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 第61章

作者:白鸟一双 标签: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一到夜里,气温又降回十几度,夜晚的风扑在脸上,凉丝丝的,像是春天。唯有被炙烤后仍留有余温的土黄墙壁,提醒着人们和田已到夏天。

  从团城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

  洗完澡后,晏青棠与肃征在被窝里商量明日行程,料想注定无法早起,行程也宽松些,准备先去近处的和田地区博物馆。

  参观博物馆,是了解当地历史文化的最便捷方式。和田博物馆由北京援建,共有三层。

  和田在古代又叫“于阗”,佛教最早就从这里传入中原,所以有“西域佛国”之称。

  随着历史变迁,这里的主要信仰已不是佛教,但有许多著名的佛教遗址留存,博物馆中的大量文物也与佛教有关。

  晏青棠看到了不少经专家修复的壁画残片,佛像上面的斑驳裂痕清晰可见,可仍不掩其法相庄严。

  又见到那块隋代的绛地人物纹栽绒毯,地毯上记载的竟是古希腊神话吉尔伽美什的故事。千年以前,古丝绸之路上多种文化的交流交融,竟被风沙掩藏保存至今,充满了历史的宿命感。

  同样被风沙掩埋的,还有墓葬群中的干尸。如今他们已经被安置在透明的展柜,晏青棠总会因之发怵,这种感觉与她在国外博物馆看木乃伊,以及在湖南省博物馆看辛追夫人是一样。

  博物馆第三层是尼雅遗址专题展厅。

  尼雅遗址也就是精绝国的都城遗址,晏青棠实际上更想走到沙漠深处,去尼雅遗址现场,但近几年尼雅遗址已经不让普通人进入,除非有文旅局的批复。

  于是参观博物馆,看看尼雅遗址中出土的文物,就成了弥补这一遗憾的最好选择。

  晏青棠看过《鬼吹灯》系列小说,也看过《鬼吹灯之精绝古城》的电视剧,兴趣很浓,一二层的展厅匆匆看过,就直奔三层。

  很出名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就是尼雅遗址中出土,不过真品目前是在乌鲁木齐的自治区博物馆。

  丝绸服饰、生活用品,甚至于麻糖、盐块、核桃仁……

  两人跟随讲解员的声音,似乎看到了千年前精绝国人民的生活图景。

  而最让晏青棠感兴趣的,还是佉卢文“离婚判决”木牍。

  上面标注着“精绝王国晚期疏梨阇王统治时期”,当时中原地区是晋代。

  “精绝人的离婚赔偿规定还挺特别的。”晏青棠道,“我记得中原地区历朝历代,基本上都是离婚后带不走财产和孩子,最多只能拿回自己的嫁妆。”

  “是挺特别的。”肃征低头看着文物介绍上的小字,“精绝古国谁提出离婚,谁就放弃一切。男方想离婚,签了放妻书后,就要净身出户,所有财产与儿女都归女方。”

  “放妻书……”晏青棠回味着这三个字,思忖后缓缓道,“那还是不够公平。怎么只有放妻书,没有放夫书呢?”

  “看来哪怕是在精绝古国,离婚的决定权依然在男方手里,依然是男本位。虽然离婚后的女方多了经济保障,能有钱养育子女。”

  直到走过这件展品后,晏青棠依然在感叹。

  她跟着想起家中的母亲,在婚姻里,傅寻青是绝对的弱势一方,而她父亲晏雅钧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家之主,不可撼动。

  晏青棠由此沉默。

  出了博物馆回到车上后,她才对肃征道:“其实我想过,如果我妈跟我爸离婚,我绝对站在我妈那边。年初我甚至还想过提前收集证据。”

  “证据?”单手扶着方向盘的肃征侧过头问道。

  晏青棠一本正经:“就是想找找他出轨之类的证据呀,结果……”

  肃征迟迟都未能把车从停车场开出去,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怎么?”

