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赴 第48章

作者:一半浮生 标签: 现代言情

  她白天正常的上班,但无论多忙多累,她都需要借助酒精助眠,她喜欢喝醉了身体轻飘飘的感觉,就连痛觉也变得迟钝起来。

  周末下起了雨来,她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在床上躺在了十点多才起床。冰箱里已经没什么菜了,但她提不起精神来外出采购,于是叫了外卖。

  她并无任何消遣,周末的时光反倒是比上班更加难熬。她想找电影来看打发时间,却发现看不进去。内心的空虚让她坐立难安,她又一次的起身去拿了酒,喝下两杯后回到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醉意上来。

  电视的声音让空荡的客厅里有了点儿人气,她睁着眼睛看着虚空,脑子呈现出放空的状态,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过了许久之后,醉意终于上来,上下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她终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睁开眼睛,看见一旁的沈子业时,她有种自己是在梦中的感觉。

  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好半响才抬起手来,轻轻的去触摸他的脸庞。他好像瘦了一些,精神也不怎么好。

  指尖的温热让她蓦的收回手来,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以为她会激动到喜极而泣的,但却并没有,只是挤出笑容来,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沈子业仍旧坐在轮椅上,英俊的脸上神色复杂,他没有回答她的话,沉声问道:“怎么不睡到床上去?”

  事实上,她这些日子里大多数时间都是睡的沙发。睡在这儿,就能在第一时间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只是没想到她今天会睡得那么沉,竟然连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孟筂心虚的看了看一旁的酒杯,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是否还残留着酒味儿往后退了退,说道:“看着电视就不小心睡着了。”

  她说完怕他再问什么,赶紧的起来,说:“对了,你吃东西了吗?”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沉默的看著她,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走?”

  他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有回来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少之又少,前段时间他还见过沈延習,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他并没有在出差。

  他突然就出现,孟筂已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却没想到他会那么快进入主题。见着他的喜悦被冲去,心一点点儿的沉入谷底,眼中的泪花抑制不住滚动了起来,她看向他,问道:“你是回来和我分手的吗?”

  沈子业的脸上浮现出自嘲来,说道:“你难道还没有对我死心吗?一个随时都联系不上的男友,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孟筂抿紧了唇,声音微微的颤抖着。她多少还抱了些期望的,但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他这次的离开,真的是有预谋的。

  明明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她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变了,她眼中的泪花要滚落出来,又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急急的问道:“为什么?是我哪儿不够好吗?”

  尽管已经有了一个月的缓冲时间,但这一切对她来说还是太突然,她完全无法接受。

  沈子业看着她,沉默了一下,说道:“怎么会是你不好?你很好,是我的问题。”稍稍的盾了顿,他接着淡淡的说:“我没办法接受你那么的牺牲和付出,也不值得你那么做。”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疲惫。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业给打断,他有些烦躁的说:“是,你是心甘情愿的付出。但我并不需要你这么做。你还不明白吗?对我来说,你的付出是一种负担。”他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没办法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

  这话对孟筂来说无疑是伤人的,她定定的

  看着他,好会儿后才心灰意冷的问道:“我对你来说一直都是负担吗?”

  “当然不是。”沈子业回答,“你不必想太多,一段感情若是负担,就不可能有开始。”

  他别开了视线来,淡淡的说道:“我现在的样子你看到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谈恋爱。更直白点儿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结婚。人生里的变数太多,我并不认为我能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

  他重新看向了孟筂,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之间到现在,并不是我的本意。”他对感情一直都是洒脱的,而孟筂,显然并不在‘洒脱’的范围,“所以,就到这儿了吧,别再越走越远了。”

  “你说这些,是认为我不是一个能同甘共苦的人吗?”孟筂轻轻的问道。

  “当然不是。”沈子业伸手揉了揉眉心,很快抬头看向了她,说道:“我的情况比你看到的更糟糕许多,我的腿,有可能没办法恢复到以前。还有,公司现在也面临着很大的困难。孟筂,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你是觉得我是贪图你能给我什么才和你在一起的吗?”孟筂的心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当然不是。”沈子业苦笑了一声,说:“你连礼物都不肯接受,会图我什么。是我不想让你将时间耗费在我身上,等待着一个可能没有结果的结局。”

  他说到这儿沉默了下来。

  孟筂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将脸埋在他的膝上,说道:“我不怕,沈子业。即便是没有结果,我也不怕。我喜欢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但如果到最后,我们仍然无法走下去,我会接受,你不用担心我会死缠烂打,我一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会让你……”

