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土狗
他又迅速否定自己的想法:“……不、不会是大哥,大哥一向偏爱端庄文静的类型,最讨厌你平时的样子……只有心软的二哥才有可能吃你这套。”
施愿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不给他任何用以看穿真相的神色。
见她不说话,黎闻烈瞳孔越发冰冷,他一把钳住施愿的手腕,恨声道:“猜来猜去确实没有意义,不如我现在先敲开大哥的房门,当面问清楚他和你到底有没有上过床!”
“黎闻烈,我给了你脸,但你不要没完没了。”
施愿被诘问得烦了,心想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当务之急是确保不会捅到黎向衡那里去。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甩开黎闻烈桎梏自己的手掌。青年的力道却大得可怕,任凭怎么使劲也挣脱不了。
他又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你到底和谁睡过了,今天在这里给我说清楚。”
骨头快要被捏碎的疼痛刺激着施愿,眼睛也随之散开湿漉漉的水痕,她的言语却仿佛一把薄利的刀刃,“黎闻烈,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不知道亲妈是谁的野种,连继承的股份都不配拿到三分之一的边缘人物,凭什么去管你哥哥房里的事?你猜猜这个男人要真是黎向衡,你亲手拆穿他的秘密,他会怎么对付你!”
针锋相对了十年,施愿实在太过了解怎样去狠戳黎闻烈的最痛处。
果不其然,她的话语入耳,黎闻烈烟灰色的眼睛里迸发出要将她撕碎的恐怖情绪。
“你还想打我吗,黎闻烈?”
“连嫂子都想打,你可真有本事。”
面对一路以来欺负的对象,施愿深知他如今已然长大成人。
倘若不慎露出一点心虚示弱的迹象,恐怕从此以后就连黎闻烈也能骑到她的头上。
因此她坚持着应有的自尊和骄傲,嘴上不肯有一丝让步。
而僵持的结果是,黎闻烈终于放开了抓住她手腕的五指。
怒意攻心,他将施愿一把推到旁边的墙壁上,掐着她的下巴惩罚似地吻了上去。
第30章 她和两位兄长
黎闻烈用一种近乎啃咬的力度亲吻着施愿。
舌尖每舔/舐过口腔的一处, 心里就会疯了似地猜测自己的哪位兄长造访过这里。
一面是强烈的嫉妒心促成的些许注意力分散,一面对方过于无力的反抗造就的轻敌,就在他顶开施愿的牙关, 想要往更深处探索之时,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自舌尖发生。
血液的铁锈味瞬间弥散口腔, 施愿忍受着作呕的感觉, 反手推开吃痛松懈的黎闻烈。
望着青年因剧烈痛楚而扭曲的俊脸, 她犹嫌不够, 又狠起一脚,用力踢在他右侧膝盖后陷的关节处:“黎闻烈,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黎闻烈猝不及防被踢得弓起了身体。
他舌头痛得抽气,膝盖也一下曲倒在地,一时半刻难以站直。
饶是如此,他依然从如潮水席卷的疼痛中拼凑出一抹吃力的弧度:“姐姐何、何必必厚此薄彼?你都能把自己、送到哥哥们的床上去,我吻你一下,你装什么、贞洁烈女?”
施愿听了只觉可笑:“不好意思,这跟贞洁烈女没有任何关系, 纯粹是因为你不配。”
她逆着壁灯映射的光影,居高临下俯视几乎跪倒在自己脚边的黎闻烈,泛红肿起的唇面上被另一张薄唇强行吮/吸摩擦的触感迟迟难以散去,实在令她感到恶心。
一股无名邪火灼烧着理智,她干脆顺着黎晗影拉扯过的衣领猛地使力,脆弱轻薄的丝绸布料当即崩开一声撕裂的脆响——再眨眼,一块不规则的布料碎片出现在她的掌心。
施愿单手捂住有走光嫌疑的胸口,另手抓着那块布料反复擦拭起双唇, 直至唇周的肌肤都传递出火辣辣的热感,她才将用过的布料羞辱似地丢在黎闻烈脸上。
狠狠磋磨过黎闻烈的自尊心, 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施愿的心这才恢复平静,只一双狐狸眼中狠意犹明,她慢条斯理地警告着:“记住我的话,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试试。”
……
施愿说完就走进了电梯,只剩黎闻烈一人在地毯上跪坐了很久。
他小的时候出过车祸,右腿当时接连动了两次手术,随着年岁推移到现在,虽然日常行路、工作走秀没什么问题,但受不得重力,以及长时间快跑仍会隐隐作痛。
清楚这件往事的施愿,好巧不巧踢得正是黎闻烈受过伤的位置。
疼痛和肢体无力感尚未过去,黎闻烈一时也不好直接站起,他只能维持着这个丢人的下跪姿势,手指死死抓着施愿扔下来的布料,脸沉在阴影里,牙关之间嗑嗑作响。
一连串怨毒的质问自喉咙深处溢出,声音逐渐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弱不禁风的昂贵丝绸在他的指尖撕扯下几欲变形,迎合着咬牙切齿的语气,仿佛午夜惊醒前夕不慎做到的可怖噩梦,“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是要跟我抢——”
右膝的痛苦持续了多久,黎闻烈执拗阴郁的质问就重复了多久。
待到终于能够站立,他扶着墙一点一点勉强将自己撑起。
视线的尽处,是两位兄长的房间。
静寂的气氛弥漫,一切悄然无声。
