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穗竹
没有人能比他更周到,即便她只和他做过,享受过他一个?人的after care。
但这种事?后处理,更像是他为清理自己最挚爱的眼?镜,反正不一定是真的爱护她这个?人。
做过一次爱,荷尔蒙的重燃会令她的身体由衷地?喜欢他,彻底苏醒后,被他触碰头皮发丝,温知禾不由起了点食髓知味的感觉。
如果现在贺徵朝让她敞开腿,一边做一边吃,她兴许是会同意的。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等你吃完饭后我就?会走。”贺徵朝的嗓音从?顶端落下,他扎好辫子,替她松了松两?边的头发,按着她的肩俯身问:“不送送我么?”
温知禾被他扰得耳根痒,耸肩撇开他的手:“……我才不要。”
贺徵朝看眼?她吃得半剩的餐盘,语气?轻缓:“吃干抹净也不送行?”
温知禾耳朵红得滴血:“你胡说什?么……”
“还没吃够?”贺徵朝垂眼?,淡道?。
温知禾都?快被气?饱了,本不宽敞的胃口更是翻江倒海,她放下勺子,推给他,瞪眼?:“吃完了。”
贺徵朝拾起餐盘,又听她闷声斥:“不送。”
贺徵朝眯起双眼?,轻叹着点点头:“嗯,很好。”
“但你应该清楚,温知禾,下次我就?不一定有时间主?动来这儿找你。”
他边说着,边把那些?残羹剩饭倒进垃圾桶里,挑开水龙头的扳手,冲洗她用过的饭碗。
是一句带有警告意味的狠话,温知禾听得出来,但看着他这行云流水般的收拾动作,总有种诡异的反差感。
温知禾停滞晃荡的双腿,不以为意:“你爱来不来,我还不欢迎你。”
她不知自己哪来的底气?和他呛,反正她不想顺遂他的心意,都?撕破脸了,还在乎什?么。
贺徵朝唇角轻扯,拭干手上的水渍,语气?难辨情绪:“这么有本事?。”
温知禾抬眼?看他,“嗯”了声:“你也说了,我现在明?面上还是你的妻子,你总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随便叫停一个?项目,还是你老婆的项目。”
她转过身,脚尖轻轻抵了抵他的西装裤,一下又一下,和她慢慢血液回流的心跳鼓点一致。
贺徵朝眼?底外洇某种深意,胸腔轻颤:“是,我还得靠这电影抓牢你。”
他抬手,握住刚才亲自绑起的小马尾,没太?用力,但温知禾能明?显感觉到马尾因压力下坠。
贺徵朝的话贴耳淌下:“你要不拍了,跑到天涯海角去,我还怎么找到你。”
温知禾对此心知肚明?,也不是头回听他说这种话,但这太?过突然,就?像干燥山林里突然燎起的山火,总会令人震悚。
她越发笃定某种想法。
温知禾缓缓吐息,冲他微笑:“所以我要赶快拍完,早点摆脱你。”
贺徵朝不置可否,唇边的笑意敛了几分:“不怕我让人故意压着不给发行?”
是压片而不是喊停。后者比前者严重,但前者明?显是贺徵朝能赶出来的事?。
温知禾的心凉了几分,反唇相讥:“这是你追我的手段吗?贺先生。”
“你可以认为是一种提醒,亲爱的。”贺徵朝轻叹,抚了抚她的头,“这是我非到万不得已才会做的事?。”
“因为我舍不得你,明?白吗?”
温知禾冷冷地?看着他,不再说话。
贺徵朝看了会儿,俯身亲吻她。
湿热的吻剜过唇畔,温知禾心头轻颤,以掌推开他的面庞。
她很用力,完全是扇巴掌的力度,一下没推开,两?下三下。
清脆的啪啪声落下,贺徵朝反倒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很轻缓地?从?唇角的左边吮到右边,不忘去按住她不安分的手。
温知禾上身支撑不住向后倾倒,在她即将要落到墙壁上时,贺徵朝又用手箍紧她的后腰。
热意从?唇边一直蔓延到下颌、脖颈,直至他即将吻到领口之下,温知禾心脏要跳出来:“这就?是你说的会尊重我?骗子!流氓!”
她努力挣脱出他的掌心,另一只得空的手不断捶打他的肩膀。
听到她语气?里浓厚的哭腔,贺徵朝在她胸膛轻呵一息,抬眉轻轻捏了捏她的面颊:“不想走之前再做一次?”
温知禾呼吸暂缓一拍,面色怔忪。
她当然能感觉到,被凿开过的洞口,正流出汩汩的涎水。
可她怎么能承认。
“我尊重你,温知禾。”贺徵朝整理起她凌乱的衣领,眸色昏沉,“但我要走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昨晚撞击时说过;睡前说过;现在又说一遍。
说是改正不告而别的错误,可温知禾却觉得他疯了。
或者说,是她疯了,为一己私欲招惹了一个?变态,为看不清的温柔陷阱喜欢上这种变态。
她可以顺从?他,好让自己舒坦些?,以免他再做骇人的事?。
可温知禾就?是不想顺从?。
“我为什?么要送你?”温知禾深吸口气?,用手背抹去唇边的水渍,“你来这里害我发烧,莫名其妙耽误我拍摄,我还要感谢你吗?”
