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暮夕
她眨了眨眼睛,自以为清明地看着他,两只小手捧着他的脸,还揉了揉:“好看。”
费南舟噙着笑,确定她真的有点醉了,平时哪里敢这么放肆?
她嘟起嘴巴亲了亲他,舔了下下面的嘴唇,呼吸软软如鹅毛锦缎一样拂着他,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他一把将她抱起,推到了茶几上。那茶几上原本摆了很多的零食,有薯片、香芋片、辣条……都是她前几天非拽着他去超市买的。
听着耳边东西落地的声音,许栀就非常紧张,像条溺水的鱼一样挣扎着要起来,但他就在她中间,桌面又窄,哪儿都躲不了。双腿往上踢蹬,结果只是擦过他的腰,反挣扎得更深。
他抱她不算抱得紧密,只是撑在她两侧,另一只手细细地拨弄她的脑袋,吻着她的唇。
“给你酒就喝?要是别人也给你呢?”他是笑着的,只是眼睛里没有什么温度,慢条斯理拆下她脖颈上的一条红绳,从她衣襟里将那块玉葫芦扯出来,反手丢到桌角。
玉石敲桌的声音格外醒目,尤其是砸在脸庞,简直触目惊心。
许栀想起来了,这块玉葫芦上个礼拜她在店里看到的,当时他也在,还有几个她的同事,其中一个男同事夸她戴这个好看,她还抿嘴笑了一下。
不过回头看到他的脸色,没敢买。
她连忙解释:“不是他买的,我自己买的,我跟他又不熟,怎么会收他的东西呢?真的……”
“很喜欢这块玉?”他毫不客气地把她捞起来,许栀惊呼一声抱住他,咬着唇有些痛苦的样子,秀气的眉毛都皱起来。
他不笑的时候有点严肃,压迫感极强,许栀被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指天发誓:“也没有啦,就是觉得还行,那天为了凑单买的,真的。”
终于糊弄了过去。
这会儿才发现,他几乎是以单膝跪在玻璃上的姿势半抱着她,是个臣服的姿势。
许栀脸蛋微红,拍了他一下说要下去。
“去哪儿?”
她眼睛往天上飘,说要去洗澡。
“这哪儿到哪儿?”他把她捞回来,强硬地掰过她的小脸,捏着迫使她张开嘴,两人的舌尖黏腻地在口腔里交缠,周遭的气温再一次上升。
后来他抱着她去洗澡,浴缸放水就放了半个小时。
许栀背对着他趴在那边,他用毛巾替她擦拭,瞥见她雪白的脊背上有三道红痕,简直触目惊心,拿毛巾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有些愧疚。
“痛不痛?我手里没个轻重。”他改而拧开精油,挤了两滴替她摩挲着。
他的掌心宽厚而温暖,按摩着特别舒服,但温度太高也让人觉得不太适应。
浴室里的温度本来就高,许栀甩甩脑袋:“我自己来吧。”
回头对着镜子擦,看到后背好几道斑斑驳驳的痕迹,原本的“没关系”堵在了喉咙里。
没关系什么啊?要不是冬天,她明天去上班不是得丢人吗?
“下次不许这样。”她哼一声说。
“一定一定。”
她回头微眯着眼看着他这张英俊迷人的脸,虽然他是在笑,还是半蹲在浴缸边,一个服务的姿势。但她心里就是莫名堵,坏心眼上来,掬起一抔水就朝他身上泼去。
他的衬衣湿了一大片,密实地贴合着肌理,一块块的腹肌都分明地显现出来。
许栀捂嘴笑,那个得意的。
抬头一瞥见他微眯着的眼睛,又收了笑容,回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解释擦背。
他捞过她手里的浴球,随手扔到浴缸里,又掰过她的小脸,眼瞳浓黑深邃如夜色般不见底:“很好玩?很喜欢玩我?”
她的脸红得不像话,磕磕绊绊说不出反驳的话。
什么叫“她喜欢玩他”?
点头不行,反驳更不行,简直是个死局。
尤其是还在浴缸这种地方,她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任他拿捏。
她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抓着他的手求和:“真没有,真的,有什么等我洗完再说好吗,哥哥?”
每次说不过就开始耍无赖,知道他吃这套。
费南舟扯了下嘴角,不知道要说她什么。
第55章
许栀洗完澡才发现他还在,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两人脸对着脸,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很小:“我要穿衣服了。”
“我知道啊。”他捏了下她的耳垂,帮她理顺在水中漾开的头发,眼瞳漆黑,清晰倒映出她自己的模样。
她不安的模样。
这让许栀更加不知所措,忍了又忍:“我穿衣服你还在这儿,那我怎么穿?”
“不好意思?”他看着她,眼神还蛮稀奇的。
不好意思这四个字,和她真挺不搭的。
许栀好似被刺到了:“我不能不好意思吗?”
