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 第92章

作者:一寸舟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唐纳言点头,“你们食堂还不错的。”

  “你怎么知道?”庄齐问,“难道你去吃过?”

  他说:“吃过还不止一次,陪李伯伯去的。”

  庄齐忽然笑了下,“你都成他左膀右臂了,听说他相当看重你。”

  谈起这些来,她永远都是那么稚嫩,什么事都想得太简单。

  唐纳言抬了抬唇角,“看重也是有限度的,有条件的,没人会平白看重你,明白吗?”

  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庄齐立马回嘴说:“我又不和你走一条路,我怎么会明白?”

  可能就是看他一次比一次强势,她忍不住要在小事上气一气他。

  唐纳言说:“胡说,你怎么不是走这条路,才刚进来你就弃权了?”

  庄齐还真点头,“我弃权,我能把业务做熟,不出差错就很好了,没那么大的野心。”

  “这点野心还不应该有吗?”唐纳言看她思想态度有问题,又忍不住教训起来,尽管在来的路上,他反复地跟自己说,现在对她更要耐心和气一点。

  他又说:“你看队伍里那些老一辈的阿姨们,她们之所以能在同辈当中脱颖而出,除了自己家庭铺垫的资源,包括父辈强有力的庇护也好,丈夫伸出的援手也好,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

  庄齐把头扭向一边,“不知道。”

  给唐纳言气得,真想把她的小脑袋拧过来。

  小时候教她道理,还知道恭恭敬敬地站着听,越大越不懂事了。

  他扶着方向盘说:“就是自己较早地表态要接受锻炼,然后才会有一系列的着意培养。要都像你,一上来就是只要求不出错,谁会培养你?”

  庄齐不高兴地说:“那我怎么办?总不能去敲领导的门,说我全世界第一优秀,你快点来培养我吧。”

  “那不是你的事!那是大人要做的事,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去为你走动,这些话不必你来讲。”唐纳言好笑地说,“你只要在办公室表现得会做事,也敢做事,就成了一大半了。”

  庄齐一下子说不出来话了。

  连赌气也像是在别别扭扭地撒娇。

  她好好地坐着,心跳却因为一句“那是大人的事”忽然乱了。

  从过去到现在,唐纳言总是在告诉她,她是有大人管的孩子。

  哪怕在此之前她把他气得不轻,哪怕她多了一个半路相认的妈妈,唐纳言仍然坚持认为他才是长辈,她的事到什么时候都有他在操心。

  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早在情窦初开时,她就是这样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一步步陷入对唐纳言的爱里。

  庄齐是个daddy issue很重的人,所以才会在床上冒失地叫唐纳言爸爸,会因为他事后没长时间地吻她而失落,相当地迷恋他的aftercare。

  在她心理成长的俄狄浦斯时期,也就是三到六岁,对性别认同快速发展的阶段,因为庄敏清的过世,爸爸这个家庭人物,在庄齐的情感上是缺席的,孩提时的需求没有被健康解决,导致长大以后,总是持续在某一段关系中,弥补这个未被满足的愿望——她需要被看见,需要被关注。

  而全部的这些缺失和空洞,她都在唐纳言身上找到了。

  在他这里,她永远被重视,永远受呵护,永远被疼爱。

  但现在的复杂情形是,她不靠近唐纳言,身体里的情绪还能够和平共处,一靠近他就不行了,她不停地被激发出这种强烈的渴望,一面又要花精力去克服。

  很久没听见她的声音,唐纳言还以为她睡着了,从后视镜里一看,正对上她懵懂的眼神。他忽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说一次没有用,你是听不进去的。算了,下次再讲。”

  庄齐低下头说:“不用下次了,我要是需要的话,找蒋教授就好了。我还没去上班的时候,不也是夏伯伯在打点吗?”

  “夏治功给你打点?”唐纳言几乎被气笑了,他说:“他有那么好心啊,那都是我打电话请来的人,他只是露了个面!我还倒送了他一份厚礼。否则他为什么要管你的事?”

  怪不得呢,她当时就怀疑,夏治功怎么那么卖力,没道理的呀。

  庄齐脑子短路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来?”

  “你在明知故问?”唐纳言拧着眉看她,“我去你能答应吗?”

  抠着坐垫想了半天,庄齐忽然抬起脸说:“你也不要管了,你又为什么管我的事?我自己会管自己。”

  “又来了。”唐纳言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往后点了一下她,语气严厉地说:“这个话,七年前我就回答过你吧?自己想想看我怎么说的。”

  根本不用想。

  庄齐一直都记得。

  那天在病房里他说,七岁那年我管了你,这辈子就不会不管。

  眼看商场到了,她忙叫住唐纳言说:“哎,就是这儿。”

  唐纳言开进地下停车场,又一起进了负一层的超市。

  进去后,唐纳言顺手就推了个车,庄齐也懒得伸手取了。

  她买起东西来没节制也没规划,总之看到什么就要什么,六百一盒的黄樱桃拿三盒,四百一只的碗也要两个,老庄家要是底子薄一点,没给她留下一笔丰厚的遗产,她估计早就露宿街头了。

  庄齐手里抱了瓶茅台,放进购物车里时,她听见唐纳言嗤了声。

  她悻悻地收回手,“你笑什么?”

