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歌且行
“关你什么事?”江誉高喊:“保安!把这个人给我扔出去,扔远点!”
江嘉言把温灼抱在怀里,冷声对江誉说:“我会把她送出去。”
江誉刚才找了一圈,这时候手里拿了个钓鱼竿,反手就抽了江嘉言的脊背一下,前杆比较细,抽出响亮的声音,把温灼吓得惊叫一声。
她猛地把江嘉言抱住,哭喊道:“别打他!别打他!求求你住手吧!”
江嘉言害怕她被抽到,赶紧把她的手拽回来按在怀里面。
江誉见了更是生气,挥动钓鱼竿就要狠狠抽江嘉言,却在他扬手的时候,大门猛地被人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誉,你住手!”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江嘉言转头看去,就见自己的母亲站在门口。
她画着精致的浓妆,踩着高跟鞋,看起来气场很强大,满脸怒意地走进来,伸手抢过江誉的钓鱼竿扔到地上去,“你又在动手打江嘉言?上次不是说了是最后一次?你说的话都被狗吃了?”
江誉冲她喊道:“他私改大学志愿,我不教训他谁教训?指望你吗?你只会溺爱!”
“我都忘记了,你一直都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江母冷笑了一下,转头看了眼抱在一起的江嘉言和温灼,说:“你们俩孩子先上楼去,这没你们的事了。”
江嘉言看了母亲一眼,然后把哭得喘不上来气的温灼抱起来,忍着脊背的疼痛大步离开。
江誉从不会打他母亲,江嘉言是知道的。
刚走没几步,身后就爆发了剧烈的争吵,这在江家也是常事,江嘉言并没有回头看。
进了电梯,江嘉言把她放下来,揽在怀里。
温灼从没有面对这种情况,受了很大的惊吓,更多的是对江嘉言的心疼和他面临这些遭遇的难过。
她哭红了眼睛,一直用力地抱着江嘉言的腰,止不住地打着哭嗝。
江嘉言身上没有纸,就用手掌擦了一下她的脸,然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地吻她的脸,低声哄:“没事了勺勺,别害怕,我都习惯了,这些都不算痛的。”
“是我不对,不应该让你看到这些,别哭了。”
第60章 正文完结
房间里拉上了窗帘, 显得昏暗而安静。
江嘉言盘腿坐在柔软的毯子上,正笑着说话:“上次也是你帮我上药,这次还是你, 说明你和我的伤之间也有些缘分。”
温灼坐在他身边, 正拿着气雾剂往他背上喷。
她眼睛还红红的, 但已经不再落泪,江嘉言哄了许久她才稳定了情绪。
其实挨打还好,江嘉言都已经习惯了,这些伤没伤到骨头,过个几天就能慢慢好了。
但刚才温灼那样哭得喘不上气的样子才把他吓得不轻。
这里没有温灼要吃的药,如果这时候因为强烈的刺激病发了,那才是糟糕。
他把温灼抱在怀里,温声细语一遍一遍说着没事,才让温灼慢慢止了哭泣。
然后她提出要给江嘉言上药。
背上被钓鱼竿抽的痕迹已经非常明显了, 在白皙的脊背中留下刺目的红印, 温灼抿着唇一声不吭, 在那道红印上用气雾剂反复喷了又喷。
“好了, 一瓶快让你喷完了。”江嘉言感觉脊背一片冰冰凉凉,忍不住开口阻止。
温灼停了手,忽然问:“这就是你失联一年的原因, 是吗?”
江嘉言扭了扭脖子,由于上身没穿衣裳,他有些不大好意思转头直视温灼。
他应了一声, 说:“算是吧。”
一些他本来不愿意让别人看见的伤疤都已经被温灼看了个彻底, 这个家庭的丑陋模样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那么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江嘉言说:“是因为我拒绝了报名保送。”
温灼回道:“我知道,那时候所有同学都在议论这件事。”
江嘉言笑了一下, “是吗?看来我还是个热度很高的人物。”
温灼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但见他心情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她就也不想总沉闷着,于是主动伸出手拉住江嘉言的手,“你怎么背对着我说话?”
江嘉言回头看她一眼,说:“我在等背上的药成膜。”
温灼说:“你转过来。”
江嘉言只好转过来,同时也向温灼露出了有着红肿巴掌印的侧脸。
温灼说:“你为什么要放弃保送名额?”