他说“可以”,但抄着手靠着门边,没有出气的意思。
许栀生气了,抄起沐浴球朝他扔去:“滚啊——”
他这才笑着离开,临走前不忘将干净的浴巾替她挂到挂钩上。
许栀用浴巾把自己裹得严实,等身上的水都擦干了才走出去。
一眼就看见了他靠在床头看资料,屋子里的灯没有开,笔记本淡淡的白光映照在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宇间似乎有些疲惫。
他看累了搁下笔记本捏揉眉心,端起床头柜上的咖啡抿了口。
许栀知道他最近很忙,公司要改制,管理层有好一番变动,加上他从南京调回北京肯定有多方势力要权衡结交,忙成一团粥都是轻的。不过他这几天还是每天都来陪她,报喜不报忧。
许栀觉得就觉得自己挺任性的,只顾着自己开心。
落地窗没有关严实,夜风混着些许寒意灌入室内,扬起了乳白的窗纱,在黑暗里是一道风景,好似她上上下下轻柔起伏的一颗心。
费南舟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了下头,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手里的笔记本下意识合上,搁到了床头柜上。
许栀一言不发,走过去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地缠抱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湿润:“哥哥……”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许栀不止鼻子酸,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
小时候她就很喜欢这样扑在他怀里,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不过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他也是真把她当妹妹的,几乎是千依百顺,能怎么宠就怎么宠,把她惯到无法无天。
她跟世交家的千金吵架,砸碎了人家的古董,他上门赔礼道歉;她跟人吵架打了人他去善后,赔礼道歉装孙子,她则美美隐身……他每次说她她还掉眼泪,然后他就不说她了,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时候费璞存也是不管孩子的,常年在官邸,姚雁兰性格温顺,也管不了,她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更多。
最喜欢他陪着自己去逛街,她的手小他的手大,她就牵着他一根手指,空出的另一只手在各个货架间“指点江山”,要这要那,助理在后面辛苦推车,拿东西的速度赶不上她“指点”的速度……
一晃这么多年了。
她还以为自己不记得这些往事了,曾经过得最苦的时候,是真的不敢去想,每次一想就难受,如今这些已经快要模糊的往事忽然就像电影倒回放映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许栀鼻尖泛酸,抽噎了一下。
“怎么哭了啊?”费南舟忙伸手替她擦拭,眼神担忧。
许栀也不吭声,只是那样紧紧抱着他,眼泪鼻涕都擦到了他的衬衣上。
费南舟欲哭无泪:“才穿一次的高定衬衫,被你毁了。衣服这么脏我还怎么看资料?”
“脏了就脱了啊。”她撇撇嘴,佯装不在意地说,声音到了后面却越来越小。
费南舟都停顿下来,奇异地看着她,有那么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
许栀说完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不太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谁知下一秒下巴被他两根手指扣住,强硬地摆了回来。
四周太安静了,好似有鸟雀鸣叫,在她耳廓里回荡,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难以落到实处。
许栀盯着他看了会儿,挣脱开躲进了被子里,过一会儿又把被角往下拉,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像一颗埋在地里的小土豆。
许男的看着她老半晌,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看什么啊?睡觉了。”
他笑了下,起身解扣子。
还以为他要当着她的面儿脱呢,她把被子往上一提遮住了脸,谁知他去了洗手间,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
许栀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蹙了下秀气的眉,心绪像潮水般翻涌起伏,过一会儿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她把被子提起来彻底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耳边听到脚步声,她心里一跳,没想到他洗那么快,眼睛慢慢睁开。
但四周还是黑暗,整个人像蚕宝宝一样被被子包裹。
等待着一双手伸过来揭开被子的那一刻。
可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她诧异地主动揭开了被子,不偏不倚正好对上一双深幽的眸子。
许栀怔了怔,不太自在地往后缩了一下。
费南舟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许栀下意识捂住脑袋:“你干嘛?”
这才发现他换了一件深蓝色丝质睡袍,很薄,胸肌的肌理都能看到,领口开叉处惹人浮想联翩。许栀面颊涨红,故作高冷地把脑袋别开:“睡觉了。”
“好啊,一起睡。”他抬手就把灯关了。
“啪”的一声,四周陷入黑暗,许栀再一次感觉自己被黑暗包裹了。
但不是冰冷的那种裹缚,而是像温热的潮水一般不断蔓延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下一秒被拥入温暖宽厚的怀抱,他两只手将她环绕在怀里,很轻松就这样把她完全抱住了。
许栀感觉心跳得无比快,扭了一下,没挣扎动:“……你别抱那么紧,都动不了了。”
话出口觉得这话不太对,太有歧义了。
果然听到他在她耳边极低地笑了一声,像是玩味也像是戏谑,总之不是什么正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