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穗竹
温知禾难抵他浸透周围空气的?木质香,呼吸微停,抬眼闷声问:“你不会睡了我,又不肯帮我吧?”
“贺徵朝,你说话不算话。”
如此负气的?话,她说时还皱着眉头,就好像他的?确蒙骗了她。
贺徵朝心里发笑,撑掌挪滑,又一倾身,低哑的?嗓音几乎充斥耳廓:“睡哪儿了?”
在他俯身靠近的?时候,温知禾便已经?下?意?识后退,可不待她脚后跟落地?,他撑桌的?手,就已经?箍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携起来,推到桌上。
裙摆堆叠在要窝,大腿后侧密切地?贴合在冰冷的?桌面上,冷得温知禾头皮发麻。
没有防备的?,贺徵朝将她双膝分开?,以西?装裤抵着。
身侧有他两?只臂膀拦截,腿窝卡在桌边,温知禾退无?可退,就连小腿都没法动弹。
在这种情况下?,温知禾瞬间应激。她双眼蓄了层雾气,两?只手不断地?捶打他:“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她捶得胸腔震荡,但并?不算疼。只是两?只腿……夹得太厉害。
贺徵朝压下?紧意?,轻呵口?气,以并?不算轻的?力度,在她的?芘股上落了一掌。
布料堆叠得厚实,这一巴掌略显沉闷。温知禾被打得立即直起腰板,没忍住抽噎:“疼……”
这声音和电话里一样。
贺徵朝垂眼看她,嗓音平静得没什么情绪:“知道疼就别乱动,否则下?个巴掌就指不定落哪儿。”
话音甫落,温知禾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紧抿平双唇,以一种极为幽怨的?目光看他。
泪盈盈的?,酡红的?。
贺徵朝微眯双眼,默不作声地?抬手,想去拭干她眼角的?泪。
温知禾很?轻微地?偏了下?头。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心脏也跳得毫无?章法,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声音却?滞涩极了:“你还没给我婚检报告……”
她说得含糊低微,贺徵朝没听清,颔首迁就:“什么?”
“婚检报告……!”温知禾重复道,吸了吸鼻子,“就算要做,我也要知道你是否干净不携带任何疾病。”
温知禾知道这番话有多出格,但她已经?顾不上了:“贺先生,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您也不想我今晚以后,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吧?”
最后的?请求、活在担惊受怕的?日子里。
贺徵朝实在好奇,温知禾这张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样的?内容。
他按着她的?下?巴唇角,难辨情绪地?轻笑:“无?理取闹。”
“你觉得我会有什么病?”
他低声问,指腹一寸寸捱过唇瓣,一下?又一下?,嵌进她的?唇角,抵在贝齿上。
温知禾能尝到他薄茧的?纹路,指尖的?咸涩。张开?唇超过数秒,她觉得自己的?口?水在不断分泌。
她眨眼的?频率都变得极缓,遑论延迟到六秒一回的?呼吸。被雨水打湿,粘在蛛网的?蝴蝶也不过如此,区别在于,蝴蝶无?力再振翅,越挣扎越束缚,可她不是。
温知禾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思绪回笼时,她已经?用齿尖轻轻硌着他的?手指了,即使想咬又不敢咬,但仍旧隐隐加重咬合的?力度。
唾液外溢,濡湿了指纹,齿尖也落下?一点针眼,这是温知禾在他身上留下?的?疼痛,低微得不值一提,犹如猫舌的?倒刺在刮挠。
逆光之下?,男人的?面庞轮廓浓稠深邃,嗓音低沉喑哑了许多:“怎么不说话了?”
温知禾如梦初醒,心跳猛然漏一拍,以肘支撑,身体向后倾斜,想远离,可她含着贺徵朝手指的?口?腔,却?粘连出一丝连绵的?细丝。
水涟涟的?,下?坠的?,在顶灯的?照耀下?,更?加显明。
温知禾的?脸更?烫了。她真的?从未见过这么……
一只手抵垫在腰上,制止她最后的?后退。
贺徵朝呼吸略沉,轻叹重述:“说话。”
他下?达最后通牒,温知禾直溜溜望向他,不得已抿唇:“不就是杏病……”
“您应该有不少情人吧?”
上句话她说得轻,下?半的?问话则更?理直气壮、煞有介事。
贺徵朝看她分外笃定的?神色,胸腔微不可查地?轻颤,有些好笑:“情人?”
二字萦绕唇畔,带了微不可查的?轻蔑。温知禾还没从中细品出什么,贺徵朝便愈发靠近,像刚才一样,将彼此的?气息交叠在一起:“我可以向你保证,亲爱的?……关系存续期间,我不会有任何情人,我对你是绝对忠诚。”
他低沉的?嗓音不夹杂任何玩笑成分,望那双漆黑的?双眼,温知禾也无?法探究出真假,她一边觉得贺徵朝没必要哄骗她,一边又觉得他惯于假仁假意?。
她大脑昏昏涨涨,依旧不忘追问:“你怎么证明?”