  “结果我爸还挺洁身自好的,根本没有那方面问题。”晏青棠语气里带着一缕惊讶,“难得难得。”

  肃征一笑:“青棠,没想到你这么评价你爸。”

  晏青棠倒是坦荡:“因为在我们圈子里,出轨特别普遍,像他这种地位的人,暗地里或者明面上,都是一堆女人,我见多了。”

  她跟着怅然:“当年是两边家庭的安排。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俩早就成了亲人,深度捆绑。我爸对我妈是有爱的,我妈也很爱我爸。所以我觉得他们离不了婚。”

  最终还是落在婚姻上。

  晏青棠感觉,上一辈的许多父母,都是如此,有矛盾,有争吵,可真要让他们分开,他们又绝不分开。

  “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介入了。”肃征劝她道,“相信你妈妈会自己解决好。”

  “喂,怎么突然把我归为小孩了?”晏青棠隐隐不满。

  肃征却有理由:“有父母的人,不管长多大,都还能当小孩。”

  不知肃征怎么想,反正晏青棠一听,就开始替肃征难过。

  于是她朝着肃征的方向张开手臂,惹得准备启动越野车的肃征一愣:“干嘛?”

  “抱抱你。”晏青棠解释,“安慰你一下。”

  肃征忍不住咳了一声,面色也变得不自然。真是虚长晏青棠四岁了,到头来还能受晏青棠的这般安慰,这反差感太大,让他想故意装作没听见,越过这一茬。

  他竟不理她,这反常的举止让晏青棠轻哼出声:“才谈了多久,你就开始忽视我了。”

  见被她曲解,肃征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晏青棠反问。

  他自然答不出,还陷在个人的纠结里,而晏青棠已经重新下了命令:“肃征,你过来点儿。”

  肃征依言凑近过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紧紧抱住。

  “谁说拥抱只能安慰一方?”晏青棠倚在他怀里,“我也一样不开心,我也想被你抱抱。”

  她撒娇,注定要将肃征的一整颗心都融化。

  肃征轻拍着她的后背,侧过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从今往后,大概他再不会吝啬拥抱。

  后两天里,他们安排得井井有条。

  和田以玉闻名,千百年来,中原从和田进口最好的玉石,将道路称为“玉道”,将关卡称为“玉门关”。如今已经来到和田地区,且到了和田市,就不可不去和田玉石交易市场。

  白天在摊位上,两人跟摊贩几番还价,也不为低价买到真正的和田玉籽料,只为看眼缘买点美丽小废物,将石头打孔串起来。

  夜晚去了约特干故城,追着沉浸式演出一路跑,看大唐盛世时的西域故事。

  而最后一日,他们终于去了酒店旁的昆仑湖公园。

  步行就可前往,晏青棠与肃征在湖边散步,看垂柳依依,碧波荡漾。

  沙枣花开了。

  公园内,一树树的沙枣花正值盛放期,鹅黄色的小花星星点点,点缀于银白的叶子之间,簇拥在枝头,好不热闹。

  沙枣花很香,这股甜香闻起来很暖,晏青棠觉得新鲜又特别,而肃征则觉得亲切。

  “终于开了。”肃征眷恋道,“你说你去过湖南,我也去过,那里中秋时开桂花,也是香极了,可依然没有沙枣花的味道那么让人怀念。甜丝丝的,闻着就觉得甜蜜。”

  拿沙枣树与桂花相比,是有原因的,沙枣树又被称为桂香柳。可气味终究有所不同,每个都是独一无二。

  “是呀。”晏青棠踮起脚尖,整张脸往沙枣树靠近,闭眸轻嗅,沉浸在浓郁的花香里,“好甜。”

  跟着,她睁开眼:“我想采集点沙枣花和叶子的标本,可是没带工具。”

  “没事,我们可以摘完后就立刻回酒店。”肃征估计道,“走快点也就十几分钟,一定来得及。”

  “那我看看!”晏青棠有了兴致,仰头望着树上的沙枣花,指了指高处的方向,“肃征,我想要那边的。”

  “好,你上来。”肃征立马就蹲下了身体。

  这还是晏青棠第一次被肃征架起来。他的身躯孔武有力,瞧着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初时,她抱着肃征的脖颈,仍有点恐慌,但当她发现肃征的手牢牢箍住她的双腿,她几乎稳如泰山时,就大起胆子,敢彻底松开手,伸长手臂去够她看中的那一小簇沙枣花。

