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鸟一双
她跟着一顿，开起玩笑来：“你不会记不得你小侄女的生日了吧？”
肃征笑了，将如今长得粉雕玉琢的小侄女抱得很高很高：“怎么会？当年她的小名还是我取的。”
“可是嫂子。”肃征望向何曼笙，“这钱我用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何曼笙反问，“家里其实不缺钱，你哥那些年一直往家打钱，后来牺牲……国家也一直在给抚恤金。我们过得很好，你这些钱给了我们也是闲放着，不如你自己用。而且比起钱，我更希望你常回来。”
虽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们是真正的亲人。
肃征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感动着，又听她笑道：“再说了，你现在谈着恋爱，还有将来结婚成家，少不了花钱的地方。你也要顾着你自己的小家呀，阿征。”
她完全是在替肃征着想，而肃征也不再推辞下去，道：“我会常回来看你和笑笑的，也会把纸行好好开起来，还有青棠……我会早点去找她。”
“还说早点呢，这两月也没见你去找人家。”何曼笙打趣他。
“我倒是想去找她。”肃征连月来备受相思之苦，此时终于一吐积压已久的苦水，“可青棠一直在外省培训，平时觉都睡不够，我贸然追过去，都怕打扰她休息，让她比现在更累。她也不让我找她，总说等她忙完了再说。”
何曼笙是过来人，对于他们的恋爱状态深有体会，缓缓道：“异地的滋味是不太好受。”
异地的这几个月里，肃征真是朝思夜想，对晏青棠的分享欲爆棚。在筹备纸行的间歇里，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给晏青棠打电话。晏青棠接不了时，才是发消息。
他一遍遍诉说着思念，也说自己的近况。
纸行的事业初步起来，到了十二月时，已经正式开张。
时光如白驹过隙，眼见着一跃过去，就快到2025年。
这一年过年早，在公历一月底。肃征心念晏青棠，提出要去上海找她一起过年，谁知到了年底，晏青棠虽已结束培训学习，回到上海，仍忙到晕头转向。
“你先别来上海了，我有去别处的计划，免得你白跑一趟。”晏青棠简单解释。
肃征一听，以为又是工作安排，于是打消心思，心底怅然。
临近除夕，他在何曼笙的邀请下，打算去大理一起过年。
这事也告诉了晏青棠，电话里头，晏青棠下意识发出一句惊呼：“哎呀！那我要改……”
“改什么？”肃征疑惑。
晏青棠支吾着掩盖过去，含糊解释：“改我的报告，有段逻辑不清晰……”
“真有你的，晏青棠。”肃征也算罕见地有了脾气，“跟我聊天，还对你的报告念念不忘。”
“我错了……”
晏青棠放软声音撒起娇，肃征视频通话里的冷脸就撑不过三秒。
肃征不会想到，这是晏青棠为他筹划许久的一个惊喜。
除夕的前一天，临时改签的晏青棠就已来到丽江，确认肃征不在家后，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她就躲在门后，给肃征发消息，引导他早点回家。
不久后，她隔着门听到了肃征的脚步声，于是屏住呼吸。
肃征又近几步，就在门外停下。她打开门，伸高了双臂，笑着将他紧紧搂住：“Surprise！”
她这惊喜，可真是险些惊吓到肃征。
克制放轻的声音让肃征没往她身上想，于是靠近门时，肃征的第一直觉是家里进了贼。
也多亏肃征反应快，原本的凌厉格斗术全化为绕指柔，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舒缓下去，闭上眼眸，回抱住心心念念数月的晏青棠。
