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只柚
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碰都不许碰。
沈野搓搓下巴:“阿烬,这花是干什么用的?”
周烬耷着眼皮,手上拎着个头盔转来转去。
“画画。”
“这破花有什么好画的?”沈野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周烬不耐烦地睨他一眼:“你问我?”
那天在里阳山,泥娃娃说她的第一幅画画的就是这个。
少女的下巴微微抬起,乌发被山风撩动,眼睛里有光。
挺生动的光。
他觉得她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生动,明媚,光芒万丈。
比平时半死不活的丑样子好看多了。
周烬狂妄乖戾,做事全凭高兴,这一周多,跟鬼迷心窍似的,满乌镇去给她找蓝雪花。
就因为她随口一句喜欢。
不远处的小夜都灯火通明,年轻的男男女女走进走出。
包厢已经订好了,要是搁从前,他们也是其中的一员。
三人在巷子里等得无聊,打起桥牌。
周烬只说等人,没说等谁。
打到一半,沈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们已经在外头待了两个多小时,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过来。
周烬扔出对A,踢他一脚:“出牌啊。”
沈野理着牌,抬头瞅瞅头顶的月亮:“阿烬,人还来吗?”
都这么晚了,不像会来的样子。
周烬把牌一扣:“她不敢不来。”
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一直到小夜都门口没了什么人,孟夏也没来。
深夜的巷子挺安静,天上的圆月已经转到西边,八月十五过去了。
周烬捏着一把牌,就那么等。
一簇簇的蓝雪花恹恹的,被风吹了一晚上,细细的花瓣耷拉下去。
周烬的脸色也一寸寸黑下去,寒气从头发丝往外冒,整个人冷飕飕的。
他长这么大,没被人放过鸽子。
孟夏是第一个。
很行。
周烬手里的牌一扔,跳上摩托,扣头盔。
蔺沉在后边喊:“去哪儿啊烬哥?”
周烬头也没回,从牙缝里挤出俩字:“找人。”
——
十水巷漆黑幽静,子夜时分,摩托车呲啦一声划过水泥路面。
周烬掏出手机,打电话。
机械的女声很快从音孔里传出来。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攥着手机,咬着牙笑了。
笑完,接着打,几通电话打完,后壳发烫,一通也没通。
不知道是被她挂了,还是干脆拉黑了。
周烬把手机扔到一边,撑着矮墙翻上去。
孟夏家没拉窗帘,里面黑魆魆一片,不像有人的样子。
周烬一条腿支在墙头,盯着那扇窗,像是要盯出个洞。
他笑起来,阴森森恶狠狠。
他被放了鸽子。
说不定人都不在乌镇了。
她行,真行。
周烬的指节捏得咯嘣作响,从墙头跳下来,气不顺地把外套一团,往那扇窗上一丢。
谁稀罕。
后头车灯一闪,沈野和蔺沉追了上来。
周烬头也不抬地抽烟。
沈野抬头去看那扇门,又看脸色发黑的周烬。
敢情那花是给孟夏的。
他戳戳蔺沉:“阿烬说画画,什么画画?”
蔺沉的消息一向灵通,划开手机,点进九中论坛。
这几天,论坛里最火的帖子是一年一度的校花评选,点进去,里头有孟夏的名字。
底下被冠了个气质女神的称号。
沈野一眼先看见了那张照片,是孟夏学生证上的照片。
他举着手机仔细看了一会:“看着有点不一样。”
下面一堆跟帖,有人说孟夏是学油画的,还拿过挺多奖。
乌镇不算大,许多东西传着传着就传出来了。
“看不出来啊。”
沈野搓搓下巴,他只知道孟夏挺漂亮,不争不抢那种,安安静静的,成绩也不错。
那一堆奖项,他不太懂,但是能拿这么多奖,应该挺厉害的。
他往下翻了翻,说了句“卧槽”。
没翻一会,手机被抢了过去。
周烬瞥了一眼夸张地带着点中二的标题,一路往下滑,滑到最后。
底下跟帖不少,孟夏转过来的时间不长,外班的许多人没怎么和她打过照面,看了照片才知道学校新来了转校生。
在此之前,那张照片只有周烬见过。
是那天傍晚,他把人堵在走廊的时候。
那时候她就是这样,怎么欺负都不理,逼急了就竖起尖刺扎回去。
他抢了她的学生证。
周烬记得挺清楚,照片上的少女,纯赤,明媚,光芒万丈。
他吸口气,胸腔中生出诡异的躁。
像是菜园子里老老实实的小白菜,突然有一天被虎视眈眈地惦记上。
他吐了口烟,胸腔里闷着一口气,说不出地不痛快。
她总是能刺到他,人不在也照样能刺人。
手机被甩回蔺沉怀里,丢得气势汹汹,蔺沉差点没接住。
这个年纪的少年渐渐开了窍,无论男生女生,都渐渐懂得那些朦胧暧昧的情愫。
沈野又看了几眼那张照片:“孟夏这样的好学生,喜欢什么样的?”
周烬的舌一顶左边脸颊,嘴角挂着冷笑,阴沉沉:“喜欢什么样的?品学兼优,五讲四美的小白脸呗。”
总归不是他们这样的,孟夏躲他都来不及。
他们压根不在一个世界。
周烬冷笑一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外套上沾了土,周烬抖两下,揉成团丢到摩托上,咚地一声。
动静不小。
——
宋月如在玉和县开了家不大不小的服装店,逢年过节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候,唯一的一个店员又回家过节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看店。
这个中秋节,一家人都没吃月饼,以往家里的月饼都是宋岚如做的,做完还会寄几大盒给宋月如,这种时候,最容易触景生情。
周六晚上,宋月如腾出时间,带着孟夏和孟柠出去烧烤,挺晚才回来。
孟夏出门没有带手机的习惯,回来时,手机上十几通未接来电。
都是一个号码,备注俩字——混蛋。
宋月如在一旁看到,吓了一跳。
孟夏抿了下唇:“是一个同学。”
宋月如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年纪的姑娘,模样又好看,说不好要招那些浑小子惦记。
在这个方面,她总是格外警惕。
孟夏哭笑不得,要是她照实说了,估计宋月如得更担心。
等晚上回了屋,她才点开消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