  她的声音哽塞着,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业给制止,他僵着身体说:“你怎么那么傻?孟筂,我……”

  他的话还未说出来,孟筂就说道:“你不用赶我走,我不会离开的。”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决,沈子业一时无言,他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孟筂已起身,逃避似的快步走向洗手间。

  她以为她这样做就能逃避再继续这话题,但等到她从洗手间出来,才发现沈子业竟然已经离开。

  她没有追出去,只是呆呆的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从知道他没有出差开始,她就在等待着,现在这把刀终于落了下来。她心乱如麻,紧紧的捂住脸,那早已蓄满的眼泪从指缝中不停的滑落下来。

  她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沈子业现在出行并不方便,送他过来的是他的司机。见他从楼下下来脸色并不好,司机并不敢说话,发动车子后犹豫了一下,问道:“沈总,现在去哪儿?是送您回家吗?”

  他们公司的情况很糟糕,他的腿虽是还没恢复,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是以公司为家,多数的时间都呆在公司里。

  沈子业没有回答他的话,隔了会儿后让他送他回家,他想起了小姑娘倔强的面容来,默了片刻,让司机通知沈延習。他担心小姑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

  吩咐完这一切,他的眉心里涌出疲倦来,闭上眼睛养起了神来。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的脑子里,全是孟筂那双泪花若隐若现的眼睛。

  那个傻姑娘,人人都会权衡利益,唯独她不会。

  沈子业最终还是没能回家去,车子才刚驶到一半时公司里打来了电话,他立即就让司机调转车头,回了公司。

  沈子业走后孟筂一直浑浑噩噩的在沙发上坐着,手机在一旁响了好会儿她才看了过去,看见是沈延習的电话号码,她呆了呆,才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她的声音一听就很不对劲,沈延習默了默,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筂,我过来接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她现在唯一了解沈子业情况的途径就是沈延習,她打起了精神来,应了一声好,但并没有让沈延習过来解饿,说她自己会过去。

  挂了电话,她去洗脸时,才发现一张脸白得厉害,而眼睛却又是通红的。她并不愿意让沈延習替她担心,化了个淡妆才出了门。

  她到地儿时沈延習早就已经到了,正在着急的等着她过来。他见到她时显显然松了口气儿,绅士的替她拉开凳子。

  “等很久了吗?”孟筂问道。她过来时路上有点儿堵车,迟到了几分钟。

  “没有,我也才刚过来。”

  两人聊了几句,侍应生上了菜,两人显然都没有什么胃口。孟筂看向沈延習,到底还是开口低低的问道:“阿習,你知道沈子业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他今天回来了。”

  沈延習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淡淡的说道:“阿筂,无论他那边是什么情况,你都帮不了他。”

  他这话倒不是在危言耸听,沈子业这人一向骄傲自负。这类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只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轻易不后悔妥协。这样的后果就是很容易就得罪人。

  他虽然是一个商业奇才,但树敌太多,也经不住别人合起伙来对付他。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既有内忧也有外患。他身边跟了他许多年的助理齐明修不知道为什么背叛了他,带走了许多商业机密,如果一个处理不好,更甚他还会面临着牢狱之灾。

  他其实已经在刻意的忽略他的存在,他们家里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提起他来。但就在前段时间,他那休战了的父母又开始争吵。他才从他们的争吵之中得知沈子业出了事。

  他的父亲大概是因为自觉亏欠他,尽管前段时间他刻意的针对沈氏,给沈氏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但在知道他出事后,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动用自己的人脉,看能否帮助他。

  当然,此举遭到了他母亲的坚决反对。她已经恨透了沈子业,看笑话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出手帮他?

  于是就这事儿开始了无尽的争吵,他父亲意已决,打算在这时候帮沈子业渡过难关,进而缓和一下父子俩之间的关系。

  他其实以为,他的处境那么糟糕,他可能会接受他父亲的帮助的。但却没有,他甚至连见也没见他的父亲就拒绝了他的帮助。

  他那么骄傲,别说孟筂帮不了他什么,就算是她能替他解决问题,他也不可能会接受她的帮助。

  他知道她的倔强,沉默了一下,说道:“阿筂,你应该很清楚,你们并不合适,从一开始就不合适。你确定你真要将一条错的路走到底吗?”

