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城旧事 第11章

　　这天早上，孟姝在餐厅快吃完早餐，张驰还在房间里睡懒觉。原先在张家做事的的廖阿姨在孟姝她们初中毕业的时候，儿子讨媳妇生了孙子后，就辞工回去带孙子了。如今在家里帮厨的是另一位项阿姨，项阿姨端着一杯牛奶出来：“驰子还没醒，要不，孟姝你吃完，上去叫他起来，别等会迟到了。”

　　孟姝吃完起身，拿上书包：“阿姨，你不用管他，让他睡吧。”

　　项阿姨犹豫：“真不用叫他？”

　　孟姝走到玄关处换鞋： “不用，阿姨，他起床气大得狠，你可别冲他霉头了。”

第十六章

　　16.

　　孟姝到高二一班的时候，还不到七点，班上的同学还没来，除了他们班的班长魏靖远。魏靖远高一时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被浔城一中录取的，高一时，两人虽然不是一个班，但每次高一教学楼的宣传栏张贴年级成绩大榜，她和魏靖远都占据第一第二名位置。所以高一的时候，孟姝对魏靖远这个名字就已经很眼熟，但因为两人并不同班，所以并没有过接触。

　　直到高二文理分科，两人被分到一个班级，又因魏靖远和孟姝两人因为是全校第一第二录取的缘故，是重点关注的对象，不时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因此，开学大半个月，两人如今的同学关系比班上其他同学来得更熟一点。

　　魏靖远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看她：“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孟姝放下书包：“你都全校第一了，还天天来得这么早，我可得要抓紧点向你看齐。”

　　魏靖远一笑：“你这么说，我压力很大，看来接下来我要头悬梁锥刺股了。”

　　到了七点二十，班上的同学也陆陆续续来齐。孟姝在座位上默写单词，放在桌肚里的手机震动一声。孟姝没去看，浔城对学生带手机来学校的事，并不多加干涉。

　　“七班的张驰又被他们班李老头叫门口罚站了。”

　　“这开学半个月，他迟到的次数快凑齐一只手掌吧。”

　　女生：“别说，他站门口那傲慢冷淡的样还挺帅的。”

　　男生鄙视：“花痴。”

　　孟姝默完单词，搁下笔，掏出手机看了眼，张驰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条信息：“早上不让项姨叫我，你故意让我迟到的？”

　　孟姝没否认，她确实存了小心思，前天，孟姝醒来特意敲他房门喊他，碰上他大少爷发起床气，孟姝当下也就没说什么，只不过在今天故意让项阿姨会错意别叫他起床。

　　张驰站了一节早自习的课，回到座位。周戈一屁股坐他桌上，笑得幸灾乐祸：“驰子，你开学半个月，三天两头挑战李老头权威，胆子可够大的，孟姝自个起得那么早都不带叫你么？”

　　张驰踢了周戈一脚，淡声：“滚下我的桌子。”

　　周戈不动弹：“哎，这个周末一块出去玩，莹莹生日，还说要给你介绍个女生。”

　　陶莹是周戈的女朋友，是在职高念的书，学护理专业的。性格爽咧，穿衣风格大胆。周戈和她认识，也是通过其他朋友介绍的，在和陶莹相处没几天后，周戈扬言还是职高的女生大方可爱一点，不像我们普高的那些女生跟封建时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似的，碰个小手都不行。张驰戳穿他，你不就想找个好占便宜的，扯这么多。周戈被拆穿，也不臊，嘿嘿一笑。

　　张驰往椅背上一靠，不胜其烦：“不去，你女朋友拉皮条么，给杨岐介绍完又轮到我？”

　　周戈啐一口，为女朋友辩驳：“话说得这么难听，不过就是大家一起玩玩，人多热闹点，我可是替你答应了，别不给兄弟面儿，要不，我也叫上孟姝，带她放松放松？”

　　张驰抢过被周戈蹂躏不成样的语文书：“算了，她和陶莹就玩不到一块。”

　　周戈一脸不解：“你说孟姝成天念书，有个什么劲儿呢，我都怕这么念下去得念傻了？”

　　张驰说：“我妈都不操心，需要你操心？”

　　“这话说得，好歹一起长大的，我这可不得多关心关心孟姝，不然她以后成了老学究，没男的喜欢。”周戈怪腔怪调，“可就要砸你手里了。”

　　张驰听了，蹙起眉头：“胡说什么，管好你的莹莹吧。”

