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土狗
黎向衡没有立即说话,像是在脑海回想以前的记忆。
过了会儿,他又跳到了另一件事情:“你和我的助理江敞,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自己吃了花生进医院,黎向衡回到公司肯定也会召集助理了解下情况。
为什么选了江敞?
为什么让他连续带了一个礼拜的饭和奶茶?
这么突兀的行为,没有个正当的理由肯定说不过去。
施愿得意地思忖,还好她提前考虑到了这步,绝不可能让黎向衡找出漏洞。
她胜券在握,却抿起嘴唇住了口。
“你怎么不说话?”
黎向衡盯着她的眼睛不肯放过。
施愿又用牙齿咬住下唇,转过身去用背影对着黎向衡,赌气道:“我知道哥哥想干什么,问来问去,不就是想找出我故意让自己过敏的证据——你干脆直接骂我罚我得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你用不着说,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施愿拔高声调,盖过黎向衡沉静的声音,“你说过,你是我的老板,我只是在你手下上班的助理,你让我出差又不提前通知我,我最讨厌别人擅自做出决定,一点都不尊重我!”
“我是拿你没办法,难道连让你的助理跑腿买饭出出气也不可以?”
说着,她取过手机,打开生活平台软件,把其中一家店的信息调取出来,扔到黎向衡的手里,“你自己看,那两家店平均排队时间都要一小时起步,我就是想要他把午休的时间都耗费在这上面!你现在知道真相了,我的性格就是这么恶劣,所以过敏是我活该行了吧!”
她佯装气得发抖,又当着黎向衡的面撩起衣袖,去抓挠手臂上的红疹。
黎向衡连忙抓住她的手:“挠破会留下疤痕。”
“留疤也是我的报应,哥哥总该满意了吧!”
施愿嘴硬不休。
黎向衡同她僵持几秒,终是呼出口气,沉默着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又反手从床畔的塑料袋里翻找出止痒药膏。透明的膏体挤出一些在指尖,他低下头,耐心对着发热发痒的红疹呼呼吹气,待到施愿的表情舒服一点,才把药膏仔细地抹了上去。
“下次别再为难他了,他只是按照我的命令做事。”
黎向衡生来高傲,自然不会做出诚恳道歉一类行事。
他肯低头为她涂药,嘴上还缓和了语气,已经是不小的让步。
施愿享受着他的服务,眸光轻慢垂落在他头顶漆黑的发旋处。
接着,唇角无声勾起。
然而得意不过片刻,她又听见黎向衡倏忽说道:“不过,你过敏了也没什么关系。正好去意大利出差也不太着急,我可以往后推十天半个月,等你康复了再一起去。”
第27章 兄妹会这样吗
施愿发送消息时, 黎晗影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教学工作会议。
他将手机静音,等到冗长的会议结束,才看到她说自己过敏看完医生回家休息了。
黎晗影立刻请了假往大宅赶。
尽管如此, 到的时候天也已经完全黑了。
他乘坐电梯上楼, 刚从轿厢出来, 就与走廊里的黎向衡狭路相逢。
黎向衡单手拿着张纸巾, 另手二指上残留着晶亮的透明液体。他半靠在施愿房间不远处的墙壁上, 正专注地低头擦拭着, 听见黎晗影的足音,才抬起没什么温度的眼睛。
黎晗影看了几秒那些液体, 没有第一时间问候。
反倒是黎向衡主动打起招呼:“阿晗,明天还不到周末,你怎么今天回家了?”
