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个讯
隔壁那位岁岁:“我到家了。”
乔岁安:“……”
确实有点荒谬。
她手指僵了半天,不知是何想法,社死的同时, 她盯着视频最开头里他给她的备注, 抿着唇,指尖微微发麻, 这股麻意顺着血管,一路涌上大脑。
虽然她网名叫“岁岁和碎碎”,但实际上众人都叫她乔乔, 丁斯时平时只喊她全名,偶尔逗她,便只是似笑非笑地喊她乔同学。这是她第一次在丁斯时的手机里看到这个称呼。
是叠字, 是几乎独一无二的叫法。
半是试探, 半是为了扯开话题, 她打字问:“怎么给我改备注了?”
她紧盯着屏幕。
她看到上方的备注变化, 她就等着,手指捏紧了手机, 有些紧张, 终于, 删删减减一分钟,备注又回来了。
娇娇丁公主:“怎么扯开话题?”
乔岁安的指尖蓦地一松。
紧接着,他下一句话就发了过来,是回复了她的那个问题。
娇娇丁公主:“还能是为什么?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好好想一想。”
乔岁安觉得好磨人啊,她恨不得冲到隔壁揪着他问,可是她不敢,她是个怂货,她怕一个没处理好,他们未来可能会发展出的关系以及过去十几年的情分就一起断掉了。
她斟酌着,故意暗示:“往哪个方向想都没关系吗?万一我误会了些什么怎么办?”
他回消息的间隔变得好漫长,乔岁安一直盯着那个“对方正在输入中……”,指甲无意识扣着手机壳,心脏在跳舞,忐忑又期待。
娇娇丁公主:“那我可以给你个参考答案。”
乔岁安一下直起腰,隔壁那位娇娇丁公主又在输入中了,时间被拉长,煎熬到她想立马回一句“什么”,但她闭了闭眼,还是忍住了。
不行,不能显得自己非常迫不及待,太不矜持了乔岁安!
再睁眼时,手机进了新消息,他发的文字一下闯进她的视线,在她的心底横冲直撞。
娇娇丁公主:“因为叫你乔乔的人实在太多了,会让我觉得,自己不够特殊。”
乔岁安手指蓦地一颤,误触了手机侧边的开关,屏幕一下暗下来。她在漆黑的屏幕上,看见自己无意识睁大的眼睛,还有唇角无意识的弧度。
她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甩掉了,抿着唇拼了命压住弧度,在房间内踱步。
乔岁安在恍恍惚惚中想,她和丁斯时,现在……算是在暧昧吗?
如果她有种,她该直接冲到隔壁那位公主的家,哐哐哐敲他家大门,直面他,问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他们现在属不属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了。再强势点,再大胆点,直接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可惜了,乔岁安,你个小怂包。
乔岁安躺在床上,默默祈祷:拜托了,快点到明天吧,这样又能见到他了。
翌日早晨,乔岁安很不幸运地起晚了,匆匆忙忙捯饬完了自己,连早饭都顾不上吃,直接拿着书包冲去玄关处了。
人到门口,一下福至心灵,静悄悄打开猫眼看了眼,果然,门口站了个人。她再小心翼翼关上猫眼,在旁边的全身镜上上下下扫视了一会儿,精心拨动了一下刘海,确认是最完美的弧度之后,抿了抿唇,面不改色淡定地拉开了防盗门。
丁斯时正低头吃着早饭,听到动静抬起眼,眉梢微扬,语气自然地道了声:“早安,岁岁。”
乔岁安脚步一下顿在了门口,手握着门把手,指尖力道加重了,大脑一片轰炸,她尽量保持着冷静,几秒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觉得自己大脑静了些,能让他看不出倪端了,结果一开口就是一个结巴:“你、你叫我什么?”