　　周戈苦口婆心：“操，兄弟我这不是为你着想。”

　　浔城一中没有晚自习的惯例，五点半准时放学，秦粤来孟姝班级找她，两人一块到停车棚取自行车：“张驰今天又迟到了？”

　　孟姝稍感讶异：“连你都知道？”

　　秦粤在十班，班级在另一栋教学楼，秦粤撇撇嘴：“开学大半个月，我们这一届的，除了你们班的魏靖远因为成绩出名，张驰也算是我们这一届的风云人物了，这都高二了，你没看到关于他的帖子，还时不时有人顶帖夸他长得帅来着呢，就连我们班的女生都跟我打听他来着。”

　　孟姝还真没注意到这些：“帅吗？我怎么不觉得。”

　　秦粤一针见血：“你是跟他待久了，免疫了，毕竟再好看的一个男的，成天跟你待一块，看他拉屎放屁抠鼻，多少魅力也是有点减损的，要不说为什么偶像和粉丝之间要保持一种距离感，有了距离感这才有神秘感。”

　　孟姝笑笑，到了车棚，孟姝和秦粤取了车，在校门口便分开，秦粤的家和孟姝不在一个方向。孟姝回到了家，客厅里没有人，孟姝叫了声：“项阿姨。”

　　项阿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孟姝，回来啦，阿姨把书房收拾一下，你先洗手吃饭。”

　　孟姝没先去餐厅，上了楼，走到书房门口，书房的门开着，项阿姨蹲在地上，捡起地毯上砸碎的花瓶，见孟姝在门口：“你别进来，小心踩到了碎片。”

　　孟姝：“张叔叔今天回来了？”

　　项阿姨不好多说什么，轻描淡写道：“回来了一趟，又出去了，驰子回来没？”

　　孟姝：“没看到他的自行车，应该没回来。”

　　项阿姨站起身，又去收拾桌面：“那你先去吃饭吧，饭菜都做好了，等驰子回来，我再给他热一热。”

　　孟姝吃了晚饭后，洗了澡。张驰还没回来，等她做完作业，边喝牛奶边看闲书时，卧室门被人推开，张驰走了进来，往她床上一摔，一条腿松弛地支地：“我爸今天回来了？”

　　孟姝转过脸看他：“项阿姨和你说的？”

　　张驰脸上的笑意很淡，闭着眼睛说：“我去我爸书房拿东西，看到架子上那花瓶没了，估计又是我妈给摔的。”

　　张驰沉默了一会儿，又嘀咕了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孟姝合上书：“你晚饭吃了没？”

　　张驰一哼，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你安慰人的方法还真是一成不变，永远只会转移话题这一招，你回来看见我爸妈了？”

　　“没，我回来的时候，唐阿姨和张叔叔都不在。”孟姝又说，“项阿姨给你留了饭菜，你要饿了，等会去热一热。”

　　张驰随手捞过孟姝书桌摆放的一个小猫瓷器，一上一下抛着玩：“我不饿，周末，周戈他女朋友生日，你去不去？”

　　孟姝又翻开书本，不怎么感兴趣道：“不去，秦粤到时候要来找我，再说我和他女朋友也不认识，我去了，你们还玩得还不痛快。”

　　张驰被她戳中，面上讪讪的：“我们又没玩什么出格的。”

　　孟姝：“我才不管你们玩什么呢，反正你少让唐阿姨操心就行了，周戈她女朋友还是陶莹？”

　　张驰坐起来，翻身下床：“除了她，还能有谁，你还真当周戈是花心萝卜，一周换一个。”

　　孟姝嘲讽：“难道不是。”

　　张驰看着她，认真说：“你不要因为秦粤，就对周戈有偏见，平心而论，周戈也没做错什么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人秦粤就能和周戈如常相处，你在一旁唱红脸打抱不平，傻透了。”

　　孟姝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但不免有些下不来面儿：“要你管。”

　　张驰耸耸肩，颇深沉地丢下一句：“你自己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第十七章

　　17.