  孟筂眼中的泪花若隐若现,她低下头,轻轻的说道:“这条路也许是错的,但阿習,我不能现在离开,如果我现在离开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沈延習听到她的话不由得怔住了,是了,他的小姑娘那么的善良,又怎么可能会在沈子业困难的时候离开?以她的性格,越是在这时候,她只会越坚定的站在他的身边。她就是那么一个傻子。

第94章 迷茫

  两人一时就那么沉默着,沈延習凝视着孟筂,过了好会儿,他才开口问道:“阿筂,你是不是很爱很爱沈子业?”

  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有那么一瞬,孟筂几欲无法呼吸。她避开沈延習的视线,发了会儿呆,抬头看向了沈延習,茫然的问道:“阿習,我是不可以同甘共苦的人吗?”

  她苍白的脸上带着痛苦,这问题显然深深的困扰着她。

  沈延習的心里难过极了,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不是。”

  “那他为什么要分手?”她的情绪低落,喃喃的继续说:“他说,他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我的付出,我的付出,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可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他为什么会觉得是负担?”

  她是痛苦的,手指在一起捏得紧紧的。

  沈延習不忍见她这样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道:“阿筂,别纠结于这种事。沈子业一向自负,现在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他不可能会愿意让人看到他的狼狈。他拒绝的不只是你,我爸爸他同样拒绝了。你并不介意他的落魄,但他那样的人,怎会让女人陪着他吃苦。”

  他的语气淡淡的,虽是沈子业不过几面之缘,但他却像是很了解他似的。

  孟筂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沈延習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她苍白的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孟筂一直是郁郁寡欢的,吃过饭他并没有马上送她回家,两人沿着河道慢慢的走着。

  沈延習想让她开心起来,看了看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说道:“阿筂,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带你来河边抓鱼。”

  那还是在小学的时候,他们班上的同学炫耀他到乡下外婆家的小河沟抓了很多鱼。他很不服,于是趁着周末拎上一个桶,偷偷的带着孟筂来到河边。那天鱼没能抓着,两人弄得一身泥,回家被找不到他们急疯的大人给揍了一顿。

  当然,揍的是他。她很有义气的在他被罚面壁思过时偷偷的给他送了奶和面包。

  孟筂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来,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点点头,说道:“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为了证明自己很厉害,去菜市场里买了鱼偷偷的带去学校,后来被老师请家长,又被沈伯伯给揍了一顿。”

  沈延習的脸上露出了惆怅来,说道:“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那时候该多好。”

  是啊,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小时候那该多好,可人都是要长大的。

  这一晚两人在外边儿坐到很晚才回去,他开了车过来,要送孟筂回家,但她拒绝了,坚持自己打车回去。

  沈延習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临走时很不放心的让她要好好的。

  孟筂打车走后沈子业久久的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知道,在孟筂同沈子业的这段感情里,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一个人要结束一段感情,总是有无数的理由和借口。可这个小姑娘,还傻傻的一头扎在里面。

  他生出了无能为力之感来,在这时候,他甚至不知道他能为她做点儿什么。

  孟筂没有回家,车子在路过沈子业常去的那家酒吧附近时,她让司机停了车,穿过马路进了酒吧。

  酒吧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她穿过人群走向吧台。她那么久没有过来,酒保竟然还认得她,冲着她笑笑,大声的说道:“小美女,好久不见。你是过来找那位沈先生的吗?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来过了。”

  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孟筂无心理会,请他给自己一杯酒。

  她只想将自己喝醉,一连要了三杯酒后那酒保不肯再给她酒了,说道:“小美女,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要醉了。有人来接你吗?”

  他不肯给酒孟筂有些闷闷的,她回了句没有,手撑着眉心靠在桌子上。

  她害怕回家,久久的呆在酒吧里不愿意离去。那酒保估计是以为她喝醉了,忙得差不多后过来询问她是否要叫人过来接她。

  孟筂心里黯然,并不愿意给沈子业添麻烦,摇头拒绝,起身慢慢的出了酒吧。

  她今儿的酒喝得并不是很多,但回到家中,她却吐了个翻天地府,在洗手间里呆了许久,胡乱的洗了一把脸,才倒在了床上。

  孟筂在隔天后回了家,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家里比她上次回来整洁许多,一看就是常有人过来打扫的。她知道,他父亲肯定常回来。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慢慢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客厅里安静极了,没有一点儿声音,她现在害怕极了这样的沉闷,略坐了片刻后上了楼回了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里同样是干净一尘不染,像是收拾好等着她随时回来一般。她在床上躺下来,本是只想休息一会儿的,谁知道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