  唐纳言说:“去资本主义国家野了五年,喝喝红酒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是吧?没事儿还得整点白的。”

  “我这是准备拿来做菜的。”庄齐反驳说,“再说我哪有野啊,我五点就起来用功了,每天还跑步呢。”

  五点起来,还跑步,听起来像编出来的。

  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有哪天早起过?劝她出去跑一次步比什么都艰难。

  这是唐纳言第一次觉得,出国读书也不全是麻烦,对小女孩的成长有好处。他点了下头,“好,导师对你怎么样?”

  庄齐说:“非常不错,她教会我很多东西,不止有专业知识。”

  结账的时候,庄齐拿出手机来,被唐纳言夺了下来,她垫起脚说:“我自己付钱,我都参加工作了,你别给我付。”

  唐纳言啧了一声,“就你工资那两个子儿,够买这里几样东西?”

  “那也不要你管。”

  庄齐又凑到他跟前去抢,被唐纳言伸手握住了后颈,他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他最讨厌听不要你管这句话,光这一路上庄齐就说了两次。

  骤然被他拉到眼前,庄齐差点撞到他怀里去,她下意识地攀住了唐纳言的肩膀,是为了防止自己摔跤。

  但那股洁净的冷香扑在脸上时,庄齐反应很快地屏住了呼吸,如果不是脖子被唐纳言制住了,她甚至想扭过头。

  庄齐记起小时候练大提琴,老师牵着她的手去拨动琴弦,那份触感从指尖震颤到心里。

  现在她的心就是琴弦,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道,固执地在心尖上拨弄。令她变得呼吸急促,只有在停顿的间隙,才有片刻的喘息。

  在唐纳言同样混乱的气息要吻上来时,庄齐手忙脚乱地抱住了他,“不要,唐纳言,不要在这里。”

  这个久别重逢的吻,最终擦着她的发丝,落在了她的耳边,惹得庄齐一阵痉挛。

  他笑了一声,“想起来我叫什么了,不跟我哎啊喂的了。”

  庄齐不和他抢这个事了,她松开唐纳言,急急忙忙地先出去了。

  唐纳言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扯了一下唇角,笑着继续把账结完。

  在后面目睹了全程的郑云州推着车子走过来。

  他淡嗤了一声,“贴得那么近都没把握住啊?唐主任。”

  唐纳言这会儿心情好,没回这句。

  他收起手机问:“你怎么也在这里?没上班啊。”

  郑云州说:“刚下班,家里阿姨请假了,帮我妈买点东西。哪里有你舒服?妹妹都搂上了。”

  “这算什么,我今天晚上还要在她家住,你等着。”

  “谁就这么干等啊?赌十个。”

  “成交。”

  庄齐先到了车边,脸上还有没退下去的红晕,低头站在旁边等他。

  唐纳言直接把购物袋放在了后座上。

  他开了副驾驶位的门,“上来。”

  庄齐小声说:“我坐后面。”

  唐纳言把她塞了进去,“后面坐不下了,我也不想扭着头说话,你体恤一下我吧。”

  车开出去后,庄齐张了张嘴,说:“我现在住在......”

  “我比你知道你住哪儿。”唐纳言熟练地拐了个弯,他说。

  庄齐转过脸看他,“你怎么会知道,谁跟你说的?”

  唐纳言清了下嗓子,“这点事我都搞不清楚的话,就不用在京里混了。”

  他的声音有点哑,大约是天气太干燥,工作沟通又太多。

  庄齐的视线落在他那两片单薄的嘴唇上。

  她忍不住说:“天天都坐在空调里,多喝点水,办公室里放个加湿器。”

  唐纳言笑了下,“你现在帮我把杯子打开,给我喝一口。”

  庄齐看了眼他的保温杯,搭在膝上的手指动了下,还是没有拿。她说:“等下了车你自己喝吧,开车喝水不安全。”

  “好,你怎么说怎么做。”

  一下子又捧起她来了。

  庄齐哼了声,“你别来这一套,一会儿又吓我。”

  唐纳言说:“那不是被你气的?你要是肯听我一点话,我不愿意好好跟你说?我喜欢大呼小叫?”

  “这也算不听话,你现在是不让别人说话了吗?”庄齐几乎是下一秒就回了嘴。

  才消失的红痕又一次蔓延在她的脸颊上。

  庄齐想到自己在美国的时候,午夜里那些多而乱的杂梦。

  有时候会梦到秋天的午后,她被唐纳言压在书桌上,攥着桌沿的指骨隐隐发白,不挺被他耸挺着往前的过程里,汗从鬓发里流下来,滴在她练笔译用的手写电纸本上。

  偶尔是夜晚,她站在梦里旁观,看着窗户上自己肩膀的轮廓,很单薄,像夹在书本里的一片枯树叶。唐纳言边撞边吻,冒出细小胡茬的下巴蹭着她的脸颊,她因此腿软,伤口长出新肉一样的痒,靠回头吻他才能好一点。

  梦到最多的,是唐纳言出现在普林斯顿,一进门,他就很凶地把她压在墙边吻,把她吻得手脚都软了,在梦里淋淋漓漓地泻出一滩,打湿了他的裤管。

  而唐纳言也是这样,沉声斥责她不听话,非要跑这么远来读书,一边往下探手,去解开自己的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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