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陷阱 第53章

作者:砂梨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央仪这么想着,思绪交织进雨里。

  下一秒,她又被拖了回来。

  男生俯身,将荔枝塞进她掌心,粗粝的荔枝皮蹭得她火辣辣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藏的,红艳艳两颗。

  央仪听到他说:“那棵荔枝树说谢你的。”

  她好笑地问:“你知道?”

  “嗯。”男生认真点头,“我知道。”

  正是荔枝的季节,果实硕大,剥开是白嫩嫩果冻般的肉。央仪尝一颗,清甜难掩涩味。

  她皱起脸,缓了一阵:“你这是恩将仇报。”

  “有这么难吃吗?”路周笑。

  央仪苦着脸:“不信你自己尝。”

  他剥开另一颗,就着半边荔枝壳咬了一口。

  不涩死你。央仪心想。

  结果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咀嚼完,郑重评价:“我觉得挺好吃的。”

  真的假的?不会是味觉有问题吧?

  央仪面色复杂,想到自己那颗快要涩掉牙的,牙关又是一阵酸涩,忍不住去捂腮帮。

  同一棵荔枝树上的荔枝。

  他们口腔里有了同样的味道。

  路周笑着笑着,喉结滚了滚。他在石凳前蹲下,小狗似的仰头看她,眼底满满当当,有很多想说的。

  话到嘴边,迟钝地叫了一声姐姐。

  央仪被这声姐姐叫的惊慌失措。

  想起身,却被拉住了手。

  挣扎几下没能挣脱,央仪低下头。

  亭外风雨如晦。

  她告诫他:“路周,你别喜欢我。”

  男生仿佛猜透了她的内心,看着她的眼睛直白地拆穿:“你在害怕我哥。”

  “我没有。”

  “你害怕他知道。”他一字一顿。

  “……”

  “所以我喜欢你这件事。”路周捏了捏她的手掌,像在拉钩,“姐姐会替我保密的,对吗?”

第36章 暴雨

  暴雨持续到傍晚。

  孟宅地势高, 没什么影响,城区倒是积水严重。黑色加长轿车混在车流里,一路拥堵。

  平时数十分钟的路程开了一个多小时。

  徐叔将车停到主宅的喷泉旁, 看了眼中控,20点14分。随即从门侧抽出伞,打开后座。

  孟鹤鸣手里的书刚好翻过一页, 那枚镂空书签在他指尖打了个转。

  他熄灭阅读灯:“好久没时间安静地看会儿书了。”

  “这场雨对您来说倒是及时。”徐叔弓身, 将伞递了过去。

  孟鹤鸣不喜旁人撑伞。

  旁人打伞无异于被人掣肘。

  他接过来,泛着金属光泽的伞骨与他没什么情绪的双眸一样冰凉。

  “今天家里怎么样?”

  徐叔摇头:“管家说一切正常,央小姐待得还算习惯。下午还到花园逛了逛。”

  说起央仪, 孟鹤鸣无声勾了下唇, 表情不再那么冷峻:“那么大雨还出门。”

  徐叔笑着说:“雨中看花也是一种体验。”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拱门, 眼见管家出来相迎,徐叔便停在门边不再往前。他注视着这位矜贵的天之骄子几步迈上阶梯, 将伞递到一边, 随后脱下西装。他拎着西服外套的样子从容又松弛, 是在公司见不到的模样。

  徐叔随即转身, 冒雨回到车里。

  拱门下,佣人送来热毛巾给大少爷净手。

  男人白玉似的指骨在毛巾蒸腾的热气里若隐若现,一根根擦过, 他随口问:“她人呢?”

  管家躬身回答:“央小姐好像不大舒服,晚餐用了一盅汤, 就上去休息了。”

  孟鹤鸣闻言动作一顿:“下午不是还好好的?”

