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陷阱 第11章

作者:砂梨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要加糖吗?”

  “不用。”

  央仪哦了声:“肯定也不加奶咯?”

  拇指指腹划过她的腕心,蹭得皮肤又烫又麻。答案令人出乎意料:“偶尔尝尝没有什么坏处。”

  央仪忽然停住。

  “我好像问得很多余。”

  “嗯?”孟鹤鸣点到为止地出声。

  不用猜,从她抿了又抿的嘴唇就能看出她此刻心中懊恼。果然,她很快说道:“那份资料上都有写。你不介意茶或是咖啡,只在乎它是否能给你提神。”

  她想发誓的手恨不得要举到耳边:“其实我有好好背。”

  水声在孟鹤鸣的控制下终于停了。

  央仪如释重负。边说着“那你今晚想要早点休息还是继续提神”,边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下一秒,手腕再度被扣住。

  这次,扣紧腕心的力道更甚。

  央仪诧异。

  直到数秒后,孟鹤鸣才松手。

  他的情绪很好地掩藏在不动声色之后。很平常的一句闲聊,他竟然觉得“今晚早点休息”这几字比夜色还暧昧,像蓄意勾引。

  目光落向她细白的颈侧,往上是小巧的下颌,不点自红的唇,精致的鼻尖和漾着水光的眼。

  水波里有粼粼起伏的慌乱。

  孟鹤鸣俯身,扣住她的手压在耳侧。

  身后是大理石墙冰凉的质感。

  身前是属于男人滚烫的身躯。

  央仪紧张吞咽。

  “孟、孟鹤鸣,我还没……”

  “周末带你去见我母亲。”孟鹤鸣打断她,似乎不想再听后半句。

  央仪不自觉松气,用了许多断句:“嗯,好,我知道了。我已经提前背了很多您母亲的喜好,还有,还有她……”

  男人的喉结在眼前克制地划动着。

  央仪下意识住嘴,呼吸凝滞。

  “你这么紧张,她会看穿的。”孟鹤鸣道。

第8章 客卧

  央仪没有办法调整自己的心跳,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紧张。身体会冒汗,睫毛扑簌乱抖,这都不是能控制的。

  在榕市的日子里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场景。可当一切成为现实,在想象里强装的泰然都像被岩溶侵袭般瞬间融化了。

  大脑仿佛开启了规避危险装置,不停地循环背诵着孟鹤鸣母亲的喜好。

  ——她喜欢玉兰花。院子里常种几棵,那款经常会佩戴在身上的丝绢手帕上也绣着玉兰,是罕见的双面绣。一面含苞待放,一面花团锦簇。如果有人跟她聊一聊那几棵树,她会兴致很高。

  还有,她若与人投机,便会带着去看一件她喜欢的汝窑宋瓷。天青的底,纯润如玉……

  纯润如玉。

  脑子里闪过的词不再适合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表象下,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如同刚才看她的眼神,让她快要下坠。

  一想到这些,那些反复背诵的文字也失去了作用。

  晕眩感阵阵袭来。

  直到他的手掌落上颈侧,拇指按压在跳动最快的那条脉搏上。

  孟鹤鸣提醒:“呼吸。”

  宕机的大脑瞬间接到命令,央仪大口大口地开始喘息。空气一下子涌进肺腔,刺激着胸口每个角落,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抱歉,吓到你了。”孟鹤鸣松开她的手,连带着落在她脖颈上的温度一起离开。

  不清楚是不是紧张到缺了氧,央仪动作快于大脑地拉住他。

  手指穿进他的指尖,交缠,紧握。

  “在周末之前,我会习惯的。”

  练习牵手,练习拥抱。

  如她所愿,在周末到来之前,央仪破天荒地见了孟鹤鸣好多次。有时候在半山的房子里,有时候只是从这里去公司的那段车程。

  孟鹤鸣和她想象中一样公务不断,左手在平板上处理文件,右手却任由她牵着。

  还有每次分别前短暂的拥抱和颊吻。

  央仪快速熟悉起他的气息,甚至学会了主动环抱他的腰。紧窄的,包裹在白衬衣下,让她浮想联翩的腰。

  周末那天。

  她在孟鹤鸣母亲的宅子渡过了愉快的下午,自认为表现得很自然。

  资料上说的汝窑宋瓷她见到了,于是偷偷松口气,心想在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得意地告诉孟鹤鸣,她的演技并不差。