“你不会以为我们已经重归于好了,就?因为我和你上了一次床。”
“那只能说明?我确实很喜欢你,喜欢你的身体,你的技术也还不错,值得被你舔一回。”
很粗鄙的话,从?前只有贺徵朝说得出口,温知禾耻于这么表达,因为每一次都?是被他引导着吐露。
她冷眼?睇着他,胸腔起伏很大,情感也非常充沛,眼?角已经不自觉泛酸。
她能感觉到贺徵朝慢慢松懈的力度,于是趁机踩到他膝边的地?板,越过他。
“如果你说的是气?话。”
后方传来他的声音,温知禾下意识回头,浑身透着警惕。
贺徵朝被扇打过的侧脸是有些?红,却遮不住他压人的气?度,反倒增添几分阴冷。
面对面,贺徵朝又重复:“如果你说的是气?话,我可以不当真。”
“不想送行也好。”贺徵朝沉沉看着她,展臂淡道?:“过来抱一下。”
放到之前,温知禾或许会去抱抱他。
可她想要被抱的时候,他做什?么了?
温知禾静默着站在原地?,腿窝还在钝痛地?发涩。
视线越过贺徵朝的肩边,她看到一条被高高挂起的紫色蕾丝内裤,是她昨天穿着被他揉过的那条,居然就?那么明?晃晃的出现在那里。
温知禾耳畔嗡嗡发鸣,额顶涌上晕厥的冲动:“把那个?取下来还给我。”
“什?么?”
温知禾指向高处,正色厉声:“你挂在上面的内裤,给我取下来。”
昨晚的事?像断了片,但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她很清楚,是贺徵朝脱掉她的内裤,放到盥洗台里帮她洗干净的。
她才不会感谢他,分明?这里有烘干机,他还非要挂起来。
“还是湿的。”贺徵朝静默片刻说道?:“你要怎么带回去?”
还问这种话!
温知禾心里更加负气?:“用你管?我就?算扔进垃圾桶里,也好过被你挂起来!”
贺徵朝忽地?哼笑一声:“嗯,有长进了,三千元一条的都?舍得扔掉了。”
温知禾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攥了攥手心,也不管那三千元的内裤了,转身就?去拧门?。
只在这里睡过一晚,温知禾哪里知道?房车的构造,这门?把也是罕见得很,不是寻常款式,不论她怎么去掰、去推,它都?纹丝不动。
落在门?窗上的身影被更庞大的轮廓覆盖,贺徵朝从?身后抱住她,不断地?收束,近乎要将她融入身体里。
“松开我,贺徵朝!”
温知禾奋力挣扎着,手臂伸展不开,反而越来越箍紧,她有些?无力,声音软了下来:“快给我开门?,你放我走行不行……”
贺徵朝深深吸了口气?,埋在她肩窝又叹:“连抱一下都?不肯。”
从?重逢到现在,温知禾基本没给过他好脸色,总是竖起身上的倒刺,拒绝他,将他往外推。
他本以为过了这晚,他们的关系会和好如初,但温知禾告诉他,并不会。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分明?该解释的事?情都?解释了,该做的承诺也做了。
怀里的女孩渐渐失去力气?没了抵抗,过了许久,贺徵朝才慢慢松开她。
拇指按上指纹锁,咔哒一声,房车的门?开了。
下一秒,温知禾像拢不住的雾气?一样,转瞬脱离了他的拥抱。
她站在台阶下面,与他隔开一人的距离,没有急着离开,回头眺向他。
那张脸写满了警惕、不快,以及一些?如释重负,就?好像从?始至终,他都?在做一些?强迫她的事?,令她心情不佳。
贺徵朝无法否认,某些?方面他确实带了些?强制的手段,许多事?情只要他想做,他便直接去做,不会太?顾及外人的看法。
温知禾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触犯他的底线,她不乖不听话,可他即便生气?,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自从?她走后,他的心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空虚又干涸,所以他找到她,想将她极力塞回那里。
贺徵朝深深地?看着她,嗓音又和缓了下来:“还在生我气??”
他总是如此,摆出温和斯文好好先生的模样佯装诱哄,温知禾才不吃这套,匀了回气?,平静反驳:“事?实上,我并没有。”
“我是烦你,你知道?吗?我只是厌烦像以前那样讨好你。”
“你觉得我在生你的气?,会不会是因为我以前装得太?好,太?过低声下气?,太?过迎合你?”温知禾看着他,并非是问话,以自问自答的口吻不迭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在床上被你掌掴被你束缚也能无条件服从?你的女人;依仗你由你撑腰才能拉到资源拍出电影的野路子;靠着你给的碎金碎银过活的穷人?”
“我不否认事?实是这样,我也不否认你对我的好,即便有目的。”
“我同样也带着目的,所以我会在床上缟潮的时候说好喜欢你,在你给我花钱的时候说爱你。”
“你为什?么会认为那就?是真实的我。”温知禾站在风里,发尾轻扬,拂过她直视的双眼?,“分明?你对我说的每一句好话,都?掺杂欺骗,不是吗?”
“我不会送你的,这里没有观众。”
温知禾挪步,很轻地?说了句:“再见。”
她走得干脆,甚至没换鞋,疾步往下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