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半浮生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听到楼下有动静,她以为是她父亲回来了,起身往楼下。
天空阴沉沉的暴风肆虐,吹得树枝哗哗作响。到了楼梯口,她才发现来的并不是她的父亲,而是谭音。
她见着她眉头就皱了起来,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她爸爸应该不会将这边的钥匙给她。
她还没有说话,谭音就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
孟筂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谭音大步的上楼梯来,恶狠狠的说道:“你爸爸不肯回家,是不是因为你?你这个疯子,你已经害的我失去了儿子,你还想抢走我丈夫吗?”
她的眼睛通红,说着就要伸手将孟筂拽下楼。
她的力气出起的大,孟筂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开,恼火的说:“你放开!”
她才是真正的疯了,明明是她破坏了她的家庭,抢走了她的爸爸,没想到她现在反倒倒打一耙。
谭音哪里会放开她,孟筂厌恶极了她的触碰,一手抓住楼梯扶手,使劲儿的要甩开她的手。两人站在楼梯上是危险的,尤其是站在下方的谭音,她拽了几下没能将孟筂拽下楼,往后看时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她当让不会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虽是不甘,但到底还是松开了孟筂的手。
“你爸爸在哪儿?让他来见我。”她悻悻的下了楼梯,对着孟筂发号施令。
孟筂压根就不愿意搭理她,冷冷的说道:“请你马上出去!”
谭音非但没有出去,反倒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挑衅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想报警是吧?我双手赞成。我倒是要看看,警察来会不会将我赶出去。”稍稍的顿了顿,她环视起了四周来,说道:“你以为这儿只是你的家吗?你和囡囡同样都姓孟,凭什么你能在这儿住她不能?”
越是说到后边儿,她越是愤愤不平。
孟筂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厚颜无耻,气得浑身发抖。她拿出手机来,正要拨通报警电话,谭音就又说道:“非但要报警,你最好把记者也请过来,让所有人都看看,孟其元他是怎么抛弃妻女的!”
她完全就是一副不怕将事儿闹大的样儿,孟筂的心里生起了警惕来,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还是没有拨出报警电话。
谭音看出了她的犹豫,挑衅的说:“报警呀,怎么不报了?你们孟家已经出了名,不在乎多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谁那么厉害可以不让我到这儿来!”
她这样儿,显然是并不知道这房子早已经过户到了孟筂的名下。孟筂像是看跳梁小丑似的看着她,没有再报警,转而打电话到物业处,要让人将她请出去。
谭音到底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见她打电话一下子就急了,冲过来就要夺她的手机,说道:“你别想我走,找谁来都没有用,你让你爸爸出来,否则今天没完!”
孟筂任由着她将手机夺了过去,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你要找他请自己给他打电话。”她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讥讽来,又淡淡的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已经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了,和孟其元结婚是她心心念念的事,这才结婚多久,就已成了怨偶。
她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谭音就发了疯,她的眼睛霎时红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大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一直都是好好的!你就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对她来说,孟筂就是她婚姻道路上的绊脚石。从前因为她,孟其元一直都不肯离婚。她无名无分的跟了他那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怀上儿子,同样因为她,她的孩子成了不受欢迎的存在,以至于她出事故流了产。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她一定能好好的。像她这样的人,就该去死,还活着干什么?
孟其元赶过来时,正好听到谭音恶毒的咒骂。他的脸色大变,连看也不敢看孟筂,怒喝道::“你给我闭嘴!”
谭音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矛头转向了他,说道:“你不是不肯出现的吗?现在怎么肯出来了?”
她过来这边时给他打了电话,他担心她会做出过激的事匆匆的赶了过来,但他没有想到,孟筂今天会回来,她过来正好遇见她在。
孟其元恼火得很,见孟筂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稍稍的放心了些,对谭音说道:“我们回家谈。”
他说完就将谭音往外边儿拖,但谭音并不肯离开,一边儿要挣脱他的手,一边儿说道:“为什么要回家谈?我告诉你,今天你别想我离开这儿!”
