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 第159章

作者:吃饱去睡觉了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现代言情

  今日是七夕,连宫中的侍卫都说,有情人都是待在一起的,所以?他怎么会,可笑地认为,叶秋水会回来找他。

  江泠木然地走回家?,下人们?一开始还围上来询问,但是瞥见他难看的脸色,又全都闭嘴了。

  *

  施了一个多时辰的针,李夫人才悠悠转醒,叶秋水全神贯注,不敢懈怠,结束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李夫人睁开眼?,薛琅探头,“母亲,你怎么样了?”

  李夫人眸光转了转,先说自己没事,再看向一旁的叶秋水,低声道谢。

  “夫人不必客气。”叶秋水淡笑,“治病救人是晚辈该做的。”

  李夫人欣慰地笑,问她吃饭没,在靖阳侯府留下吧。

  叶秋水摇摇头,“多谢夫人款待,不过这?实在太叨扰,家?中还有些?事,晚辈先回去了。”

  薛琅站起,“我?送你。”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叶秋水问了问时辰,才知道已经很晚,御前街的热闹早就散去。

  她懊恼地锤了锤手心,催促车夫快一些?。

  “怎么这?么急?”

  薛琅问她。

  “我?答应兄长要回去的,先前为夫人施针,一时忙忘了,也没差人回去说一声,他见不到我?要着急的。”

  “没事,你别急,我?陪你回去吧,太晚了,我?不放心。”

  薛琅牵出马,翻身而上。

  叶秋水顾不得他,张望着路,街上游人三?三?俩俩,织女庙前零星还有几个人在跪拜。

  巷子?外响起哒哒的马蹄声,未等马车停下,叶秋水便急忙跳下。

  薛琅伸手拉住她的手,“等等,芃芃。”

  叶秋水停下。

  薛琅看着她,瞳孔中有光芒轻轻闪动。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今日不该同官家?说那些?话,如果?我?没说,我?过几日,是不是都可以?上门提亲了?不对,我?就不该犹豫,回京的第一天,我?就该直接和官家?请旨。”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知道此刻要是松开,她会毫不犹豫地去寻她想见的人,不会回头。

  “真的不能换个人喜欢?”

  薛琅轻声问道:“芃芃,你还会和我?一起去西北吗?”

  叶秋水想要抽回手,但是抽不动,只能说:“薛琅,没有这?个可能,我?会抗旨,你勉强不了我?。”

  薛琅一时失笑,“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只要侯爷想,那就会是。”

  言下之意,要是他敢胡来,那就做不了朋友。

  薛琅沉吟片刻,突然哈哈一笑,又是那副轻挑浪荡的模样,“我?开玩笑的,你真信啊?我?才不可能请旨,娶妻生子?,就是给自己栓了条绳子?,一点也不自由,我?还得再玩几年呢。”

  叶秋水松了口气,白?他一眼?,“就知道你不靠谱。”

  薛琅只是笑,“哎,不过咱俩确实挺适合的,我?们?都很不靠谱,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你试试和我?搭伙过日子??”

  他挑了挑眉,吊儿郎当的。

  叶秋水拒绝,“不要。”

  薛琅松开手,他是习武之人,眼?力出色,目光向后瞥了瞥,忽然走上前,手上移,握住叶秋水的手臂。

  她有些?惊吓,下意识挣脱,“你干什么?”

  “别动。”

  薛琅低声说:“你兄长,现在就在后面。”

  叶秋水眸光一顿,想要回头。

  薛琅瞄一眼?,再低头看着她,“想不想赌一把??”

  “什……么?”

  薛琅轻笑,“你说,我?现在要是亲你一下,江侍郎会不会冲过来砍我??”

  “……胡说八道。”

  薛琅却真的凑上前,温热的气息拂上面颊,叶秋水有些?慌张,抬起手抵在他胸口推拒,“薛琅……”

  薛琅回过神,凝视着她的双眸,感受到她的抗拒,愠怒,他要是再敢动,叶秋水的手就会摸到袖子?里的银针,扎在他身上。

  他笑了笑,“我?假装的。”

  叶秋水推他,“假装也不行,你快走吧。”

  薛琅松开手,直起身,“好。”

  他后退了几步,恋恋不舍。

  叶秋水没说什么,薛琅慢慢地走出巷子?,平日里玩笑话说多了,连认真起来的时候,别人都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薛琅刚刚是真的想亲她,不是做戏,也是真的后悔,没让官家?直接赐婚,但是他心里知道,真这?么做了,叶秋水只会同他鱼死网破,她绝不会对任何人屈服。

  他叹了声气,苦笑,又回头看了廊下的女子?一眼?,才策马离去。

  叶秋水见他走远了,跨过门槛,她心事重重,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同江泠解释,转身,感受到一道如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一抬头,发?现她那素来冷刻端重的兄长正站在熟悉的回廊下,默不作声地望着她,眼?底晦暗寂静。

  叶秋水心底空鸣一阵,僵住,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目光,心生慌乱。从未见过江泠这?样的眼?神,她看着长长的回廊,不禁想起,也是一年多前,她在这?儿,借着酒意,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而后大?胆又僭越地亲吻了他。

  叶秋水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兄长。”

  廊下未曾点灯,寂静漆黑的夜里,江泠站在阴影中,苍白?的月色只照在他一半的脸上,叶秋水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方?才在门前的时候,薛琅好像也说过,江泠就在后面,但是当时,叶秋水以?为他在开玩笑,并没有当一回事。