江嘉言将她的手拢在掌中,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指尖交缠。
“因为是他安排的。”江嘉言说:“我如果一直听从他的安排,报名保送,然后进入他选定的大学,恐怕连自由的大学时间都没有,从大一就要开始跟他进公司学习,成为他选定的接班人。”
“这些倒也没什么,毕竟我从小就受着各种培训,对我来说,工作和娱乐的区别并不大。”江嘉言的眼睛里盛满平和,并不像是在揭自己的伤疤,但说出的话却血淋淋的,“但我就是不想任他摆布,表面上我是江家独子,偌大产业的唯一继承者,江誉引以为傲的儿子,实际上我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做他想要我做的事,一旦我没做好或是有了违逆,他就会打我。”
“从我七岁开始,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我都习惯了。”江嘉言说。
他的优秀,他在各领域都出众的成绩,全因江誉的施暴。
小的时候江嘉言怕挨打,所以尽力将所有事都做好,现在长大了,那些都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习惯,无法再更正。
只是曾经的惧怕已经消失了,江誉也感觉到,所以今天才这样失控。
他知道江嘉言总有一天会脱离他的掌控,与他断绝所有关系,再不受他钳制。
而这一天,会来得非常快。
“所以今天虽然是我在挨揍,但其实害怕的人是他。”江嘉言嗤笑了一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腐朽的囚笼困不住展翅的鹰。
江嘉言要离开这个烂掉的家,谁也拦不住。
温灼抬头看着他,将他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忽而抬手,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他脸颊上的巴掌印。
即便是受了伤,经历了如此不堪的事,江嘉言的眉眼也是充满意气的。
就像风霜难以摧折的长松,在雷雨之下茁壮成长,是当代年轻人所独有的品质。
温灼在这一瞬间意识到,江嘉言与她是相同的。
她是努力钻出土,追逐太阳的向日葵。
江嘉言也不是玫瑰,而是奋力挣脱牢笼的鹰。
于困境中完成自我救赎,然后成为崭新的人。
温灼的眼里充满专注认真,盯着江嘉言,她的指尖柔软,轻轻覆在脸上刺痛的地方,立即就像燎原之火,烧起一片滚烫。
这于江嘉言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他心跳得很快,只要看着温灼的眼睛,就难以抑制想要亲她。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没穿上衣,先是握着她的手拉下来,然后套上了上衣,再转头俯身,搂住她的腰索吻。
温灼很温顺,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避过他背上的伤,与他接了一个温柔缠绵的吻。
分开始两人的脸颊都红彤彤的,温灼抿了抿湿润嫩红的唇,羞赧地低下头。
江嘉言的耳朵也是红的,他摸了摸温灼的脑袋,满眼的喜欢落在她身上,不愿离开。
“这一年你去了哪?”温灼忽然问。
“深山老林里面。”江嘉言笑着回答:“没有手机没有电视,一点信号都没有,整天就跟私教老师打交道,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说着,他自己就笑起来,“蹲了一年才出来,因为我表现良好,高考之后他就对我放松了警惕,没想到我会改志愿。”
“难怪你一直不回信息。”温灼喃喃道:“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是不想理你?”江嘉言捏了捏她的脸,起身走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然后回到温灼身边坐下来,说:“枯燥的日子我早就习惯了,除了平时无聊了些之外,倒也没什么,唯一让我觉得难熬的,就是我总在想你,却又总见不到你。”
他将掌心里的东西拿给温灼看,“幸好临走的时候我把这个带去了,也算是有个慰藉。”
温灼低头,就见他手中拿着一个小船吊坠。
那是江嘉言那年生日的时候,温灼送他的礼物。
一个临时买的,有些敷衍,且价格低廉的礼物。
跟当天江嘉言收到的那些完全比不了,但江嘉言走的时候只带了它。
小船被保护得很好,干干净净,只是掉了一些漆,江嘉言用手指摩挲了几下,说:“这是我之前捏在手里玩的时间长了,被磨掉的,后来我发现会掉漆,就没再总是捏着玩了。”
当初温灼送的时候,一直担心这样廉价的礼物会让江嘉言嫌弃。
从没想过他会如此珍视。
温灼用指尖轻轻蹭了蹭他掌心里的小船挂件,将头靠在江嘉言的肩膀上。
她突然说:“你是因为,你父亲总是出轨,所以才对爱情非常抵触的吗?”
江嘉言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温灼说:“我看见的。”
江嘉言对这话十分不理解,追问:“什么时候啊?”
温灼说:“两年前的夏天,你牵着江懿行吃着雪糕,对旁边的人说你妈妈在前面教训小三,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江嘉言目光一怔,记忆迅速翻到了两年前的夏天。
母亲手撕小三很有经验,那天他闲着无聊也带着江懿行跟过去,站在人群里看热闹,吃完了一整根雪糕才去阻止。
他只记得当时有个大爷向他搭话,却完全不知道温灼当时也在,甚至可能就在他身边。
温灼说:“我在你身后。”
江嘉言一直以为,他与温灼的初见,是高二开学的那个晚自习。
却没想到,早在那之前,温灼就已经见过了他。
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缘分仿佛牵住了两人,不管绕了多大的圈子,最终都会在路上相遇,然后并肩而行。
江嘉言抱住她,将她贴在自己怀里,“那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
温灼扭头,仰着脸看他,“这不是家丑吗?”
“是家丑。”江嘉言说:“现在我江家的丑闻你都知道了,为了不让你宣扬出去,我可得把你看严实了。”
温灼认真地回道:“我不会跟别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