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船果心
楚媛注意到儿子看那边的眼神,提醒道:“她不是望舒。”
江屿沉默,没说话。
“这孩子只是来京市治病的,待不了多久,下周就回去了。”她又说。
江屿依然面无表情。
楚媛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宋梨若还在那边说江屿的坏话,又特别担心妹妹被那个神经病欺负,问刚才两个人说什么了没有。
安镜摇头:“没说什么,就打了个招呼。”
至于问身上香水味什么的,因为怕姐姐误会,她就刻意隐去了。
本来也没什么说的必要,可能江屿就是单纯鼻子敏感而已。
“反正你记得离那家伙远点,看见了就绕道走,千万别再凑上去了,”宋梨若苦口婆心地说,“这人就是个神经病,脑子不正常那种。”
“楚阿姨说他只是偏头痛,跟我腿痛没什么区别,”安镜认真纠正姐姐的误解,“只要认真治疗,就能好的。”
宋梨若看着天真单纯的妹妹,相当无奈。
不过幸好,目前看来江屿的反应还算正常,对妹妹没有特别的反感,也不怎么感兴趣,除了刚开始两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有点突兀,其他时候,他都站得远远的,也没再和妹妹说一句话,似乎确实没什么威胁。
等再过几天,送妹妹回去,她就可以彻底安心了。
第二天早上,江屿起床起得很早。
他昨天难得没回公寓,而是住在了宅子里,一夜黑梦沉沉,睡了个好觉。
可早上,他猛地睁开眼,心里又一阵强烈的空虚感袭上来,总觉得昨天的一切,像在做梦。
他从床上起来,用凉水冲了一把脸,刚走出房门,就听见一阵轻柔的笑。
少女的声线和望舒也不大一样,但是同样的轻盈柔和,懒洋洋的:“姐姐放心,刚才就是有点犯困。”
她又小小的打了个呵欠:“等一下就好了。”
“李叔今天会送你过去,”宋梨若看了一眼腕表,她等下有个会要开,“你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安镜无奈的笑,“不用担心,午餐盒我也带好了,等下午做完训练,我就又坐李叔的车回来啦。”
一丝丝娇滴滴的尾音,像藏在绒毛里的小钩子,把江屿的心脏生生勾下一块血肉。
宋梨若揉了揉妹妹的头,背上包,快步走了。
安镜又打了个呵欠,她就算打呵欠的时候,动作都是小小的,很秀气。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清醒一点,又用很慢的速度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点一点的往餐桌边上走。
她现在走路还是很慢,但是比以前稳一些,医生跟她说了,走路的事情不要急,循序渐进比较好,要不然反而容易伤到根子。
安镜就很听话,也只有早上起床的时候会稍微多走两步,这样起床气能去得稍微快一点。
江屿这时候才从楼上下来,跟在安镜身后,没说话。
一直等安镜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旁边有人。
她吓了一跳,等看清楚边上的人是江屿才放松下来,很有精神的和他打招呼:“江屿哥好!”
江屿点点头,坐在了安镜边上,两个人挨得很近,只隔着一根手臂的距离。
安镜也没觉得有什么,还在那里懒洋洋的揉脸,等揉了一会儿,终于清醒了,才去看她今天的早餐。
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上的营养早餐还是糊糊,里面撒着淡绿色,用来调节肠道益生菌的粉末,看起来不太美观。
还有一片软面包,算是她今天早上最大的指望了,面包做得很蓬松柔软,微微泛着麦香自带的甜,还有一点点筋道的口感,比那些糊糊强了一百倍不止。
江屿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把那片面包先推了过来,跟面包一起的还有一点点奶酪酱,特意调过的那种,很稀。
安镜低声说了句谢谢,拿起面包,沾上酱,小小的咬了一口,又叹了口气,感觉无比满足。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挑剔的人,一点点的糖,都能开心好久。
江屿依然没说话,只不时沉默地看她一眼,目光更多停留在安镜细弱的胳膊,或者白皙的手指上,安镜吃东西的时候,偶尔动作大一点,他也很快避开了,似乎一直在刻意保持着某种距离。
可在旁边人眼里,只觉得奇怪,大少爷以前吃饭的时候,可从来没和别人挨得这么近过。
啊也不是,以前望舒小姐还在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坐在一块,大少爷时不时还会帮着递东递西,看着就觉得感情很好。
吃完了饭,就要出发去医院了,安镜又慢吞吞的从餐桌边上起来,一点点挪回了轮椅上,胃部些微的饱胀感,让她觉得腿部更有力气,走起来也更稳。
回过头,安镜对又走在自己身后的江屿笑笑:“不用担心,我走路很稳的,好久没摔跤了。”
她就知道,江屿虽然不多话,但一直都是那个细心又温柔的哥哥。
总让人很安心。
安镜最后坐回轮椅里的时候,还是被江屿搭了一把手,温热宽大的手掌轻轻扶住她的胳膊,又一触即走,只有皮肤上的温度留在安镜的胳膊上,暖暖的。
安镜有点晃神。
江屿又推着她往车库走。
昨天晚上刮了一晚上的风,雨到底没下下来,乌云却全都吹散了,露出明霁的天光。
天气好,江屿对她又是很和善的态度,安镜的心情就更好。
路过那个她最喜欢溜的小滑坡的时候,安镜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无奈的把脑袋调转回来,看着那段楼梯,又兴致勃勃的想跟江屿展示一下自己轮椅的黑科技。
这个轮椅是前几天楚媛特地帮她换的,外表平平无奇,但是可以上下楼梯,还能自动爬陡坡,可神气了。
说起来,她其实根本不用别人推,轮椅可以自己走,只不过刚见面的时候太紧张,她下意识忘记跟江屿说了。
“哥,给你看看我这个轮椅!特别厉害!”她兴奋地说。
江屿的脚步又停了停,站在原地,看安镜不太熟练的操控轮椅上的控制面板,不一会儿,几个轮子就一张一合,变形成了方便下楼的样子,然后就这么一起一落,把安镜整个人,安安稳稳的送到了最下面一阶。
就算最下面那级台阶依然有一点小小的高度,也没什么影响。
安镜又看了一眼那级台阶,然后对江屿扬起得意的笑:“怎么样?酷不酷?”