她这样撒泼让孟其元十分难堪,她不愿意让女儿见到这些糟心事,压低了声音恼火的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谭音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的看向孟筂,说道:“我不想怎么样,我要住到这边来!凭什么她能住我们不能住?”
这儿是孟家的老宅,但孟家不止她一个孙女,这地方她可以住,为什么她们母女俩就不能住?
孟其元的脸上露出了疲色来,他看着谭音,冷冷的说道:“不为什么,这房子早已经过户到了阿筂的名下,这是属于她的房子。这就是为什么她能住你们不能住。”
他不明白从前温柔小意的女人到哪儿去了,又或者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
谭音听到这话不由得傻眼了,她过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朝着孟其元扑去,歇斯底里的哭着骂道:“孟其元你不是人!”
孟其元狼狈的抓住了她,说道:“你骂也没有用,老爷子立过遗嘱,宅子给阿筂。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和孟其元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但没想到今天才知道这事儿,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他竟然一点儿也未透露过。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孟其元的语气冷淡得很。
谭音发了疯似的推打着他,要骂什么,但话还未说出口他就呵斥道:“够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怒气,说道:“有事我们回家再谈。”
他说完这话看向孟筂,说道:“阿筂,你哪儿都别去,在这儿等着我回来。”
他说完这话不顾谭音的挣扎,直接将她带着往外边儿去了。
两人走后整座宅子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经过那么一闹孟筂茫然极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回来时为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只想要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她没有像孟其元所说的那样等着他回来,在他们走后,她静静的在客厅里站了会儿,慢慢的离开宅子。
在沈子业那,她所有的付出对他来说都是负担。而她父亲这里,她显然也是累赘。她父亲同谭音之间的矛盾,都来自于她,她的存在,似乎从一出生开始,就是错误。
她是不该被谭音的话影响的,但在这一刻,她无比的迷茫。
第95章 还是朋友
乌云黑沉沉的从天边压下来,远处雷声轰鸣,道路两旁的树枝被刮得东摇西晃,哗哗作响。路上的行人无不在匆匆的赶回家,唯独孟筂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
她的头发在大风中胡乱的飞舞,遮住了白得惊心的脸。这边不好打车,她呆呆的在马路边站着,当雨点儿落下来时,沈延習的车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孟筂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下车来,将她推上了车。
豆大的雨点打落在车窗上,他倾身替她系上安全带,她才像是回过神来,呆呆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延習的声音沉沉的,说:“孟叔叔给我打了电话。”
孟筂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沈延習没有问她去哪儿,也没有将车开回她家,在暴雨中疾驰着。车中沉闷极了,只有雨点啪啪敲击着车身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延習将车停了下来。雨水顺着挡风玻璃冲下,模糊了视线。他担忧的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孟筂,低低的问道:“阿筂,你还好吗?”
孟筂摇摇头,“没事,就只有点儿累。”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那么的脆弱,仿佛轻轻碰就会碎掉一般。
沈延習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他轻轻的开口说道:“阿筂,我带你走得远远的好不好?我们远远的逃离这儿,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孟家闹出的一出又一出,让他想到了自己家。他很多时候都会有这种想法,逃得远远的,永远的离开这儿,逃离那些无休止的争吵。
那个被称作是‘家’的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沼泽深渊,他很多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就要被溺死在其中。他宁愿在外边儿游荡喝酒买醉,也不愿意再回去。
而孟筂比他可怜得更多,她已经没有了家,却还得受着无止境的骚扰。长辈的过错,受着无尽痛苦的却是他们。让他们怀疑,他们的出生就是错误。但如果是错误,又为什么要他们出生呢?
孟筂抬头诧异的看向他,他脸上的表情认真,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可她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她苦笑了一声,轻轻的说道:“可是我们能去哪儿呢?你走了覃阿姨怎么办呢?”还有他的女朋友,他能做到都放下吗?
沈延習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来,是,他的软肋就是家人,他又能逃到哪儿去?