  “就是下午那会儿。”管家说,“快傍晚的时候佣人看见央小姐浑身湿淋淋的滴着水,从花园回来。”

  孟鹤鸣平静地扫过眼前数人, 语气隐隐有了怒意:“你们一个人都没发现她出去?知道她出去也没想着送把伞?”

  管家埋低身,苦着脸:“央小姐在墙边看了好久的花, 我们以为她不会走远。确实是我们失职。”

  “好得很。”孟鹤鸣冷笑。

  他大步越过拱门,将西服扔到一边,几步迈上楼梯。走到一半忽然回头:“叫厨房煮点姜汤。”

  “厨房煮了。央小姐只喝了几口。”

  在孟鹤鸣威压般的视线下,管家终于再次开口,“我这就叫厨房再煮一碗来。”

  别墅二层很安静,过道的廊灯一盏未亮,只有路过时感应灯短暂地释放一点光芒。

  孟鹤鸣熟门熟路来到主卧,推开门。

  里面同外面一样暗,借雨后月光,能模糊看到床上一团隆起。

  他松了松领口,将领带扯下。

  丝绸质感缠在指尖,隔着一层布料,他俯身,碰了碰露在丝被下的长发。她回来后洗过澡,长发顺滑地散在面前,一低头就能闻到松木清香。

  在半山,他们的洗护总是各用各的。

  这里没来得及添置,她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他的味道。这种感觉不坏。

  孟鹤鸣贪恋地碰上她的脸颊。

  指下温度让他倏地一顿。

  他低声:“央仪?”

  蜷缩在被子里的人没什么反应,只轻轻皱了皱眉。

  他索性托着她的脖颈起身,点亮床头那盏胡桃木台灯,昏黄灯光平时只够当个氛围,这会儿点亮,却轻而易举地看清她泛着红晕的颈。

  孟鹤鸣又探了探她身上的温度,干燥,滚烫。

  他确认央仪发烧了。

  孟鹤鸣拨通内线,让管家立马把医生找来。

  原本在楼下时管家就听出少爷语气不佳,再到这通电话,一秒不耽搁,马不停蹄就去找人了。

  挂断内线,孟鹤鸣沉着脸,手掌压在她额上,“你发烧了,我现在叫医生过来。”

  央仪从鼻腔发出声音,“嗯……”

  “还有力气吗?”他的视线停在裸露在外泛着粉的双肩和锁骨上,“要换件衣服。”

  实在是病得难受,骨头又酸又痛,连眼皮都睁不开。这个时候被人折腾起来说要换衣服,央仪再好的脾气也答应不了,只闷着声说:“孟鹤鸣,你好烦。”

  “……”

  孟鹤鸣在藏拙的前二十几年也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提伺候人了。

  他扯过薄被,将她裹严实,又拨通内线。

  “找个女医生。”

  管家没辙,忙不迭一连串地答应。

  两通电话过去,央仪其实已经醒了,无奈发烧的时候脑子里太乱,像走马灯似的什么场景都来放一圈。

  在孟鹤鸣回来之前,她已经乱梦过许多场。

  梦里有真有假。

  现在整个人好难受,她竟然有点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湖边凉亭里,路周握着她的手说替他保守秘密,是真的吗?她当时是怎么回应的?是惊惧地抽回手说你别开玩笑,还是只是转过脸,淡淡地说好。

  她分不清楚了。

  手心被人轻轻捏着,她耳边似乎听到了滂沱大雨,溅落进潮湿的泥土里。绛色的果子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你放手。”

  孟鹤鸣侧耳:“你说什么?”

  央仪用力往回抽手,重复道:“你放开我。”

  她那一点点小猫似的力气连挣扎都算不上,孟鹤鸣凝视她紧蹙的眉,似是无奈:“怎么生病了脾气这么大。”

  央仪艰难睁眼:“孟鹤鸣?”

  他眯起眼,“几分钟前还嫌我烦,现在反倒认不出了?”

  “不是……没有……”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你下班了?”

  孟鹤鸣难得开起了玩笑:“我说我还在公司,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