  临走前,孟鹤鸣的母亲亲切地叫了她的小名。

  以为是分别前礼貌地客套,央仪乖巧等待,却听到她说:“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真的。”

  孟鹤鸣的母亲全然看出了他们的猫腻。

  但她说不在乎。

  央仪愣神,参不透这句话的意思。

  是不在乎孟鹤鸣有没有女朋友,还是不在乎孟鹤鸣的女朋友是谁?

  央仪原本想把这句奇怪的话转达给孟鹤鸣,可是转念又想,孟鹤鸣找她的最初目的就是来见他的母亲。显然,在他眼里,母亲是需要应付的对象。

  如果这个对象连一点在乎都没有,那她这份工作岂不是毫无价值了?

  回去的路上,央仪始终望向窗外。

  将这件事仿若无知地压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惬意又自由,孟鹤鸣不再出现。

  白天,央仪在榕城漫无目的地逛。

  她给一家知名的画刊杂志画儿童绘本,温柔的画风,可爱的文字,这些都需要她在生活中不那么紧凑。采风是常有的事,而榕城又是美得那么浓墨重彩,待再久也不会让家里怀疑。

  到了晚上,她回到半山的房子里,环境清幽,无人叨扰。自在得都快忘了孟鹤鸣的存在。

  他实在太忙,也不会给央仪汇报行程。央仪当然不会自己上赶着找活干,只有偶尔,她离开榕城前会提前报备。

  这次过完小长假回到榕城,依然是徐叔来接机。

  回来路上,徐叔有意提了一句,孟总晚上有饭局。

  徐叔从来不会多事,他这么说,大概是孟鹤鸣有可能需要她出席。

  央仪点点头:“大约几点?”

  “六点半的样子。”徐叔道。

  六点前,央仪就收拾妥当了。可是直到六点三刻,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今晚大约是不需要她了。

  央仪取下身上配饰,仔仔细细放进更衣室的珠宝匣里,紧接着又换回了舒适的居家服。

  她在这间房子里已经游刃有余到像极了女主人。

  到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门口传来轻微的电子锁响声。这个时候央仪正躺在卧室大床上,百无聊赖地翻阅画册,听到响声蓦然一怔,随即很快从床边跳了下来,警惕地挪到门前。

  这间房子除了她,自始至终只有孟鹤鸣来过。

  但从不会是这个时间点。

  外间没开主灯,感应式地灯随着脚步声慢慢向里跳动。透过门缝,央仪看到男人隐在昏暗光线里的笔直身影。他没有径直往里,而是靠在餐厅岛台边,一手支撑,另一手有些烦躁似的地扯开领带。

  他身材很好,肩线宽直,腰肌紧致。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衣束进西裤,隔着一层布料,仿佛都能想象到底下是怎样紧实的肌肉。

  央仪推门而出,点亮离他相距甚远的一盏落地灯。朦胧灯光刚好照亮客厅一角,足够让人看清,又不至于刺眼。

  她的脚步声很轻,停在孟鹤鸣几步之遥,仔细打量。

  “你不舒服吗?”

  原本是要问他有什么要紧事的,但话到嘴边,因为他紧锁的眉和晦涩不明的眼,央仪半道改口。

  不知孟鹤鸣在忌讳什么,声音都暗哑了,还要强装没事:“还好。”

  他换了个姿势站定,将后腰靠在岛台边缘。

  央仪打住探究的心:“要不要喝点热水?”

  “好。”这次孟鹤鸣没拒绝。

  孟鹤鸣有需要的时候向来单刀直入,避免了央仪千方百计周旋和打探。

  他不说,她就不问,于是转身进了厨房。

  没多久,央仪端着杯子出来:“你喝酒了吗?我看你好像有点难受,兑了点蜂蜜。”

  “嗯。”

  “那我……”见他没接,央仪问:“放桌上?”

  说完这句话,气氛静了几秒。

  央仪察觉到孟鹤鸣在看她,她抿了下唇:“还是你想喝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