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只柚
孟夏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去而复返的周烬。
他睨她一眼,毫不留情地嘲笑:“能走个屁。”
说完,把人往肩头一拎。
他一身都是劲,扛着她毫不费力。
孟夏浑身的血都冲到头顶,懵了一瞬,也顾不得想什么从前的事情了,拼命挣扎。
现在是午休时间,中午时间紧,大多数走读生都不离校,在教室里睡觉或自习。
她不敢出声,怕被听到,憋得脸蛋发烫。
周烬乐不可支地压住她的胳膊。
孟夏的手脚被他制住,埋头去咬他,使劲咬。
周烬的脚步突然一顿,粗鲁地把她丢下去。
“你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咬牙切齿地停住。
突如其来的凶。
又把她丢在那儿不管了,从她身边走过时,把人往旁边扒拉了一点。
孟夏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周烬又凶巴巴的,她没觉出哪里奇怪。
折腾了这么一通,她的精力都用在跟周烬较劲上,没什么精力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
孟夏回去时,午休已经接近尾声,教室里格外热闹。
沈野他们就差拉个横幅热烈欢迎周烬回去了。
孟夏从后门进去,不可避免地经过周烬的座位,周烬正扭头和蔺沉说话,她低着头走过去,他没什么反应。
孟夏轻轻松了口气。
沈野在逗赵苒:“你睡出呆毛了。”
赵苒信以为真,伸手去摸头顶,摸了半天没摸到,气得要打人。
沈野往后一躲:“你这两天怎么不带那堆链子了?”
赵苒垂下眼皮,重新拿起单词书背。
看上去挺正常的。
但是又哪儿都不对劲。
沈野皱了下眉,戳她:“你以后打算考什么学校?”
赵苒恹恹地:“不知道。”
之前那段时间,赵苒的成绩又下滑了一点,卡在那条岌岌可危的线上。
燃眉之急解除,没过两天,朱明又晃了回来。
赵苒第一次从杜芳那里得知,家里一大半的债务,是以杜芳的名义借的,两人刚结婚的时候,朱明看起来人模人样,是个十足的体恤顾家的好丈夫。
他说在外面有生意,资金周转困难,杜芳就把自己攒下的钱拿给了他,再后来,就是无休无止的担保借债,等觉察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无可挽回。
杜芳身上的债务比赵明还多。
她想让女儿安心高考,一直没告诉赵苒真相。
没想到,最后真相用这样鲜血淋漓的方式被撕开。
赵苒从前坚定地想要离开这里,摆脱这里的一切。
现在,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孟夏回到座位时,乔辰也正好进来。
他做了一套英语模拟题,有篇阅读错了不少,看见孟夏,拿着卷子过去问。
孟夏把题简单地读了一遍:“这道主旨题其实有答题的窍门,时间不够的话,你可以先读每段的第一句,这道题的主旨就是...”
说到一半,她的后颈被砸了一下。
一个纸团掉在地上,挺扎眼。
孟夏吸口气,没回头,接着讲:“这道题的主旨就在最后一段的首句。”
后边的一个男生走过来,指指地上的小纸团:“同学,你东西掉了。”
孟夏转过头,周烬支着一条胳膊,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她把纸团捡起来,绿油油的一团纸,上边写着三个字:“你厉害。”
底下画了个大拇指,像是懒洋洋的挑衅。
下午上课的时候,周烬踢了脚沈野的桌子:“有书没?”
沈野夸张地托住下巴:“什么书?那种书?”
周烬耷着眼皮:“滚。”
过了会儿:“上课用的,什么都行。”
他的书包里一本书没有,那些发下来的课本卷子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沈野摸着鼻子,烬哥什么时候转性了。
周烬这几天过得犬马声色,跟狐朋狗友去邻县飙了圈车,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小夜都泡着。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不算坏。
他像是较着口劲,连俱乐部也没去过,绕开一切能碰到孟夏的地方。
玩得最疯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她那晚问的话。
“你还来学校吗?”
六个字,软软的语调。
让他全身都躁,兴奋的血液像是被冷水浇灭,提不起什么劲来。
他是来找人算账的,结果一来,就看见她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账没算完,他更烦了。
每次牵扯到孟夏,准没好事,看着温吞乖巧的少女,简直是他的活克星。
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沈野磨磨蹭蹭地从书包里翻出模拟卷,搁在两人中间。
厚厚一本卷子,他没写几张。
周烬翻了一圈,面无表情地靠回椅背。
陈欣抱着厚厚的一叠教案走进来。
班里的同学大多数不太重视英语课,课上一帮人写别的科的卷子,屡禁不止,陈欣索性隔三差五安排课上做题,做完就讲,省得肥水都流到别的科去了。
沈野看着布置的那套卷子,看得直皱眉。
一堆鸟语,他横看竖看都看不懂。
周烬盯着卷子上的阅读题。
孟夏之前做过那套卷子了,卷子下面压着数学练习册做题。
二十分钟后,陈欣开始讲题。
讲到阅读题时,底下的一群人昏昏欲睡,她抖抖卷子:“有人想给大家讲讲吗?”
沈野一震,哗啦啦翻参考答案。
一般这种时候,陈欣总是从后排点起,这帮刺头少年是她的重点关照对象。
周烬睨他一眼,懒洋洋举起手。
陈欣愣住了,下意识的反应是这个刺头少年是不是要惹事,犹豫片刻,才点了周烬的名字。
前排一片窃窃私语,孟夏的一道解析几何推到一半,笔尖顿了顿。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烬在一堆人的注目礼下站起来:“我不会。”
他说得太理所当然,以至于过了十几秒,班里才响起哄堂大笑。
陈欣的脸色铁青。
周烬往前扫了一眼:“小孟同学应该会。”
他说小孟同学几个字时,语调微扬,阴森森的。
孟夏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手忙脚乱地找卷子。
她刚才没听课,根本不知道讲到了哪道题。
一个小纸团砸在她的手背上,她打开,上面是周烬的字——主旨句在最后一段首句。
周烬埋着头,在桌肚打游戏,打到一半,又是那种躁。
他吐口气,游戏不打了,胳膊支在脑后,破天荒地地听了课。
其中的一半时间,他都在盯着孟夏的马尾,她显然也觉察了,不舒服地动,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周烬的食指夹着笔转,看着她坐立难安,总算有点顺眼。
他他妈简直是疯了,来找人算账,结果在这儿规规矩矩上起了课。
这么一想,他浑身都不得劲。
下晚自习的时候,力子打电话过来,问他待会儿去不去小夜都。周烬懒洋洋靠在走廊里,随意应了一声。
他回去拿书包,教室里只剩下一个人。
孟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这一天,不是写卷子就是背书,跟周烬的混日子大相径庭。
周烬走到她旁边,踢开乔辰的凳子,随便扯了个凳子过去,就那么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