房间内,是心满意足沉睡的他们,房间外,是内心煎熬愤怒又无力的自己。
黎闻烈颤抖着的指腹又一次摩挲过睡衣碎片光滑的布面,他发觉某种熟悉的、如同局外人一般的感受又在一刻将他彻底吞噬。
他从来就不属于这个家里。
黎见煦厌恶他身体内流淌的另一半血脉,将彼时年幼的他接回来后,除却与黎晗影、黎向衡同等的物质条件,再没有给予他一分属于家人的关心。
而他名义上的两位兄长,因为知晓了最大的秘密,对待他也只是容忍、放任且客气。
唯有施愿被蒙在鼓里,和外界一起天真地相信他的身份仅仅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黎见煦偏疼于施愿,而漠视于他,导致施愿越发看轻他。
人前还勉强维持几分作为姐姐的虚情假意,人后则想方设法欺压他、驱使他。
或许他应该厌恶痛恨施愿。
可相较于被冰冷地忽视,被漫不经心地纵容,他忍不住迷恋起施愿对自身的过度关注。
恨也是爱,爱也是恨。
……只要不是彻底的冷漠,什么都好。
他在施愿笑嘻嘻的威胁里为她扛下犯的过错,在她数不清是第几次,跨在自己身上打作一团的蛮不讲理里,感受着体温相贴的亲密无间——他按照施愿希望的那样,把扭曲的爱意隐藏在痛恨而锋利的眼神之下,自下而上仰望着,在这段关系里始终占据高处的她。
黎闻烈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流溺于水,勉强依靠腐木求生的人。
腐木破败易折,他却在患得患失中,依靠着它存活了下去。
……
知道施愿和兄长中的某人突破了道德底线的黎闻烈,今夜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就着孤凉的月光坐完了后半夜。
他试图回忆和施愿共同拥有的点点滴滴,最后发现实在是少得可怜。
源于本能的后悔在心绪间产生,黎闻烈忍不住反思起自己的幼稚。
原想着黎见煦活着的一日,他都没有办法把禁忌的感情对施愿说明,只好通过这种剑拔弩张的相处方式,让自己的影子在施愿的生活中占据无可替代的一笔。
早知道黎见煦死后,施愿会大胆到对他的兄弟下手。
他为什么不早点……不、不,为什么不从开始就换种手段引诱她,走进她的心。
黎闻烈想了又想,还是不相信施愿同兄长上床会是出于爱情。
在快要把他整个人撕裂的妒忌里,他艰难地分出一点理智,倒带了施愿说过的话语。
她只是一个寄居者,并非黎见煦的女儿。
所以黎见煦去世之后,她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黎家。
她不想被扫地出门,所以才会想要通过另一条道路,去成为名正言顺的黎家人。
是了,一定是这样。
施愿一定是为了物质和高高在上的地位,才会剑走偏锋。
她想要的,难道自己就不能给她吗?
如果嫌弃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够风光,也不能带给她足够的话语权——
那么,等他的哥哥都死了,他成为黎家新的掌权人,施愿会自愿来到他的身边吗?
……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进室内。
如梦初醒的黎闻烈微微眨动了一下疲倦的眼睛,清澈的眼白里红血丝蜿蜒。
他站在落地窗前,于七点不到时目送黎向衡的迈巴赫驶出庄园,又在将近八点,见到了大宅两扇沉重的欧式雕花门,为黎晗影的奥迪再次缓缓开启。
果然,昨晚的嫌疑人不只是黎向衡。
黎闻烈的心脏在了然的情绪里沉入谷底。
不算周末,佣人们统一八点半上楼来收拾脏衣,打扫卫生。
黎闻烈思考,昨天施愿去了某一个人的房间,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他利用好佣人上来前的这半个小时,说不定就能清晰锁定目标。
黎闻烈二十一年的人生里,从未设想过有一天他要去捉自己兄弟的奸。
他的呼吸沉重灼热,又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战栗。高强度的奢侈品大秀结束,算上飞机里度过的时间,他已超过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然而神智却清醒得可怕。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转动把手,率先推开了黎晗影的房门。
黎晗影向来爱洁,他的房间早在佣人来之前就经过了初步的打扫,窗明几净,屋内的光线和煦而透亮,被子枕头摆放规整,洗漱用具也在各归其位。
黎闻烈走进靠门的卫生间,第一步检查着脏衣篓里的情形。
上了床,身体出汗,多半会洗澡,脏衣篓里就会留下源自施愿的衣物。
令他失望的是,那里面清一色只有男性的衣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黎闻烈的心脏砰砰跳着,说不清自己究竟应不应该高兴。
他出了卫生间,又来到衣帽间以及配套的小书房,一无所获之下,他最后冷着面孔走向黎晗影的大床,弯下腰翻找着每一处,甚至凑近去闻枕头上是否存在施愿的香水气息。
依旧没有任何味道。
或许经过一夜,香气早就挥发了也说不定。
黎闻烈呼出口气,把床单被套也拆开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黎向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