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奎因兰
“什么东——”程再半信半疑点开来,“——西——”
他定住了。
视频里,程再一个人躺在浴室里,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流露出黏腻的奇怪的表情,而当他喘息着开始动作的刹那,程再一刻都忍不了地果断退出。
啊,那种样子,那种丑陋的作态,真的是——
恶心死了!
怎么可以顶着和他相同的脸去做这种令人作呕的事呢?又不是什么发情的动物?!虽然看得出来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可是会被人下药这件事本身也足够让他恼火了。
是蠢货吗?被人拍了这种视频还解决不了,甚至害得他被直接贴脸开大!
已经坏掉的耳朵渐渐产生了幻痛,程再死死掐住手心,不吭声。
符彧见他反应平平,似乎没有很震怒,不禁好奇道:“不生气吗,弟弟变成这副模样?”看他表情冷漠,她又转而说道:“好吧,不生气的话,也不会担心吗?怎么说也是双胞胎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做过的蠢事还少吗?我早就习惯了。”
“所以你经常给他收拾烂摊子吗?”
程再戒备地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符彧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然后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一脸无辜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你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聋掉的不是他呢?”
她慢慢说着:“反正惹麻烦的是他吧,连累你一起被搅入浑水的也是他吧。为什么偏偏承担后果的只有你呢?”
“如果聋掉的是他,不是你,就好了。”她故作遗憾地反问道,“不是吗?”
程再一顿,他注视符彧的目光逐渐褪去冷漠,显现出一丝尖锐与森冷。
“你在挑拨离间。”他的声音毫无感情。
“怎么会呢?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难道不对吗?”符彧不躲不闪地回视,“虽然是双胞胎,但毕竟是哥哥。平常说不准经常会被叮嘱要让着点弟弟,多照顾弟弟吧。本来感情还可以的,可总是听到这种话,偶尔也会产生一些阴暗的想法吧。”
“类似于好烦呐,为什么他不可以去死呢?”
“或者,世界上只有一个我就好了,这样的话我就是独一无二的了。”
符彧眨了眨眼睛:“难道不会这么想吗?”
程再冰冷地回答:“不需要你妄自揣测我的想法,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好吧好吧,是我冒犯了。”符彧迅速态度良好地认错,不过她紧接着又忍不住出声询问,“可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也被他抢走了诶,那明明是答应送给你的。还有男朋友的身份——”
“虽然你也不喜欢我,可什么都没说,就擅自取代你,真的没关系吗?”
符彧继续碎碎念:“现在只是对你无关紧要的东西,以后没准就是家产……这也无所谓吗?”
“我和程又都不在乎那种东西,你不用枉费心机了。”他生硬地怼回去。
“是是是,不在乎就不在乎啦。”符彧停了一秒,还是不死心地凑近,“以后看上同一样东西,或者喜欢同一个人,也不在乎吗?还是说会默认自己让步呢?”
程再被她做出的种种假设搞得心烦意乱。
他以一种斩钉截铁的口吻坚决地答道:“多谢你的关心,但我们不可能喜欢上同一样东西。你的假设是不成立的!”
“是不可能,还是潜意识知道自己必须退让,所以在察觉到动心的瞬间就会提前避开,以免陷得更深呢?”
眼看着程再的怒气值即将满格,符彧当即见好就收。
她趁机又蹭了下他耳朵的豁口,笑嘻嘻说:“好像流浪猫被绝育后做的标记哦。不过换个角度想也挺好的。流浪猫被剪耳之后就能更容易分辨出有没有绝育,你被剪耳之后也不会再被误认为是程又。”
“这个豁口是不是就变成你独一无二的标记了?”
程再的心猛地一跳。
他不敢细想下去,只是冷着脸说:“我不需要什么独一无二的标记,我们本来就是双胞胎。双胞胎某种程度上就是互相寄生的关系,我需要他,他需要我。”
“真的吗?”符彧不置可否,“可我怎么觉得你对于他,就像你的左耳对于你呢?”
“看起来虽然是一体的,但随时会变成不必要的东西。就算突然不需要了,也可以说剪就剪,连招呼都不用打一声。”
耳朵的血已经止住了,可是疼痛的存在感却好像变强了。
一种奇怪的情绪渐渐卷上来,他感觉自己好像一颗牡蛎,血肉里裹进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这个东西不会说话,也分辨不清具体是什么,但就是膈应着他。
还没等他想明白,符彧已经收走了那把剪刀并对他晃了晃:“自残可不是什么好事。况且程又都还活得好好的呢,你可要过得比他更好啊。”
“谁让你们两个之间,我更喜欢你呢?”
她弯起了眼睛。
*
真爽啊,看见程再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明显动摇的样子真是令她愉快啊!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以后兄弟阋墙的好戏了,一定会很热闹吧!
符彧神清气爽地打开第三扇门。
这次倒是不止一个人了。她加深了笑意,不紧不慢走进去。
明夏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苦口婆心地安慰着裴嘉因:“没事的,会好起来的。不用这么紧张。”
裴嘉因的脑袋被层层白纱严严实实裹住,他捂住脸,崩溃地喊道:“你懂什么啊!她会看到的!她一定会看到的!本来她就没那么喜欢我了,现在我脸也毁了,以后要怎么办?”
