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 第53章

作者:白鸟一双 标签: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肃征低头瞧瞧自己,不甚在意地回道:“户外图个省事,别的也懒得搭。”

  怕麻烦、图省事,固定搭配不会出错,他也就能把精力放在别处。

  可晏青棠却有其他想法,在心中暗想,将来定要给肃征多采买几身行头,也“改头换面”试试看。

  也多亏肃征天生就是个衣服架子,脸好身材好,否则三天两头都是一种穿衣风格,早就让人审美疲劳。

  “老李叔还没联系你吗?”肃征打开行李箱,将他的日常用品往外拿。

  晏青棠在旁一边帮他摆放,一边疑惑:“没有。我给他发消息也没回我。”

  “这边是离火车站近,可也要过安检,再怎么,十一点也要到那里了。”肃征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不禁盘算着,“还要吃个早饭,昨晚就简单吃了点,人肯定饿了。”

  晏青棠存了老李叔的手机号,这时候拨打过去,只听到“电话无人接听”。

  她突然感觉很不对劲,联想到昨天老李叔的高反,焦心道:“我们去看看吧,他一个人睡在房间里,万一身体不舒服……”

  肃征与她有同样的担忧,拔了房卡就欲开门下楼,又在揽住晏青棠时脚步一顿:“还是再加一件吧,今天有风。”

  卫衣很薄,薄到他隔着衣裳仍能感受到女孩的清瘦。

  闻言,晏青棠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灰黑色的Dior羊绒外套,随意披上,就急着要去坐电梯。

  肃征跟上她,不忘在电梯里为她穿好衣服,整理衣领。

  两人一出酒店,就径直往老李叔住的小旅馆而去。

  这家小旅馆管理有点松懈,如今又是早上,他们心急没去登记身份证,就直接上了楼。

  肃征昨晚给老李叔送水果时,就记住了老李叔的房间号。找到老李叔的房间后,他们就开始敲门。

  怕打扰临近房间的人,他们敲敲停停,声音也尽量压低。可好半天都没回音,晏青棠忍不住胡思乱想,都打算直接报警。

  就在她拿出手机时,房门开了,老李叔一脸疲惫,扶着门边的墙壁,深弯着腰。

  “怎么回事?老李叔,是不舒服吗?”肃征去把人扶住。

  晏青棠也进了屋子,见屋里昏昏沉沉的,没有开灯,也没有充足的自然光,只因是楼的阴面,窗户对准的半米远处就是墙。

  这显然是小旅馆里最便宜的房间。

  “没啥大毛病,就是一直拉肚子。”老李叔被肃征搀扶着坐在床上,捂着肚子,身体很虚脱。

  肃征一听,就知道老李叔是高反没缓解,拉肚子厉害了也不是小事,且他没说清,只怕还忍着别的难受。

  而晏青棠环视整个屋子,从桌上找到了他们前两天给老李叔分享的防治高反的药。

  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这些药竟然都没有动。

  应该也不是他吃药会过敏,毕竟去康西瓦烈士陵园的路上时,大家一起吃药,老李叔吃了也没事。

  老李叔也看到了她惊讶的眼神,朝她解释:“真没事,能抗住,也省得吃药了。”

  “千省万省,药也能省吗?”肃征深拧住眉,将晏青棠的心声说了出来,“该吃的时候不吃,是会出大问题的。”

  话正说着,老李叔又从床上起来了,没来得及多说,就往卫生间跑。

  几分钟后,他再出来时,脸上已经有了土灰色,显得很不舒服,可仍记挂着解释缘由:“不好意思白要你们的药,你们还要多呆几天,我今天就回了,想着把药给你们留着。”

  原来就为了这个。

  晏青棠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没想到朴实的老李叔是在替她和肃征省药。

  “药我们还有很多呀……”晏青棠去桌上拿来药,又去寻老李叔的水杯,“给了你,就是想让你舒服点,高反哪有硬抗的?”

  在高反面前,体质好都不顶用。

  老李叔也算遭了不小的罪,被肃征和晏青棠连番劝说,终究还是吃了药。

  咽下后,老李叔看着两人,多少有点愧疚:“又给你们添麻烦啦。”

  “不算麻烦。”肃征摇摇头,半蹲在他身边,帮他收拾地上的行李,又温声道,“我们都希望您好好的。”

  他与老李叔的儿子素不相识,可总觉曾经共同守护喀喇昆仑的他们,有种惺惺相惜。

  如果能帮到老李叔,哪怕一点小忙,都能让他心里觉得踏实又温暖。

  老李叔吃了抗高反的药,又休息一阵,人的状态才算缓过来。

  一有精神,他就急着要往火车站赶,可手都没什么力气,直出冷汗。

  “还是再多歇歇吧,我跟青棠去外面买点饭,打包回来,您就在屋里吃。”肃征劝道,“光顾着赶火车,可身体才是第一。”

  老李叔心里急,倒不是非要那个点回老家,更多的是心疼火车票钱。

  晏青棠昨天听老李叔说,他的火车是11点50那趟,中途在吐鲁番换乘。不为别的,就为了这趟火车是最便宜的,哪怕到达郑州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结果,因为高反身体不舒服的事,却要硬生生错过了火车发车时间。

  等晏青棠与肃征打来饭时,老李叔还在自责:“是我太没文化了,到头来火车也赶不上了。”

  老李叔吃着饭也在忧心,又托晏青棠帮他改签,说来时是找邻居家孩子帮忙在网上订的票,他自己还不太会,眼神也不是那么好,盯着屏幕总发酸。

  晏青棠拿着老李叔的手机操作,他不断叮嘱着,要买硬卧,没有就买硬座,时间多晚都行,中转久一点也行。

  晏青棠连连点头,看到老李叔微信余额时,双手却是一顿,笑道:“您这手机系统我不太习惯,我用我的手机给你买吧。”