“真是好大的惊喜。”他低声道，“分别第161天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紧。”
“笨蛋，我当然知道。”晏青棠一手握着那把崭新的备用钥匙，一手轻拍肃征的后背，“因为我也很想你呀……”
拥抱着温存一阵，肃征才回过神来，慌着问她：“怎么突然跑来云南了？明天除夕，你不留在上海陪家人吗？”
“我爸用我陪吗？”晏青棠轻哼一声，“至于我妈……”
她的眼睛眨了眨，跟着道：“她跟我一起过来的，想去见见你的家人，这是另一个惊喜！”
“伯母也来了？”肃征一愣，往门口张望。
“别紧张。”晏青棠将他的脑袋扭正，正对着那双漆黑眼眸，“她去楼下超市简单买点菜。”
看她这架势，说得自然都是真话，是千里迢迢带着她母亲一起过来，只为给他过年。
“怎么对我这么好？”肃征重新拥住她，晏青棠身上的温暖将他包裹住，他微微一嗅，鼻腔间满是他熟悉又眷恋的气息。
“要被我感动哭啦？”晏青棠去擦他的眼尾，声音很温柔，“陪自己男朋友过年，天经地义呀。哦……不，不对。”
“不止陪你过年哦。”晏青棠踮起脚尖，揽住肃征的脖颈，亲昵地亲了下他的唇角，“还有你的生日，以后每年我都想陪你过生日。”
他的痛苦梦魇，将由她彻底改变。
无论是除夕还是生日，晏青棠都想慢慢扭转肃征的阴影，将他从往事中带离。她要让这些日子不再悲伤，而是充满希望。
十分钟后，傅寻青提着菜敲响房门。
第一次与岳母相见，就是这场景，肃征心里过意不去，说什么都不让傅寻青下厨，而是自己进了厨房。
母女二人在客厅闲聊，晏青棠小声询问：“妈，我不记得你会做饭呀，新学了？”
傅寻青直摇头：“学什么，多亏小肃这孩子实诚，把活强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赶鸭子上架。”
“我就说嘛。”晏青棠舒心许多，“还好还好，这样就不怕你炸厨房了。也能见识下肃征的好厨艺。”
“瞧你这语气。”傅寻青抬指轻点了下晏青棠的额头，“要把小肃夸成一朵花了。”
他们的感情，傅寻青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
等肃征做好了饭，傅寻青一看色香味俱全，也不算晏青棠刻意抬高他。
而在席间，傅寻青出于对女儿的关心，问起肃征的长远打算。肃征先将开纸行的事告知，后又把年后在上海开纸行分店的计划和盘托出，要早点结束与晏青棠的异地。
肃征摆明了制定计划良久，认真思考过他与晏青棠的未来。
傅寻青一听，甚是满意，看肃征时心中喜爱又新添上不少。
次日，一行三人前往大理，与何曼笙母女一起过了年。
刚过完初五，2月3日那天，晏青棠就被研究所催着回去忙工作，不得不提前返回上海。
小情侣依依惜别，更是加深了肃征筹备分店的动力。
肃征手头资金充足，又找到朋友牵线，迅速在上海福州路租下一家店铺，要开起他的东巴纸行分店。
肃征忙着安排丽江总店的事，安排妥当后，于三月底飞往上海。此番来沪，他是想定在这里，与晏青棠再不分离。
肃征到达上海当天，晏青棠正跟着张冕之以及其他所里的同事，一起在闸北公园看海棠花。
公园里的钱氏宗祠，是在上海市区极少见到的徽派建筑。
晌午细雨霏霏，春日和暖。白墙黛瓦间，一排海棠花连成粉白的花海。
肃征撑着一把透明雨伞，于海棠花中寻到晏青棠的身影，快步朝她走来。
晏青棠从树上高高的叶子间也瞧见了他，欢喜地朝他招手，笑颜如枝上的点点海棠。
她是花，他是叶。
花叶相依，岁月静好，真如晏殊的词里那般，“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后来，福州路开张的纸行里，宽大的木板上手刻着几行字。
“人生海海，很多人都是过客，唯有你我，像两条小溪，汇入同一条河流，往后余生，一路同行。”
——晏青棠&肃征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