  她手心里微微出了一点汗,叫了江泠一声,可是他没有理她。

  而江泠自己,也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她和薛琅一起回来,在门前依依不舍,薛琅还低下头亲她。

  眼?前酸涩,胸口似针扎般细密的痛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江泠想要离开,但是脚下如生根般钉在原地,他很想上前,用一把?刀,狠狠将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劈开,事实上,他只是站在这?里,凌迟一般看着发?生的一切。

  意识,与亲眼?看到,是不一样的两?种感受,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还能催眠自己,真的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依依不舍地告别,你情我?浓,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没有用了。

  明明是她先答应他的,又言而无信,又骗他,和另一个人站在一起。

  江泠像是一块被风化的石头,冷漠无言,她面对薛琅的时候,永远都是言笑晏晏,可是转而见到他时,总是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江泠清晰地感受到,她方?才转身看到他,身形僵住,克制疏离地叫他兄长,这?个身份,成了一种枷锁,一种诅咒。

  他亲自给自己下的诅咒。

  叶秋水见他不答,只好又轻声叫了句,“兄长?”

  江泠终于开口了,不愿问她究竟去了哪儿,和谁在一起,只道:“回来了。”

  叶秋水“嗯”一声,她一紧张就会抠手指,想解释去了哪儿时,江泠向前几步,立在她面前,伸出手。

  冰凉的指节刚碰到她,叶秋水一惊,下意识抽回。

  江泠本想要查看她被缰绳磨出的伤口,可她却慌乱后退,手停住了,他抬眸,叶秋水垂着视线,双手绞紧,藏在袖子?里,她担心江泠见了她手上的伤口,会担心,所以?才下意识要藏起来。

  江泠脸色沉静,语气也平,冷,“你很怕我?吗?”

  叶秋水愣了愣,“我?不是……我?。”

  话一出口,拐着弯地变成,“我?只是……怕你又觉得我?大?逆不道,我?不敢靠近,对不起……”

  叶秋水说:“我?不该来的。”

  她低着头,说完这?句话,咬紧嘴唇,蜷曲的手指骨节发?白?,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害怕,睫羽轻颤,害怕他的触碰,他的接近。

  江泠说:“我?没有不让你来。”

  她的神情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松弛多少,与他交谈,已经成了一种负担,她的笑意凝滞在嘴角,不似面对薛琅时那般身心轻松,她在排斥他,抗拒他,

  那个时候,叶秋水是真的伤心了许久,他那么严厉地痛斥她,对她避而不见,如果?不是徐微给她看了那封血书,叶秋水现在大?概还是会害怕江泠,怕哪里越界了,他又会冷着一张脸,推开她,斥责她的无礼,胆大?包天。

  想到这?些?深藏在心底的恐惧,叶秋水有些?委屈,眼?睛不禁红了,她吸了吸鼻子?,苦笑,“我?一直记得兄长的劝诫,不会罔顾人伦,不会再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江泠默然,手指动了动。

  叶秋水一鼓作气,直视他,“兄长,你放心,我?……我?已经在西市买好了院子?,很快就搬过去,这?些?年,谢谢你一直照顾我?,过阵子?,我?就回西北了,兄长,我?不会再缠着你的,我?今日来,就是想将屋里的东西收拾好,明日就搬走。”

  江泠仍旧没有说话,像是一座静默的山。

  叶秋水坐立难安,继续加了一把?火,“你不想看到我?的话,我?、我?现在就走,我?不待明日搬了。”

  他能说什么呢,说他没有不

  想,可是说了,她是不是就会进屋收拾东西离开?

  无论是何种回答,好像都阻止不了她的离去。

  叶秋水心里都有些?着急了,气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干脆绕过江泠,闷头往后院走去。

  江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放任她走远。

  深夜,叶秋水坐在屋中,说是收拾东西,其?实她根本就没动,心里一直在想,要是江泠不开口,不承认他也喜欢她,她该怎么办,逼迫他?霸王硬上弓?还是直接告诉他,她喜欢的人一直就是他,从来没有变过。

  叶秋水愁得头发?都要掉了,瘫在床上打滚。

  半梦半醒之际,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敲响,叶秋水没有多想,披上衣袍,趿拉着绣鞋,起身过去开门。

  门拉开,回廊下的晚风涌进,漆黑中,叶秋水抬头想去看是谁,蓦地,一道高大?的身影覆下,双臂被紧紧禁锢住,熟悉的清苦药味扑面而来,叶秋水刚要说话,便被重重抵在重新关?紧的门上,接着,一个沉默,又绝望的吻落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只喜欢你。”……

  庭院中月华如水, 屋内漆黑昏暗,唯窗棂透过的微弱光芒照在门后朦胧模糊的影子上。

  唇齿相依,滚烫的, 冰凉的,水火相融。

  叶秋水后背紧紧靠着门扉, 脑后垫着一只手,男子身上冷冽的气?息笼罩着她, 说是吻,不若说是困兽濒死前最后的挣扎, 涸辙之鱼一般悲怆而绝望地汲取着最后一丝空气?, 叶秋水抬起手, 想要推开面前的人, 她以为自?己在抖,可是动了动,才发现颤抖的是另一个人, 他整具身子都?在发抖, 那双坚硬的臂膀,其实脆弱得一碰就会碎掉。

  叶秋水睁开眼,费力地去看眼前的人,他长而浓纤的睫毛轻扫着她的面颊,锋利英挺的眉眼低垂着, 双目紧闭, 捧着她的脸,毫无章法?地吻她的唇, 牙齿轻颤厮磨,叶秋水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总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失态的江泠,像是一座即将倾塌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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