大雨里两人迷茫得像是孩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车中再次的沉默了下来,瓢泼大雨中一切显得那么的渺小,沈子业伸出手,紧紧的握住孟筂冰凉的手。
雨在一个小时候后终于渐渐的小了起来,孟其元终于得以脱身,给沈延習打电话,问他们在哪儿。
孟筂已不想再见他,拒绝他过来。孟其元既自责又愧疚,只能请沈延習照顾好她。
挂了电话,沈延習重新发动车子送孟筂回家。
他到底担心着孟筂,想带她出去散散心,隔天下班后他到她住的地儿,让她同她一起去徒步。
孟筂并无心思出去,但不想他担心,还是应了下来。她请了假,沈延習带着她去买了装备。临出行的前一天,沈延習带着她同团队的人见了面。结束后她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去了沈子业那边。
她几天没有过来,这边同她走时一样,沈子业没有回来过。孟筂的胸腔里尖锐的疼痛着,她在沙发上静静的坐了许久,将自己留在这边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带回了出租屋那边。
傍晚时,她去了沈子业的公司楼下。正是下班的时候,大厦里人进进出出。她在对面的咖啡厅坐下,拿出手机来,没有给沈子业打电话,给她发了短信,告诉他她在他公司附近,能不能见见他。
她并不指望沈子业的回复,但在十几分钟后,沈子业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接起电话,轻轻的喂了一声。
“你在哪儿?”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两人这几天都没有联系,听到他的声音,孟筂的心里涌起了酸涩来,说道:“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厅。”
沈子业没有让她去他公司,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孟筂在咖啡厅里又坐了十来分钟,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就听沈子业说道:“我在路边,出来。”
孟筂走出咖啡厅,远远的就看见他的车在路边儿。她走了过去,车窗放下来,沈子业的脸露了出来,“上车。”他的声音淡淡的,脸上带着疲色。
孟筂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拉开车门坐到了他的旁边儿。他一身商务装,她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腿,想问问他的腿怎么样,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孟筂也没有问他要去哪儿。隔了会儿,沈子业才开口问道:“想吃什么?”
孟筂想说自己不饿的,但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低低的说道:“吃什么都行。”
两人去了上次她同他去过的那家私房菜馆,沈子业行动仍是不便,他在外边儿不愿拄拐杖,还是坐轮椅。
孟筂想上前去帮忙,但他自己拒绝了,自个儿滑着轮椅进了电梯。
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儿,乘电梯的人有些多,孟筂小心翼翼的将他同人群隔开来。
电梯到达所在的楼层,她请前边儿的人让让,先一步到外边儿,等着沈子业出来。
沈子业是早打电话约过的,两人一到,就有服务生将两人带到了包间,替两人倒了茶之后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包间里一时安静极了,孟筂先开了口,轻轻的说道:“我的东西都拿走了,你搬回去住吧。”她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些,说:“那边离你公司近,会方便很多。”
她说完不等沈子业说话,又故作轻松的笑笑,说道:“分手了也还可以做朋友吧?”
沈子业哪里看不出小姑娘脸上牵强的笑,说:“当然可以。”
包间里再次恢复了静默,侍应生上了菜,孟筂像往常一样给沈子业盛了汤,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沈子业一直保持着沉默,倒是她的话比往常还要多一些,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努力的活跃着气氛。直到到了最后,她才开口问道:“你的伤,现在好多了吗?”
“嗯,好多了。”沈子业明显的不愿意多谈。
孟筂没有再问下去。
饭后她去买单,尽管侍应生说已经挂在了沈子业的账上,她还是坚持买了单。
沈子业现在不方便,司机早在楼下等着了。等着他上了车,她替他关上车门,微笑着说了句再见。
沈子业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说道:“上车吧,现在不好打车。”
孟筂拒绝了,微笑着说:“不了,我想走走消消食。”
沈子业沉默了下来,司机没得到他的吩咐没有开车,孟筂见他们迟迟的不走,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他,问道:“还有事吗?”
“你最近有什么安排?”沈子业突然问道。
孟筂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我请了假,阿習说呆我出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