　　周末的时候，秦粤来找孟姝，两人在孟姝的房间做卷子，做完卷子。孟姝到楼下拿了两瓶汽水上来，不忘反锁上门。

　　她和秦粤一人一瓶汽水，横躺在床上看电影。房间里关了灯，拉上了窗帘，昏暗的空间里，天花板做投影幕布，在放一部情色电影《戏梦巴黎》。这个投影仪还是一年前，张驰送给孟姝的生日礼物，有了这个投影仪后，孟姝经常和秦粤两人在周末的时候，窝在床上看电影。

　　眼下电影片段露骨，是三人泡在浴缸里的画面，电影里的主角神色涣散，就连孟姝和秦粤也看得都有些心不在焉。静谧的房间里，秦粤忽然出声：“张驰今天没在家？”

　　孟姝滞了下：“他和周戈出去了。”

　　秦粤翻了个身，侧卧着，支起手肘托着脸，一瞬不瞬盯着孟姝：“是不是给陶莹过生日去了。”

　　孟姝眼神犹豫，秦粤戳穿她：“你别掩饰，我上周就听杨岐提过，周戈喊他一起给陶莹过生日来着。”

　　孟姝：“是给陶莹过生日去了。”

　　秦粤忽然哈一声笑出了声。

　　孟姝侧过脸看她，纳闷：“你笑什么？”

　　秦粤平躺下去，双手搭在小腹上：“笑你表情呗，你不会以为我还对周戈有什么吧？”

　　秦粤初中毕业的时候，和周戈表白过。周戈似被吓到了，当晚就跑来和张驰说了这事儿，周戈捂着胸口，跟撞到鬼似的心有余悸：“我把秦粤当哥们儿，没想到她要当我女朋友，吓死我了。”

　　张驰说：“秦粤不是长得挺好看的，你这副模样，跟来个恐龙女跟和你告白似的。”

　　周戈喝了口可乐：“秦粤是长得不错，不过我跟她可不来电，当朋友还可以，女朋友还是算了，而且她和孟姝玩得又好，我要是谈了觉得没意思，甩了她，孟姝指不定私下还得怎么骂我，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友不可交？”

　　张驰冷笑一声：“你原则倒挺多，怎不见你安分一点。”

　　孟姝沉默，秦粤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这女生的胸可真好看。”

　　孟姝趴着探手去拿搁在床底的汽水，咬着吸管，认同说：“嗯，我都想揉一把。”

　　秦粤忽然伸过手来，作势要去掀孟姝的衣服，孟姝被她碰得发痒，身子弓成虾米，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又气喘吁吁躺在床上，秦粤踢了踢孟姝：“你给张驰发信息，问他们在哪过生日，我们也过去玩玩。”

　　孟姝：“那我们空手去不太好吧。”

　　秦粤盘腿坐起来：“路上给她买一个不就好了。”

　　张驰收到孟姝的信息时，他们一行人正转场去ktv，周戈花了半个月的生活费包了个包厢，给陶莹过生日。张驰站在门口，拿着手机给孟姝回信息，周戈在里头喊他：“驰子，你不进来干嘛，杵那当门神呢？”

　　张驰收了手机，抬脚走了进去：“孟姝说要过来，秦粤也来。”

　　周戈：“行啊，喊她两过来，人多还热闹。”

　　陶莹凑过来，脸抵在周戈的肩上，一副黏黏腻腻的模样：“孟姝倒是听你两提过，秦粤是谁啊？”

　　周戈倒挺受用：“孟姝的发小，哎，宝宝，你胸顶到我了。”

　　陶莹脸微红，骂了周戈一句，又朝张驰道：“哎，张驰，你觉得陈栀子咋样，能不能交个朋友？”

　　陈栀子是陶莹介绍给张驰的女生，和陶莹一个学校的，这会人去了洗手间。张驰还未开腔，周戈就说：“朋友怎么就不能交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就爱交朋友，朋友越多越好。”

　　陶莹去掐周戈的胳膊，娇嗔道：“少贫嘴，我问的是张驰，又不是你。”

　　这时陈栀子也回来了，落落大方往张驰身边一坐：“你们说什么呢，不会在聊我坏话吧？”

　　周戈嬉皮笑脸：“夸你来着呢。”

　　陈栀子哼一声，不理周戈，拿过茶几上的麦克风：“哎，杨岐，帮忙切《广岛之恋》，张驰，你跟我一块唱首歌呗，广岛之恋会不会？”

　　周戈：“会，怎么不会，不过陈栀子，你这听歌口味够老的啊？”

　　“我就喜欢老歌不行啊？”陈栀子去看张驰，“要不要一起唱？”

　　张驰还未开口，周戈又一把揽过张驰：“这陶莹生日呢，别不给女孩面子啊。你不是眼馋我xc套装备吗，哥们忍痛割爱了。”

　　“别反悔啊。”

　　张驰眉头一挑，松了口，接过了陈栀子递来的麦克风。

　　周戈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