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只柚
他又变成了以前的胡天胡地,飙车酒吧台球厅地鬼混,剩下的时候就泡在俱乐部,彻夜地不回家。
比什么时候都快活,比什么时候都不快活。
太不正常了。
后来沈野憋不住,问他要不要去趟B市。
乌镇到B市不算远,火车票也好买,当天就能到。
周烬不说话,没骨头似的靠着,不许人提她的名字。
谁都看得出来他不対劲,还得陪着他一起不対劲,都快憋疯了。
孟夏想象得出他发疯是什么样子,他在她面前没少犯病。
“他人呢?”
“去镀城了。”
沈野不动声色地拦在她前面,生怕她跑。
“你能不能去找他一趟?算我求你。”
沈野就差喊祖宗了,周烬的病就她能治,他这个人也就她能治。
孟夏说:“他看我也不顺眼。”
沈野说:“没事。”
孟夏:“...”
她抿了下唇,上周在医院的时候,周烬让她周末去小夜都,照沈野的话,估计他自个儿早把这事忘了。
“行。”
他忘了,她去一趟,省着哪天他想起来,又翻旧账。
沈野还在前边拦着。
孟夏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现在去?”
沈野这才反应过来:“我待会儿订票,订好告诉你。”
孟夏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脱力似的躺在床上。
掌心被兜里的小银章一硌,她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趟去B市,是去见陈晨。
陈晨前几天从欧洲回来了,飞机落地,给她打了个电话,语调兴奋地告诉她她获奖了。
孟夏听得一懵。
那个她放弃的比赛,陈晨偷偷给她报了名,前两天组委会出了结果,她得了银奖。
孟夏攥着电话,陈晨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第二天,她把空白的报名表还给英语老师,又请了两天假回B市。
从办公室走出来时,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骨子里却生出隐约的兴奋。
在某个瞬间,她想起了那个野蛮狂妄的少年。
孟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或许是规规矩矩惯了。
人生总是要疯狂一次。
——
沈野订了早晨七点半的票,生怕她反悔,一大早就在她家门口蹲着。
孟夏推开门,迎面看见个人影,吓了一跳。
到了镀城,沈野打了个电话,直接把她带到了雾洋岛。
雾洋岛是镀城旁边的一个小岛,孟夏下了车,看见头顶很显眼的灯牌——镀城花式极限机车锦标赛。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比赛到了尾声,蔺沉他们都在,扬手朝两人示意。
沈野问:“怎么样了?”
“烬哥拿了第一。”
沈野脱口而出一声牛逼,他不会什么文绉绉的话,除了牛逼,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人呢?”
“刚领完奖,应该快过来了。”
他们正说着,观众席上一片欢呼。
周烬穿着黑色骑行服,银发张扬,锋芒毕露,一身痞劲地抱着头盔往这边走,耀眼又锋利。
那帮狐朋狗友围上去,拉了个十分醒目的大横幅,上头四个大字——烬哥牛逼。
周烬三两步跨上观众席,往这边扫了一眼,突然顿住脚步。
脸色一寸寸沉下来,眼尾压着戾。
气氛明显不対。
烬哥牛逼的呼声渐渐安静下来。
空气渐渐绷紧,沈野看不対劲,走上前,被周烬按着肩膀拨到一边。
孟夏也跟着往那边看。
隔着人群,一道目光牢牢咬着她。
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块肉。
她的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一只手拎着她的衣领,不许她退。
那双漆黑的眼压下来,狂妄,野蛮,极具侵略性。
孟夏的手心攥着汗,抬手推他。
周烬哼笑一声,把她的两条胳膊一起剪住。
她从前推得动他,是他让着她,他不让的时候,她一点都动不了。
孟夏的睫颤了一下:“周烬。”
他太熟悉她现在的样子了,慌乱,还要强撑着。
让人想把这副冷静的壳子撕碎。
周烬很冷地笑了一声,咬着牙根:“你他妈回来干什么?”
沈野觉出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対,过来拉人。
他的腮紧绷着,抓着她的手腕,往肩上一丢。
天旋地转,孟夏懵了一瞬,浑身的血都冲到头顶上了。
他大步往下走,她牢牢地拽住他的领子。
“周烬,你先把我放下来。”
“有很多人看着。”
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他一声不吭,等她断断续续地说完,把人狠狠往上一掂。
孟夏的一颗心悬到嗓子眼,终于忍不住来了火。
“你是不是有病?”
周烬没什么表情地嗯一声。
没病也让她折腾病了。
他一拍她的胳膊:“不想被人看就老实点。”
孟夏的眼圈都被他气红了。
这个混蛋永远知道怎么威胁她。
两人走到场外,小岛三面环河,湿冷的风扑着脸吹过来。
孟夏被他丢在地上,整个人都懵,完全没法冷静下来。
空气中有尼古丁的味道,他又抽烟了。
周烬又问了一遍:“你回来干什么?”
她说:“我去B市见一个人,见完就回来了。”
周烬吸口气,胸膛起伏几次,低低骂了句操。
她厉害。
一声不吭地走,等他接受了她消失这件事,又闷声不响地回来。
孟夏说:“那我先走了,恭喜拿奖。”
他没说话,漆黑的眼盯着她。
孟夏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转身往外走。
周烬站在原地没动。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短外套,下面一条半身裙,头发编成蓬松的一根辫,漂亮得让人沉溺。
孟夏没走多远,前面一声刺耳的刹车。
周烬的摩托横在前面,拦住她的去路。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你的朋友们在等你,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聊。”
“让他们等。”
现在放她走,她又要跑了。
孟夏再说什么,他垂头捏着车把,一概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