“隔壁那位岁岁,怎么了?”他声音里闷了声笑,轻轻圈着她的手腕把她捏着门把手的那只手挪到自己面前,掌心向上,垂了眼望,评价,“手指都捏红了。”
乔岁安下意识蜷起手指,却又被他掰开。
丁斯时把指尖勾着的另一份早饭搁在她的掌心上,是一个包子,两个烧麦。
乔岁安愣愣的,还有心思悄摸摸拿余光扫了眼他的那份早饭,也是一个包子,两个烧麦,一模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不难猜到。”丁斯时转了身,往电梯那处走,“再不走就要迟到了,隔壁那位岁岁。”
乔岁安跟在他身后,脸还是热的,那声“岁岁”简直像魔咒,一直在她耳边挥之不去了一样。她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好像被拿捏了,毫无反手之力的那种。
电梯逐渐上升,到他们所在的楼层,“叮咚”一声。
乔岁安偏头,无声地盯了身侧人的耳后那块皮肤很久,思索片刻,突然道了句:“丁斯时,你耳根好红。”
电梯门开了,她正回头,没再看他,目不斜视地,先一步踏进了电梯。
他的步子一顿,紧跟着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沉默片刻,乔岁安把视线从电梯门移到了数字上,又默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伸手迅速按下了一楼。
电梯下行。
乔岁安昨晚有些没睡好,在电梯里站着,眼睛干涩发疼,打了个哈欠,有点困。
“没睡好?”丁斯时眼尖地瞧见了,问了句。
乔岁安立即合上了正打着哈欠的下巴:“有点。”
又是寂静。
直至电梯门再次打开,他轻飘飘地落下一句:“我也是。”
乔岁安的心跳声差点泄露出来。
她没睡好是因为一直在想他,想丁斯时为什么要喊她岁岁,明明前十几年都没想过要改备注。
那他呢?
乔岁安愣愣地目送着他踏出电梯,往门口去了,留下个背影。门外的暖阳洒进来,金黄色落了他满头,光晕踩着他的发梢跳舞。丁斯时单肩斜挎了包,脖子间围着条红白色相间的围巾,印着菱形格。
乔岁安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是他俩的妈妈一起买的。
“快点了。”他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显得有些模糊,“真的要迟到了。”
冬天气氛愈发浓厚,她却在一片天寒地冻中感受到炙热,由内而外的,是悸动。
枯枝败叶落了一地,万物慵懒沉睡,凛冽的风一吹,便吹到了寒假。
乔岁安和罗落、林时蛰约了去玩密室逃脱。
路上堵车,她来得便晚了些,不过好在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她到的时候罗落和林时蛰正坐在一张小圆桌前,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得花枝乱颤。
乔岁安坐下来,问:“在聊什么呢?”
“说她那个暧昧对象呢。”林时蛰笑得肚子疼,罗落瞪她,她稍稍收了点嘴角的笑,才道,“最近那个不心动挑战不是很流行吗?她那个暧昧对象给她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罗落每一个都心动,把他气得哈哈哈哈。”
“哎呀,爱看帅哥不是人之常情吗?”罗落连忙解释,“那我也不能控制啊我就是看见长得好看的想笑嘛,你给我看美女也一样的。”
“懂懂懂。”林时蛰道,“你不过是犯了每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罗落:“……”
她狡辩:“怎么了?他们男生难道不会看美女吗?怎么可能?你给我举个例子!”
林时蛰秒回:“丁斯时。”
两个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望过来,乔岁安下意识后仰了下下巴,抬着眼睛认认真真地想了遍。
她其实之前没太关注过他平时刷视频的内容,他平时要真闲下来,也就是玩玩保卫萝卜。
思索了片刻,她给出了个答案:“他好像……确实不太看。”
“你再想想。”罗落再问,声音压低了些,“平时走在路上,碰到美女,他不会停下来多看两眼吗?乔乔,不要给你发小打掩护,你悄悄跟我们讲,我们不会传出去有损他的学神高冷形象的。”
丁斯时平日里就是学习,在众人眼里就是堵在年级第二前面那道坚不可摧的墙,画风也淡了些,每天的生活似乎就是围绕着学习和乔岁安的学习转了,越是如此,在情感这一块的八卦越是厉害,要说她俩不好奇他,那是假的。
“他其实平时真的不……”
“这样,你去测测他!”林时蛰提议,“我给你精心挑选几个视频!”