“我听说愿愿生病了,就赶回来看看。”
黎晗影发觉自己的大脑正在自动判断起黎向衡手上液体的来源,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迫使停留其上的目光进行转移,若无其事地同黎向衡说起回来的原因。
黎向衡并不好奇是谁通知了他施愿生病的事情, 只再度用纸巾包裹着手指擦拭起来,嘴上淡定地说道:“恐怕你现在不方便进去看望她,我前面陪了她很久,她这会儿刚睡下。”
丢下工作,陪伴施愿,还耗费了很久的时间。
这三句话用在谁的身上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发生在黎向衡身上。
黎晗影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施愿提到黎向衡时厌烦的眼神。
然而说出这些话的黎向衡,回望过来的视线又是那么的坦荡和镇定。
他平复着有些异样的心绪, 轻声问道:“大哥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愿愿了?集团的事务那么忙,更何况她生的只不过是轻微过敏这样的小病, 你都愿意耐下心来花时间陪她。”
“倒也不是我突然有了耐心。”
“她在办公室午休时犯的过敏,或多或少也跟我有些关系。”
黎向衡将纸巾随手丢进走廊里摆放的垃圾桶中,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原本只是打算过来看一眼她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拉着我不放。大概人生了病就是心智脆弱吧,所以不管见到我们兄弟中的哪一个,都想撒娇让我们留下来,多陪她一会儿。”
说者看似无意,听者却全然有心。
黎向衡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叫黎晗影听了个分明。
他的眸光微微闪烁起来,迎着黎向衡逐渐靠近的足音缄然几秒,说道:“既然大哥已经哄着愿愿睡下了,那我先不打扰她,过段时间再来好了。”
……
由于整个楼道的隔音都十分良好,施愿并不清楚黎晗影来过。
对于他们在走廊里的交锋,亦是一无所知。
送走黎向衡,她靠在床背上,强压怒气刷着手机。
望着通讯录里江敞的联系方式,她心里思考起过几天向对方打探一下意大利那边最后的期限是几号,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再吃点花生拖延康复的时间,把出差的事情覆盖过去。
盘算完后续的计划,施愿转手点开了黎晗影的微信。
对话框中,距离黎晗影回复说马上回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她估计着时间,想就算路上堵车,这会儿对方怎么也应该到家了,可迟迟没见到黎晗影推开房门,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耐着性子等了小半个钟头,施愿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她询问二少回到家里没有。
得到回答,说他此刻正在楼下,和大少爷一起共进晚餐。
见黎晗影按照约定回来了,施愿的心情勉强好了一点。
她猜想有黎向衡在家,对方行事自然有所顾忌。可不管怎么顾忌,如果和黎向衡去意大利出差推脱不得,她怎么也要在出国前打破和黎晗影之间的,他拿来自欺欺人的兄妹关系。
施愿的眼珠转了转,干脆从床上起来。
她走到衣帽间选了件性感的丝绸睡衣,揽镜自照时,又瞧见裸/露后背上的大片红疹。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赢得出差时间往后推移十天半个月的结果。
施愿总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
最后,她将睡衣换了回去,老老实实把后背和四肢的皮肤都挡住,决定换种方式。
【哥哥,我在你的房间等你,不要告诉大哥。】
她给黎晗影发完微信,拎着装药的塑料袋偷偷下了楼。
来到黎晗影的房间所在的楼层,施愿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在,推开门潜了进去。
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她直奔卧室正中央的大床。
黎晗影一个礼拜只回家住两天,这里的一切陈设都干净规整得像是样板房。
施愿将药袋放在旁边,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一种类似草木和树汁的香气萦绕在布料中,醇厚的、清新的,是黎晗影身上的气味。
似乎不是香水,而是某种洗衣洁剂。
施愿闻着这股味道,烦乱的情绪倏忽平静了不少。
她调整着姿势,想着到底是横躺还是侧卧,才能使得黎晗影掀开看到时更具冲击力。
然而换来换去,施愿还是没有等到黎晗影早点回来。
身下的这张大床,再配上这股香气,似乎比她自己的床更具催眠作用。
眼皮渐沉,她最后又在黑暗中睡了过去。
……
再醒来时,真的到了半夜。
她身上的被子被人掖得严严实实。
视线尽头,有朦胧的灯光环绕,施愿定睛一看,是黎晗影坐在落地窗边正在看书。
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唤了声哥哥:“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黎晗影将书倒扣在茶几上,朝她走了过来:“抱歉,吃完饭大哥说好久没跟我聊天,所以耽搁了一会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上还痒吗?”
“当然痒,特别是背上,挠还挠不到,难受死了。”
害怕着凉,施愿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堆成三角形的鹅绒被上顶着她睡眼惺忪的面孔,活像只憨态可掬的小粽子。
黎晗影坐在她身边,拉出她的手臂细致检查着上面的红疹。
见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密集可怕,才松了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他听着施愿的抱怨嘟囔,好脾气地哄着她:“愿愿听话,就算很痒也尽力忍一忍,不要用指甲挠,万一挠破了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施愿顺势眼巴巴道:“医生给我开了药,说痒的时候涂一些会好,哥哥能不能帮忙?”
手臂上的患处还好,可后背上的就要解开衣服。
怎么看,他作为兄长也不能代劳。
黎晗影委婉说道:“我送你回房间,让女佣上来帮你涂药吧。”
回自己房间涂药,那她多此一举来这里干嘛?
施愿困倦的大脑一秒清醒,她干脆从被窝里扑了出来,一把抱住黎晗影的脖子:“不要不要,不要打电话给女佣,我就要待在哥哥这里……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