他的双手死死扣住一面镜子,注意力全神贯注聚焦到镜面:“怎么办?怎么办?我原来好歹还有一张脸可以吸引她,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明夏鼻青脸肿地劝他:“你不要这么悲观啊。往好处想想嘛!她既然愿意为了江别春和你分手,说明你那张脸早就不吸引她了,毁不毁容都一样啊!”
“该死的!闭嘴啊!”裴嘉因恼羞成怒地把镜子冲他砸过去。
“诶诶诶,干嘛又动手啊?不是说好不打了吗?而且我也是好心安慰你啊。”明夏一脸冤枉地闪开。
符彧犹豫了一瞬还是象征性敲了下敞开的门:“呃,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听到她的声音,裴嘉因下意识捂住脸:“符彧?”
“别看我!”他语气急促地恳求道,“不要看我好不好?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再等等,再等等我的脸肯定会好的!”
说得这么悲切,符彧都有些好奇了:“是伤得很严重吗?”
不会吧?她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也就是段危亭打了他一拳。
明夏举起手老实地抢答:“其实没有很严重,只是肿了而已。医生也说,根本不需要包扎成这样。不仅不会好得更快,还不透气。是他太小题大做了。”
“你才小题大做!”裴嘉因气冲冲地怼道,“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明白男人的脸到底有多重要!”
符彧被他吵得耳朵疼,她果断打断他们的争论:“我看见你那天说要给我的答复了,虽然有点太晚了。不过你竟然愿意给我做小三?”
明明之前还一副自尊心很强的样子,现在连小三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吗?
裴嘉因顿时噎住,他回忆起那些不好的片段,说话很勉强:“因为那天你说不会和同一个人谈第二次,我才这么说的。并不是真的想做小三,只是想着如果能让你回心转意,即使没有名分地呆在你身边也可以。”
“我是真的没想到还有个……江别春。”
他静默了。
明夏大为震惊:“这是道德不允许的吧!而且江别春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朋——”
裴嘉因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再让我听见你说什么朋友,我不介意在这里继续和你打一架。”
“哦哦,好吧。那就算不是朋友,你也不可以做这种事情啊!人家是有婚约的诶!”明夏挠挠头,向来爽朗的笑容也被苦大仇深的表情取而代之。
裴嘉因:“什么婚约,不过是现代社会的封建残余而已!我不信符彧是真的喜欢江别春,他有什么好的?都是包办婚姻困住了她。”
“江别春是不能让她幸福的!”
呃,做小三就做小三,倒也不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搞得她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得很惨了。
明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江别春应该是喜欢符彧的,符彧大概也没有那么讨厌他。”
“闭嘴!”裴嘉因冷酷无情地打住他要继续说的话,然后立马换了副柔和的口吻,望向符彧,“医生答应过我肯定能治好的。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看腻了这张脸,我也可以为你整容成别的样子。”
“你喜欢什么类型?”
见符彧一时没回答,他几乎快维持不住平静的表情,因此话语中的讨好之意越发明显:“我们家在娱乐行业还算有些分量,你有什么喜欢的明星吗?我可以照着他的样子去整。或者,想不出来的话,我可以哪天带你去见见他们,然后你挑喜欢的?”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已经接近于自暴自弃了。
什么?她终于可以从泡男模到泡男明星了吗?
符彧那颗心蠢蠢欲动起来,她轻咳一声:“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只是挑个整容模板也太大费周章了!何况裴嘉因的脸要是整毁了的话,她会很愧疚的。所以还是让她直接玩男明星本人吧!多多益善!
明夏:“不是吧?你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由于说话的神态很夸张,一时不注意扯到了伤口,他登时疼得面颊扭曲。
而那边屡次被他打断进度条的裴嘉因简直对他怒不可遏:“都说了闭嘴啊!口口声声说是什么朋友,结果总是坏我的事。你故意的吗?”
“非要让我相信你的话,就选一边站啊!成天摇摆不定,你这是小人行径知道吗?”
明夏立马做出痛苦的样子:“这种事真的很为难啊!”
“这么为难的话,我替你选择好了。从今天起,你都要替我和符彧的事打掩护!我做小三,你放哨,到时候出事,我们两个谁也跑不掉!”
这话一出,连符彧都不由露出了叹服的表情。
察觉到符彧对他的赞许,裴嘉因自从知道脸受伤后就一直不安的心终于有了支撑。刹那间,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一个或许能让符彧高兴的主意。
所谓的朋友都是不可靠的。
有的人背着他撬墙角,有的人冷眼旁观他做三,还有的人只会一无是处地拖后腿……
这次的事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冒出来,连小三的位置都要和他抢。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他要未雨绸缪。
裴嘉因下意识观察着明夏毫无防备的模样——看起来会是符彧感兴趣的类型,最重要的是他还很迟钝。粗暴来讲,就是足够蠢。
就算真让他上位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竞争力。不过他却能利用他讨符彧的欢心。
把明夏拉入局中的优势与劣势不断在他脑中计算对比,经过几番思索,他终于下定决心要给自己拉一个援助。
一个人不行的话,两个人留住符彧的机率总要大一点吧?
想到这里,裴嘉因转而对明夏露出温和的神色:“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什么?”明夏疑惑道。
“我说,到时候去见男明星,你和我们一起吧。”
“这种事为什么要带我?”明夏不可思议问道。
“因为要了解符彧的喜好啊,这很重要的吧。”裴嘉因平静地说着,“一起去吧。你总是要知道的。”
明夏对上裴嘉因的脸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