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她们可以进密室了,这个话题才转过去。
密室的关卡不是很难,罗落和林时蛰不常玩,乔岁安却是以前跟丁斯时待在一块玩得多,很多关卡没一会儿就能看出奥秘,但为了保持罗落和林时蛰的游戏体验感,她一直在后面跟着,忍着不说,待二人焦头烂额的时候,才适当出来提醒一下。
这种对密室精准拿捏的感觉,让乔岁安不由得想起之前每次跟丁斯时一起来的时候。每一回,每一次,他也是这样,神色淡淡,就这么跟在她身后,由着她上爬下蹲,到处乒铃乓啷一顿搜,直到她快庡?要泄气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丢给她个线索。
反正,她就没怎么用到过对讲机这种东西。
这个密室情节还挺完整的,逻辑紧密,最后工作人员带她们复盘了遍,又送了她们三个人每个人一个密室纪念小别针。
乘公交车回去的路上,乔岁安坐在靠窗的位置,偏头望窗外枯枝轻颤,今天的风有点大,路边行人的大衣被吹得鼓起。
车内开着暖气,她望着窗外的天寒地冻,还是悄悄把羽绒服裹紧了些。
搁在口袋里的手机不住地振动,乔岁安打开来,才发现是林时蛰传了一个又一个视频给她。
最后,林时蛰又附送了一条消息:“都是我压箱底的老婆们。”
乔岁安翻了翻。
确实是压箱底的老婆们,各种类型应有尽有,都是拔了尖的,搁人群中一放都能一眼瞧见的存在。
乔岁安翻了半天,又打开相机对着自己照了照,心烦意乱,干脆按灭了手机。
半晌,她又捞出了手机。
然后,半个小时后,她敲响了隔壁家的大门。
林时蛰发给她的那些压箱底的老婆们,乔岁安一个都没选中,自己去网络上搜的。
私心里,找了几个漂亮的,但比她差了些的,至少她觉得他大概率不会动心的类型。
在拿给丁斯时看的时候,她一边紧盯着他的唇角一眼都不敢眨,一边在心底吐槽自己真是怂得要死要活。
她还很紧张,时不时拿余光扫一眼手机屏幕。
面前人百无聊赖似的,脊背靠着椅子,一派闲适,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她精心挑选好的视频,面无表情的,神色平淡。
视频滑到了底,只剩下最后一个。熟悉的音乐声响起,他指尖顿了下,乔岁安坐在他身侧,手指蜷着,感觉自己掌心出了汗。
视频里那人着了一身白,手心里轻轻控了段白纱,抛起又落下,在半空中飘落,像一缕清清淡淡的烟,白色裙摆旋转,恰似盛开的昙花,孤寂又绚烂。
丁斯时弯了弯唇角,侧了头,眉梢含了笑,问:“故意的?”
乔岁安装模作样伸长了脖子往手机屏幕上望了眼,装模作样地讶然:“哎呀,我怎么不小心把上次我元旦晚会表演的舞蹈视频放过来了?”
她伸手,要把他手里握着的她的手机拿过来,目光垂着,故意道:“那要么这个就不算吧。”
乔岁安握住手机,抽了下,却没抽动,丁斯时指尖用了力,按住手机。
视线落处,是他垂落的衣摆,蓝色毛茸茸的一件毛衣。耳边,是他不紧不慢的一句:“确实,不算这个视频会比较好。”
她顿了下,肩膀微塌,心里瞬间像咬了一口柠檬,于是汁水四溢,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