贺徵朝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耐心,不仅教她如何改良剧本,还承诺会为她兜底,而现在还要可笑地?自证。她迂回的?拿乔实在拙劣,但即便拙劣,他也不算反感。
她有什么装腔做戏的?资本?好像并?无?,他完全可以就此箍着她的?脖颈,脱掉她身上一切衣物,令她在桌上敞开?双褪,对着他吐露。
即使做到这种行为,她又能拿他如何?很?罕见,他竟萌生出循序渐进的?想法。毕竟她太过年轻,像一株并?未经?历风吹雨打的?花,脆弱得随时能折断,他想要延长这种生命力。
“想要体检报告,我会改天给你送一份,至于现在。”贺徵朝微微沉气,“该换我问你了。”
他的?手伸过来,温知禾甚至都来不及作反应,之间就已经?有他一掌做隔阂。
这种感觉陌生极了,非常难受。温知禾再也无?法安定,曲起腿折放在桌上,想后退,却?摸到桌板的?边沿。
“你……”温知禾唇间溢出单音,想贬责控诉他,却?因他手指的?轻压,硬生生吞咽回去。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并?不反感他的?触摸。在一片混沌的?脑海里,她想到昨天、还是前天看过的?健康记录:正处最佳时期,慾念强。她完全可以把这种异样归结为成熟的?标记,可这实在太荒谬,就像那些男人可耻的?借口?,还偏偏不反感的?是他……
不容温知禾为自己找到心安理得的?借口?,贺徵朝压下?眉骨,沉声问:“你这么了解安全知识,那你了解自己的?身体么?”
胸腔起伏、呼吸循环的?数秒过后,温知禾没回话。
贺徵朝默不作声地?落掌。
舒服太久,骤然被扇打,温知禾吓一激灵。
她圆碌碌的?双眼瞪着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打那种地?方。
贺徵朝面冷心冷,嗓音极淡:“和我说说。”
温知禾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她抿唇:“怎么不了解。”
“难道您很?了解我吗?”她不忘反呛。
“嗯。”贺徵朝虚应一息,“我的?生理知识是合格的?。”
温知禾双眼瞪得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别人问天他答地?。
但很?快,温知禾就明白他的?意?思。在汹潮来临之前,她总是像个后知后觉的?虫豸——
贺徵朝颔首倾身,抵着她。
“你清楚你有三个位置,你知道它们分别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他像飞鹰掠过河面,以爪点拨过鱼跃的?涟漪。
“你想过是哪个位置,能让你抵达阈值最高点吗?”
他温声询问,猛烈地?撬动地?壳,敦促火山爆发。
“你知道我触碰的?是什么吗?回答我。”
……
这是温知禾从未有过的?初次体验,不是在柔软的?塌上,而是在桌上。天晓得她都经?历了什么,回应了他哪些胡话。她本可以祈求他,将她转移到更?加舒坦的?地?方,可那些问题纷至沓来,完全扰乱她的?神经?。
她半蜷、摊开?于圆桌之上,犹如一幅未经?绘制、裱框的?画布,任由贺徵朝泼墨挥毫,绘成属于他的?杰作。
捱到半夜时分,温知禾数不清自己抖了几回,始作俑者才轻拍她,淡声放行:“去洗澡睡觉。”
温知禾眼前一片迷蒙,在历经?几轮后,她惯于听从他,扶着他的?手要落地?。
挣脱棉拖的?双脚重新踩在地?垫上,温知禾才发觉自己的?髌骨有多脆弱,几近站不稳。
踉跄之余,贺徵朝稳稳勾抱起她,轻叹:“我好像没让你下?来,怎么这么不听话?”
温知禾蹙眉,小声辩驳:“明明是你让的?。”
“嗯,那是我说错了。”贺徵朝轻笑,认错得坦然。
他额前落了几缕碎发,交错在眉骨眼中,令视野并?不算清明,像朦胧的?梦。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多低缓:
“那老公帮你洗,好不好?”
第18章 宁女士
倘若只看?他这张斯文的脸, 不去想他做过的事,温知禾或许会被欺骗到, 并对他的示好感恩戴德。
可她没失忆。她的棉裙因为他皱巴得?不像样,她的底裤也?因为他濡湿、揉团,不知去向,还有她酸涩的大腿几乎站不起来。
——而他呢?穿得?齐整,最混乱的地方,大概只剩下被她抓乱的头发、踩挼的衬衫。
温知禾谢绝他的一切帮扶,缓慢爬到床榻, 将自?己闷在床褥里。
贺徵朝去放水,折返回来时, 平坦的床榻已经鼓作一包。
他本打算捉她出来, 但掀起一角翻过面, 俨然听见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目光描摹在她汗津津的面庞,贺徵朝只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荒唐。他并没有伺候人的习惯, 也?不认为温知禾长?这么大无法?处理好自?己。
停顿数秒,贺徵朝微不可查地轻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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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难得?一觉好眠,睡到清晨自?然醒。
睁眼意识回笼的那刻,温知禾下意识翻开被褥去找另一人,却见偌大的房间?只有自?己。
……幸好,他不在这儿。
温知禾松口气。大概是刚睡醒有些迷蒙, 她莫名觉得?胸口空落落的。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不见另一人, 温知禾还能自?我安慰是梦,可两股间?的凉飕飕、不翼而飞的底裤告诉她, 那就是真的。
温知禾刚起的身子?又重新歪头倒回床铺,所有的羞赧、耻辱在一瞬间?涌上来, 令她辗转反侧痛不欲生,脚趾狠狠剜出三?室一厅。
如果只有贺徵朝在胡言乱语就好了。偏偏他还要犯禁拉她下水……
温知禾哀嚎了一声,本打算再闷头赖床一会儿,但身上汗津津的黏着?感驱使?她去浴室。
脱掉的棉裙有一股汗味,并不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