  期间一阵风吹过,零碎的沙枣花随风落下,肃征的肩上落满了金黄的碎花。

  沙枣树带刺,晏青棠摘的时候很注意,也没舍得多摘,花与叶都被她小心地握了空拳藏在掌心。

  然后她嚷嚷起来:“肃征,可以放我下来了。”

  肃征连忙又稳稳地将她放回了地上,她还不忘趁着肃征弯腰之际,去拍打掉他肩上的落花。

  随后她才低头捧着手心采摘的沙枣花笑,闻了又闻:“哇,好香。”

  距离可真近,她的鼻尖与花瓣相碰触。

  肃征却指了指她,特意指着她肩头,她发现自己肩上如肃征那般,也落了不少碎花,正要腾手拍去,肃征更快一步,已帮她抚去。

  整理干净,他却不远离,反而弯下腰去,手掌落在她乌黑的发间,她以为头上也落了花,可似乎不单纯如此。

  因为肃征的另一只手也随之落下,抚过她染了沙枣花香的发丝后,捧住了她的脸。

  他高挺的鼻梁蹭过晏青棠发烫的耳根,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絮语呢喃:“嗯,好香。”

  她的脸本就白中透粉,因为在户外害羞,更添了一抹红晕,肃征盯着她,不过几秒钟,就忍耐不下,霸道地托住她后颈,闭眸吻了下去。

  晏青棠感觉他灼热的薄唇几乎是冲动且激烈地碾在她唇瓣上,要将她撞碎,舌尖顺利探进她唇后,才急急收敛着攻势,化为绵密如沙枣花香般的温柔的爱吻,勾着她讨来回应。肌肤相贴,亲吻细水长流,仿佛永无停歇。

  “唔……”晏青棠的舌根都被他吻到发麻,腿也发软,但还残存着羞耻心,终于还是推搡了他一把,“先回去。”

  男人的双眸凝望着她,又缠着她吻了好一阵,这才略松开些,与她耳鬓厮磨,声音温存:“回去干什么?”

  “做……”晏青棠耗了不少体力,还在喘息着,勉强吐出一个字。

  她眼神迷离,手心直出汗,连额头两侧的碎发都被汗浸湿了,红润的唇瓣早已被男人吮到微肿,在阳光下泛着暧昧的水光,别有一种性感。

  肃征的眼神瞬间就是一沉,忆起前天晚上她刚结束的经期,迷蒙中带着一丝情-欲的撩拨,语气喑哑:“想做了?”

  说话时,他甚至是兴奋的,手指挑着她的发丝,一圈跟着一圈缠在指腹。

  然而晏青棠一愣,将头埋进他怀里,几乎再不想抬起,小声地纠正他:“做标本呀,笨蛋。”

  是了,这是她最心心念念的。

  肃征顿时怅然若失,垂眸望着她始终小心避开的拿着花握了拳的手。

  隔着衣裳,两具滚烫的身体紧贴。他粗粝的手掌扶住她腰肢,忍不住揉了揉,惹她身体一阵轻微的战栗,他才满足地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急着回去办正事。”

  办正事,他又在双关,在指确立关系后,一直游离于外而没有实质推进的亲密。

  晏青棠横他一眼,轻轻拍掉了他横在腰间的手,才道:“标本才是正事。”

  “我就知道,这些才是你最宝贝的。”肃征隐隐发酸。

  而晏青棠正查看着握在手心的沙枣花,发觉被手心的汗浸湿浸软,没了状态后,难过起来:“怎么成这样了?”

  不用说,这事当然是被肃征刚才的吻惹出来的。

  于是肃征也顾不得其他,慌忙帮她想方法:“咱们再摘一次。”

  如法炮制,照第一次那样操作,没两分钟,就有了成色更好的花叶。

  这回晏青棠有了警惕心,从肃征身上下来之后,头也不回,就往公园外走。

  肃征忙追上来,由于步速太快,将她吓一跳,连连警告他:“不许亲我,我着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