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温燃嘴角很轻地擎动了下,说,“那金总是怎么说我的。”
薄祁闻嗓音淡淡,“他说什么重要么,反正你也不听。”
温燃堪堪噎住。
薄祁闻望着她,漫不经心地笑,“你就不怕今天这出得罪他?”
温燃心口突了两下。
想说怕,可转念一想,她都不打算进那个圈子了,又有什么好怕。
于是温燃摇头,说,“大不了拉黑他。”
她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幼稚是幼稚了点儿,但的确符合她的年纪。
薄祁闻眼底终于有了些许发自内心的笑意,点头说,“那他还真拿你没辙。”
温燃当然不会觉得薄祁闻是在赞同她莽撞,画着花瓣的笔都走歪了两下。
好在发挥不算失常,递到薄祁闻手里的成品还算能看。
薄祁闻垂眸认真端详几秒,又认真尝了口,“还不错。”
温燃眉头一下就松了。
薄祁闻就事论事地扯唇,“不过你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包厢的那几位,就连我当年还要赔笑。”
“……”
温燃没接话。
她心说,怕的,怎么不怕。
但最怕的是还是你,怕你对我笑,又怕你对我不笑。
薄祁闻自然看不出她心中所想,浅酌几口茶,不紧不慢说,“为什么想做演员。”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类似。
温燃没想过他还会问。
不同的是,这次的空间只属于他们俩,薄祁闻的目光也只属于她。
温燃轻吸了口气。
生平第一次,有向人敞开心扉的冲动。
她眸光轻闪着,说,“因为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薄祁闻掀眸定定朝她望来。
温
燃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先生,你有过很想保护的人吗?你如果有过很想保护的人,你就会知道我的心情。”
“我想保护她,想给她最好的生活,想让她吃饱穿暖。”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只要我能做到。”
话音落下。
空气沉默如真空。
薄祁闻撂下茶杯,眼神高深莫测地看着她,“这个人,是温奶奶?”
温燃没有犹豫地点头。
薄祁闻说,“她生病了?”
温燃又点头,“几年前就病了,阿尔茨海默症,我只能把她送到疗养院。”
北城疗养院什么物价。
薄祁闻就算再不接地气,心里也会有清晰的判断,那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能承担的。
更何况这个病,只会继续恶化,她不朝上走,就注定下坠。
薄祁闻从不是什么感性的人,却在这刻,心间生出无法掌控的松动,似有无形的什么,悄无声息地撬动着他的心脏,他想到了过去尘封起来的很多事。
人总是身不由己的。
不是么。
喉咙突然有些干痒,薄祁闻很想抽根烟。
却在摸到烟盒的瞬间,想到眼前还有个人,她应该不喜欢烟味。
薄祁闻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在意温燃的喜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掐断抽烟的念头,“可赚钱不只有当演员一条路,不是么。”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像是期望她能被自己说服。
结果当然是不遂人愿的,温燃笑,“没错,是有很多条路,但这条路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
“从小到大,我没什么特别擅长的,除了小聪明多一点,事事都很平庸,可演戏不一样,它对我来说很简单,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很简单,也许是我自视甚高吧,但对比起我其他的特质,这就是我最擅长的,而在我最擅长的一条路上,有一个机会,我难道不该去抓住么。”
“为什么别人能抓住的,我连试一试都不行呢?”
望着温燃不屈倔强又天真的神色。
薄祁闻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怔然,缄默无声。
是啊。
为什么别人都行,她不行。
他到底是在为她担心,还是他的掌控欲在作祟?
想到那三个字,薄祁闻喉结轻滚,一股无法言说的滋味自心底蔓延开来。
他很难说清那到底是什么情愫。
静默无言不知多久。
温燃情绪平静下来,垂眸释然一笑,眼睫的影子像蝴蝶挣扎的翅膀,“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您说的对,这个圈子,我进不去。”
“金子坤让我讨好那些富商,说把他们哄开心了,求他们给个投资,女主角就能是我的了。”
“可我做不到。”
温燃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我做不到出卖色相讨好他们,我不要过那种肮脏的人生——”
话没说完,薄祁闻倏然掀眸,打断她,“那要是,求我呢。”
他语气轻描淡写,咬字却掷地有声。
有那么一刹,温燃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薄祁闻眼梢轻挑,眉宇间虽有风流之意,眸色却漆邃冷静。
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轻轻一笑,“我说,你为什么不求我呢。”
说话间,男人眼里埋藏着暧昧不清的温柔,将茶杯朝桌上缓缓一撂,凝视着她,“我在你面前这么久,你就一次都没想过来求我?”
第20章 盘中物
薄祁闻那晚其实还有个生意上的局。
和某位挺重要的人物谈合作,一早就定好了的。
正因为有这事,薄老太太才没强求他陪着梁碧君去听音乐会,谁又曾想,赴约的路上遭逢堵车,暴雨瓢泼而至,整个城市陷入瘫痪,合作方也被堵在机场过不来。
薄祁闻被堵住的位置,刚好离工作室很近。
就好像被剧本安排好了似的,那天所有的机缘巧合,都在把人朝一个方向推。
避都比避不了。
薄祁闻望着车窗外的大雨,没由来一扯唇,再开腔时,用几分认栽的口吻说,“去工作室吧。”
其实他也不确定温燃就在那儿。
只是心血来潮,过去看看,见不到也没关系,就当换个心情,喘口气。
在见到温燃之前,薄祁闻是这么想的。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他难得有些心烦意乱。
这些年,以他名义资助过的学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薄祁闻很难记住那些学生的样貌和名字,又早已习惯袖手旁观,有些聚餐,他都没出过面。
可就是这样特别的,他在一众青涩的面孔中,记住了温燃。
她是唯一一个和他走近的。
也是唯一一个闯入他生活,关系愈发亲近到逾越分寸。
那时周擎查出温燃是从哪个包间出来,薄祁闻连面子都没给金子坤留,直接让周擎把人叫到他跟前。
包厢都是单独开的。
就为了让金子坤好好给他解释。
金子坤也没想到这么巧,过来吃个饭能碰上薄祁闻,一时火气都没了,然而再解释也没用,薄祁闻态度冷得骇人,眼里压抑的愠怒都有几分恩断义绝的滋味。
金子坤心虚归心虚。
出于商人的角度,他仍觉得自己有理。
他说温燃是璞玉,需要机会,他给温燃机会了,难道不对吗?再怎么都好过薄祁闻袖手旁观吧,嘴上说着关心,实际上一点儿不作为。
而且他事先也问过薄祁闻了。
薄祁闻总不能既要还要,他又没明说温燃是他的小情人儿。
小情人这三个字真挺刺耳的。
薄祁闻气到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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