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陷阱 第12章

作者:砂梨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孟鹤鸣没回答她,无声抬了下手。

  央仪读懂他的意思,将杯子递过去,碰到他的掌心,比寻常温度还要高些。

  她不可思议地抬头。

  离得这么近,央仪才看清对方略有些苍白的唇,还有红得不太自然的眼尾。

  他挺立如常,要仔细些,再仔细些,才会发觉,靠在岛台边的腰背极小幅度地躬起,似乎全身的支撑都在那一小块冰凉的大理石上。衬衣的褶皱很好地为他掩盖一切。

  “你发烧了。”央仪笃定地说。

  说这句话的同时,她踮脚,用手背去探他的额头。

  孟鹤鸣没有阻止,只是垂着眼睛继续看她。

  许久,感受到她微凉的皮肤离开,才嗓音沙哑地说:“我今天住下。”

  说完这句话,央仪忽然想到原本今晚她是躺在床上看画册的。榕城近秋,温度丝毫不见下降。为了舒适,她在入睡前向来只穿一件睡衣,吊带挂在锁骨两侧,稍不注意便领口大开。

  以这副样子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晃动,像极了勾引。

  央仪忙不迭将手按在胸口。

  换来孟鹤鸣无端一瞥:“你在想什么?”

  “……”

  想我该怎么解释你才能相信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好在孟鹤鸣看出她的窘迫,眉眼氤氲在蜂蜜水的热气里:“我睡客房。”

  花了几秒,央仪才转过弯来。

  孟鹤鸣深夜到访,说明原本就是要住下的,并不是临时起意,更不是见色起意。再者,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地盘,他想住,谁也没法说不。

  抵在胸口的手松了,央仪脸颊微红:“要不……你睡主卧?”这句话有歧义,她迅速补充:“我是说,我可以睡客房。”

  “不用了,麻烦。”孟鹤鸣道。

  他身上有很淡的酒味,额头滚烫。

  想也知道今晚有多不舒服。

  央仪知道轻重,不在这个时候过问太多。她找出孟鹤鸣的衣物放到客房。

  回身看他:“不用看医生吗?”

  孟鹤鸣摘下腕表丢在岛台上:“不用,晚安。”

  交错而过时,他的手掌很轻地揉过她的头发,像之前很多次练习一样,自然而从容。

  感应灯随着他进入客卧而熄灭。

  央仪错愕地在客厅立了会儿,直到客房动静完全消失,才回去卧室。

  时针走过十二点,央仪翻了个身。

  不知是不是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个人,这个晚上难捱得很。

  又过了数十分钟,她轻手轻脚起身。

  客厅一片黑暗,因为她的响动,感应地灯再次亮起。一闪即逝的光线中,央仪看到沙发背上多出的衬衣和领带。

  她将衣物收进衣篓,通知管家明天一早上来取了烘洗。又去餐厅岛台下翻找了一阵,终于找到应急医药箱。

  刚才心思混乱,居然忘了这个。

  也不知道孟鹤鸣烧得高不高,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央仪握着温度计挣扎许久,还是决定去看看。

  她有基本的礼仪,知道进门前轻敲三声。

  房里很安静,对她的敲门声置若罔闻。她很有耐心地又敲三下:“方便吗?我进去给你量个温度。这里还有退烧药。”

  依旧没有回应。

  总不会是晕倒了吧?

  央仪犹豫片刻,揣着一颗紧张的心按动门把手。

  还好,门没锁。

  房间里比客厅还暗,厚重的遮光窗帘挡住了所有光源。要很努力,才能借着客厅的感应灯看清卧房的轮廓。好在央仪不是第一次进入这间房,她凭感觉蹲到床边。

  探出的手摸到了丝绸般顺滑的被面。

  下一秒,手腕忽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翻转在被面上。央仪在黑暗中睁大眼。

  “是我。”

  属于男人的高大身影倾身压下,模糊的轮廓比黑暗更深。只是一个瞬间,他们的位置就发生了颠倒的变化,他滚烫的手掌卡住她的颈。

  央仪被卡得呼吸艰难,重复道:“……是我,央仪。”

  “央仪?”男人滞涩的嗓音似乎有一丝不确定。

  “我在家里找到了温度计和退烧药。”央仪喘息变得急促,语速也加快了许多,“我想你应该需要。我有敲门,但是你好像没听到。”

  卡住她脖颈的戾气松了松。

  黑暗中,男人高大的身影仍旧带给她极大的压迫感。

  他似乎并不高兴。

  “我好像有说过,晚安。”

  他的意思显然就是,不愿意再被打扰。

  “……抱歉。”央仪放低声音。

  黑暗将一切细节都放大到了极致,沉闷的嗓音,滚烫的呼吸,顺着脖颈下滑的手掌,还有骤然屈起的腿。

  央仪能够喘息的空间越来越小。

  “即使我说过晚安后你还是闯入,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男人沉哑的嗓音微顿。

  “什么?”央仪不自觉接道。

  她的脉搏在掌间激烈跳动。

  孟鹤鸣轻易判断了她。

  “你愿意。”

第9章 掌控

  央仪想反驳。

  反驳的话却无从出口。

  她不愿意吗?

  过去营造的虚伪和客套在此刻骤然崩塌,她的难堪赤裸裸被展现在眼前。她很平常,她没那么特别,她会对孟鹤鸣这样有权有势又五官优越的男人起心思很正常。

  装什么不谙世事。

  孟鹤鸣一字未提,但央仪读懂了全部。

  她偏开脸,躲避看不见却实实在在存在的视线。不过一秒,下颌被他的虎口钳制着又转了回来。

  孟鹤鸣对答案很执着。

  “回答我。”

  向自己妥协很容易,向他却万般艰难。央仪不愿意开口,固执地抿紧唇。

  她能察觉到他的体温比先前更烫,烫得她几乎快要一起跟着燃烧。

  身下的丝绸被面紧紧攥在手心,随着他的逼近,最后一丝凉意也消失殆尽。

  央仪不知道黑暗中是怎样一双嘲讽的眼睛在看她,她只是从他的声音判断出他的不快。

  “不说话也是默认。”

  他强势到不允许对手退避。

  央仪红着眼睛,温沉沉的语调蓄满了鼻音:“你反正都这么认为了,还想我怎么说?就算我愿意,也不是今天,不是这个时候。我说了,我是拿温度计进来的!你要是晕在家里,明天别说徐叔,你身边那群人,我过得了哪关。”

  孟鹤鸣似乎在审视她,指背在沉默中抚上她的脸颊:“哭了?”

  “没!”央仪急急否认。

  他也不去管留在手指上濡湿又冰凉的触感,撑起身,微微后仰:“起来。”

  央仪还在情绪中:“干嘛。”

  眼睛逐渐已经适应黑暗,慢慢分辨出了房内的轮廓。她看到孟鹤鸣已好整以暇地靠到了床头,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不是说要量体温?”

  “不量了。”央仪从床上摸到散落了的温度计,语气微冲,“你最好晕在里面。”

  “央仪。”

  对方忽然叫了她一声。

  央仪顿住,几秒后,重新坐回床边。

  她抿唇。

  谁叫他是金主爸爸。

  这样的光线并不适合操作耳温枪,即便摸到按钮,也很难精准找到他的耳道。

  央仪试了几次,生怕又被他捉住手腕说她心存勾引,最后将温度计直接塞进他怀里。

  “你自己来。”

  孟鹤鸣意外地没为难她。

  滴得一声轻响。

  3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