  老李叔很信任她,把身份证号念给她,她低头添加着乘车人,默默选了软卧,又挑了中转时间短,且是白天到达郑州的车次。

  “老李叔,其他票都卖完了,买了这趟的。”晏青棠把车次截图给老李叔。

  “软卧呀?”老李叔犹豫,“要贵不少吧?我把钱转给你。”

  “没贵多少。”晏青棠含糊过去,只报了硬座的价格,“我有积分,刚好抵了好多钱。”

  老李叔笑了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积分也不该白用你的。”

  “我以后不太坐火车了。”晏青棠作发愁状,“还要谢谢您帮我用掉,不然过阵子会过期,就全浪费了。”

  这么一说,老李叔才算完全安心。

  而肃征一直望着晏青棠,早看出她的善意谎言。

  “咱们都一起待了两三天了。”晏青棠给老李叔夹菜,“时间真快,这就要分别了。”

  是最简单不过的饭菜,热乎乎的,可老李叔吃着,却突然眼眶一湿。

  两个刚认识几天的年轻人,却这么让他舍不得。

  饭后,肃征与晏青棠去城里给老李叔买了点新疆特产,要他带回家里和妻子一起尝尝。后帮老李叔拿着行李,送他一路去了火车站。

  怕过安检不方便,晏青棠与肃征也过了安检,进了候车厅。三人聊起天,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老李叔和他们说起家里的田,说起收成时金黄的麦子,说起对家中妻子的思念。

  广播响起,老李叔这才起身,在冗长的队伍后面,他回了头,朝他们挥手说再见。

  旅途中人与人的相遇与离别,都如此常见频繁。一次次说起再见,无论是否还能再会。

  而晏青棠觉得,这才是“在路上”的意义所在。

第59章 059 幸运石头

  在火车站送走了老李叔,晏青棠与肃征两人也将踏上新的旅途。

  和田地区辖1个县级市、7个县,其中和田市因和田玉最为出名,大概中国无人不知。至于和田县、墨玉县、皮山县、洛浦县、策勒县、于田县、民丰县这7个县,除了当地人,少有人了解。

  如今他们正打算深入和田地区腹地,从皮山县出发,一路往东开,由和田地区的边缘往中心走。

  而离开皮山县时,经过一小段种了左公柳的路,看着风中飘荡的新嫩柳枝,晏青棠想起《诗经》里的那句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1]

  从军诗人的离别伤感,大抵与肃征相同。晏青棠望了眼肃征,他其实绝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很克制,忧伤与不舍融化在他眼底,都是沉默的。

  康西瓦烈士陵园距离肃征曾经待过的哨所已经很近,可昨天肃征没有去看。退役军人去边防哨所看战友,需经过层层手续,并不那么容易。

  越野车一启动,看着离皮山县越来越远,肃征心中无法不怅然。

  “好像什么也没能留下。”靠近收费站,放缓车速时,肃征突然说道。

  晏青棠却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石头,还没叶城的核桃大,在他眼前晃了晃,献宝一般道:“有留下,这是喀喇昆仑的石头。”

  “你哪儿来的?”肃征讶然。

  “我在康西瓦烈士陵园附近的路边捡的。”晏青棠把石头递给他,“就你停车的时候。”

  一方水土是否也在养着一方山石?

  这块康西瓦烈士陵园的石头是规整的,偏三角形,看着普通,就像是一个个来自五湖四海普通家庭的边防战士。但似乎又是不普通的,立在他的掌心时,稳稳当当,就如喀喇昆仑这样的一座山。

  一辆辆车正排队经过收费站,肃征得以仔细端详着那块石头,垂眸看了许久。

  车辆通行后,他将石头握在手里,那石头是温热的,许是晏青棠一直揣在口袋里的缘故。

  肃征的心也跟着一热,她有心的举动让他与喀喇昆仑重新建立了一缕联系。

  或许她并不知晓,对于边防战士而言,石头是如此特别。

  喀喇昆仑无数条新通的公路,是碎石铺就,其中也有他们出力。牺牲烈士的墓碑,是石料切割而成,成了归宿。

  他当年在哨所时每日执行巡查任务时,也常走到石头筑成的界碑旁。

  来自喀喇昆仑的石头,拿在手中,有种特别的分量。

  肃征格外珍视地握在掌心,对晏青棠低声道:“谢谢。”

  随后,他要将石头放进冲锋衣的上衣口袋里,放进去后觉得口袋太浅,却又怕丢,想了想,还是交回晏青棠手里:“你帮我收着。”

  他专心开车,而晏青棠接过,又环望了眼车内:“我找找……”

  肃征不解她的意思,她便又道:“我是想起来以前看的电影《绿皮书》了,你看过吗?”

  “我只看过片段。”肃征回忆,“没有完整看过,但知道剧情。”

  “托尼和博士的幸运石。”晏青棠笑了笑,摸着石头的棱角,“像不像?”

  形状自然是不像的,可肃征却也知道,晏青棠指的是石头的内在而非外表。于是他点头。

  “希望你幸运,更希望你安心。”她道,“我听说以前的人怕离家太久思乡,会在走时带一点家乡的土。石头应该也一样。”

  喀喇昆仑不是肃征长大的地方,可那驻守哨所的四五年,在他的生命中却如此重要,留下了很深的烙印。

  因为2020年的伤痛,肃征曾经想把这里的一切都忘记。

  可好像不仅忘不掉,还会止不住地去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