江屿这才恍然回过神,跟着下楼,手重新放回轮椅的把手上,声音温和:“嗯,很厉害。”
“其实也不用推,我们可以并排走,”安镜又说,“这轮椅坐起来比走路都轻松,就算我以后腿好了,也要用这个做代步工具,特方便。”
她满脸的小骄傲。
不过看着江屿走向她习惯坐的那辆车,安镜疑惑:“今天你想开这辆吗?那我换别的好了。”
“李叔休息,我开车送你。”江屿说。
“不耽误你工作吧?”安镜问。
“我休息几天,正好还有治疗没做完。”江屿拉开车门,扶着安镜坐进后排,依然是一触即退。
少女骨架纤细,轻得像一片羽毛。
他克制地垂下眼睑,收回手,又把轮椅收起来,放进后备箱。
江屿车开得很稳,几乎没有颠簸的感觉,安镜在车后座抠了一会儿座椅的褶皱,终于忍不住问:“江屿哥,你头痛还严重吗?会不会疼得很厉害?”
轿车沉默的往前走,拐过一个街口,开进一条有着浓郁树荫遮蔽的老街,树影斑驳,流过车窗。
“已经好多了,没什么关系。”
安镜就安心的笑。
“你的腿呢?”江屿状似随意的问。
“我的腿也好多了,”安镜活力十足的回答,“没那么容易疼了,也比以前有力气,就是行走这一块还要多练习,医生说现在不要急,一点点来。”
“我记得你还想考音乐学院?想来京市上学吗?”江屿又问,他今天看起来,好像更亲切了一些。
安镜不好意思的挪动了一下:“嗯,觉得这个挺有意思的,能过来当然好,毕竟这边有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
“你住的房间里有一架钢琴,是……我妹妹留下的,你要喜欢可以用,就是放得久了,可能需要请调音师来调一下,”江屿说,“她还有一些其他的乐器,有些在房间,也有一些在仓库,你要想用的话,可以直接和管家说。”
安镜的眉毛耷拉下来,扬了扬那双纤细得吓人的手:“我现在手部力量不行,肌肉控制也不太好,弹不了琴了,不过,我唱歌很好听的,下次有机会唱给你听。”
江屿直视前方,轻声说好。
“就是嗓音和气息还需要练,要不然也不行,要是信心满满的给你表演,结果没唱好就太丢脸了。”安镜不好意思的笑,又补充了一句。
“你肯定能唱好。”江屿说。
车开到医院,停稳,江屿又从后备箱把轮椅拿出来,然后打开后车厢的门,准备再把安镜抱出来。
边上护工阿姨本来已经走过来了,看到是那个帅小伙子从车上下来,就忍不住笑,看看安镜又看看江屿,也不急着过来帮忙。
安镜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自己其实能走,就是慢一点。
江屿就说好,微微退后一步,扶稳轮椅,看着安镜先把两条细白的腿移出来,然后手扶着座椅,一点点把整个身体挪出来,最后在地上站稳,微微转一下身体,就坐回了轮椅里。
坐稳以后,她又仰起头,对江屿笑。
江屿的神情震动一下,又被用力压了回去。
隐隐约约的头痛只是和缓下来,并没有彻底消失,这时候,又仿佛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枝枝蔓蔓地重新爬了上来。
但是江屿脸上,一点特殊的神色都没显。
他还是那副淡漠冷肃的样子,陪着安镜做治疗的时候却很耐心,坐在边上,一直盯着她看。
陆医生看到江屿,抬着眉毛哦了一声,一脸吃到瓜的样子,又去看安镜,果然,漂亮小姑娘魅力就是大,竟然能叫这个别扭的臭小子陪着一起过来,简直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
安镜不知道陆医生在哦什么,不过这位老先生经常神神叨叨的,她都习惯了。
用药物熏了一会儿腿,陆医生又要用针尖给她拨松萎缩粘连的肌肉和经络,这个环节挺受罪的,还不能打麻药。
略粗的针一下去,安镜本来就苍白的小脸彻底没了血色,就像一张素白的纸,微微发抖。
虽然疼得厉害,她还是努力呼气吸气,尽量放松紧张的肌肉。
要不然,治疗效果会受影响,她就白受罪了。
突然,有人从身后靠过来,扶住她。
安镜的身体微微后仰,就抵到一个结实的胸膛,那个人体温比自己高一点,身材也好,起伏的肌肉线条藏在衬衫底下,显得坚实而有力量。
安镜愣了一下,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彻底放松,头微转,把脸贴在江屿的胳膊上,过了一会儿,又很委屈的小声喊疼。
白腻的肌肤透过薄薄的衬衫,紧紧贴着江屿的手臂内侧,细细的颤抖也跟着一起传过来,可怜极了。
江屿想环抱住少女,可是刚抬起手,又迟疑的放下,只是虚虚的护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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