相触, 眼神交缠的瞬间, 同时过了电。
想到昨晚十指相扣的陷入枕芯的场面。
“谢谢。”
她反倒是变得更加拘谨。
陆绥抬头看她时也有些腼腆。
姜既月看到满桌可口的饭菜,认真地开口道:“要不我搬过来住吧。”
“什么?”比起惊喜他更多的是惊讶。
他们不过刚在一起第一天, 就这么同居速度是不是有点快。
“不好吗?”姜既月单纯地抬眸,看似不谙世事,实则老谋深算。
和陆绥住一起不仅可以收获免费劳动力, 还不用受到预制菜的荼毒, 更能享受美好的夜晚。
一石三鸟, 没有人比她更会算账了。
陆绥内心狂喜,但是表面上还是稍作矜持:“明天帮你搬东西。”
昨天的他还是留有余地, 害怕吓到姜既月。
姜既月问他:“你今天有课吗?”
“有课,下午的最后两节。”现在距陆绥上课还剩一小时。
以往这个时间点他早就已经出门了, 今天却还在家里。
她双手托腮, 看向他:“那陆教授,我今天能去听你上课吗?”
陆绥喜出望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听他上课。
脸上的笑意持续不到三秒,立刻严肃:“我把教材借你, 好好听讲。”
又是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姜既月忍不住用脚在餐桌地下勾他, 像是个引人沉沦的女妖精。
“陆教授你好凶啊。”低声缱绻,似是埋冤, 实则娇嗔。
“够了。”他眉头微蹙,太阳穴突突。语气虽说强硬却也温柔,带着沂水春风的正气。
旋即,起身靠近,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姜既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公主抱弄得一惊。
但他的动作却丝毫不粗鲁,靠近耳边温柔道:“在车里等你。”
拿上公文包便落荒而逃,只留她一人陷在沙发里。
眼神呆愣,还没反应过来。
那个人就已经退后两步。
她脸上洋溢着笑,变得分外嚣张:“陆绥,你昨晚可不是这个德行。”
只剩背影的陆绥耳尖通红,听到这话,还不胜被绊了一跤。
她嘲笑的声音愈发得大。
原来他吃不惯这套,姜既月又找到陆绥的一个破绽,暗自记在心上。
她在卫生间里看到了自己的衣服,这些都被陆绥洗干净烘干好了。
不由得脸红,应该是自己昏睡的时候他亲手洗的。
陆绥家没有化妆品,她包里也只有简单的气垫和口红。
匆匆忙忙画了个妆,她就下楼了。
宽大的卫衣在她身上并不显得奇怪,反而有种男友风的率性。
手机突然收到了一则微博推送【惊!江跃集团董事长和高管深夜幽会,豪门婚变,小说走进现实?】
她的心脏骤缩,怀着忐忑的心情点进了这条推送。
瞳孔放大。
那个被马赛克遮挡的人,正是她的父亲。
她粗粗的扫了一眼全文,整篇报道指向的负心汉就是姜汝城。
【原配妻子去世后不到一年就迎娶公司高管掌控大权,推出了一系列血洗高层,雷霆手段,私生活混乱。】
就是这几个关键词支撑着整篇报道。
真假参半,但这篇看似是夸耀姜汝城手段高明的文章实则带着满满恶意,面誉背毁。
她起初以为这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商业竞争手段,直到在这篇文章中看到了她母亲的名字。
这篇文章细数母亲生平,是如何从工厂逐步扩大流水线,直到建立了这个化妆品王国的。
那是客观的不带任何偏见的平铺直叙,但却痛彻心扉。
她没有完成自己伟大的事业蓝图,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知为何视线就模糊了。
姜既月现在要马上回到公司。
那是母亲毕生的心血。
此前她在和父亲较劲,和他们有关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自己不能放任母亲的理想付诸东流。
她在挡风玻璃外与陆绥对视,明明只有一窗之隔,她却转身离开,打了一个电话:“陆绥,我家出事了,我得赶紧回去”
陆绥肉眼可见的紧张,他焦急地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此刻的他没办法直接抛下讲台下的几百个学生,不管不顾地去到她身边。
姜既月用稍显放松的语气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的,你快去上课吧别担心。”
这件事也不方便陆绥出面。
“等我下课来接你。”退而求其次。
陆绥不想在她需要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
“好。”
她回答得勉强,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公司会乱成什么样子。
对此毫无把握。
姜既月打车直奔江越集团所在大楼。
但却被拦在了门外。
大厅前台很是温柔:“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姜既月后悔当初没有借着大小姐的势头,来这儿多刷刷脸,导致现在公司门都进不去。
她还大口地喘着粗气,回答着:“我是来找你们姜董的,我是姜既月。”
以为自报家门总是能让进了。
没想到前台依旧不让,或许因为网上舆情发酵有关,整个公司人心惶惶,出入管理变得更加严格了。
“我们姜董现在不在,有事请预约,不然我就叫保安了。”她的声线明显变得严峻。
姜既月见状连忙摆手:“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她给姜汝城打电话,只有关机的提示音。
不信邪,又继续打了几个,还是没接。
她只好给崔艳琳打电话。
没过几秒对面就接了,语气分外温柔:“喂,芽芽,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姜既月声音依旧是冰冷,不带任何情绪的公事公办:“我爸现在在哪儿?我现在在公司门口,不让进。”
简短的对话,一点都没有想要继续下去的余地。
“你爸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来墓地找我。”崔艳琳苦笑着回答,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姜既月先是心惊,她在妈妈墓地干嘛?最后变得平静,她不可能干出饶人安息的事。
她用最快地速度赶到了那片寂静之地。
白色鲜花锦簇,大理石上没有虚无腐烂的刻痕,一切都神圣不可侵犯。
山间雾气稀薄,澄澈。
那个女人站在那个石碑前,一身黑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全部。
看到姜既月的到来,她的神情变了。
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的喜悦,让那一刻脆弱的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最后崔艳琳笑得更加大声,笑声愈发悲戚,是一种极度放纵,像是从监狱中求得解脱的空虚感。
“春雪,我总算解脱了。”她的双手不似少女的柔嫩,有些干枯,慢慢抚摸着石碑上的英容笑貌。
姜既月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到底发生什么了?”她迫切的想知道这些奇怪举动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