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轻
一周之后, 本该是刘姨调休旅行回来的日子,但是听说她旅行的海岛遭遇了台风天,安全起见不?得开船。
刘姨在海岛上发来了消息, 说江先生准许她晚些日子回来,给了她额外?的假期。
陶栀子看着那信息很久, 询问了一番刘姨的安全情况,发现除了不?能?开船和停电意外?, 并没有大事, 食物充足,就是网络很差。
刘姨:「网络不?好也不?是坏事,正好我好久没有和我先生还有孩子彻底远离网络,相互交心了。」
看到这里,陶栀子忽然?间体会到了一些温情, 尽管这些生活中的角色, 离她真实的生活十分遥远。
她将手?机放下,看着眼前已?经被布置出雏形的花园, 虽然?植物才?落根,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是花的种类和种植面积是她规划了很久的。
原本不?准备求助任何人的, 但是江述月没有同意让她独立来种植,从花园那里请了三个园丁帮她, 简直是绰绰有余,她基本只需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专业园丁的移植技术比她的精湛太多。
最近天气转凉, 夏日的暑气散去?,她穿着长袖也没觉得炎热。
她最终是赶在了天气变凉之前将花园布置好了,如她之前计划的那样。
直到三个园丁下班离去?, 陶栀子还坐在回廊下,看着一成不?变的花园,发着呆,好像试图用自己全部的想?象力,复原出来年的场景。
凉风滑过,她才?陡然?清醒过来,手?背上落了一滴水,她想?天际望去?,伸手?在屋檐下接了接,发现天上很快落了雨。
正欲起身向?斜对面的藏书?阁跑去?,江述月的人影却已?经出现在了二楼窗口。
“快下雨了。”他声音不?高不?低地在窗台后响起。
陶栀子用两手?手?背挡着细雨,原本要奔入藏书?阁的脚步停了下来,仰头看向?二楼的木质窗台,笑着说:
“已?经下了。”
明?明?知道快要下雨,陶栀子却反而停在了院子中间,好像在故意等待着什么。
“知道还不?快进屋。”江述月向?院落内扫了一眼,不?住开口道。
陶栀子笑容更加深了,迎着雨丝,直到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得意洋洋地挑眉,说道:“我要等你开口关心我,我才?进。”
于是,就再?也不?看江述月的神?情,径直进了屋。
陶栀子直奔二楼阅览室的时?候,身上有些微潮,但是在陶栀子认知里,这还不?算淋湿。
她飞奔上前的时?候本要对江述月张开双臂,却突然?刹住了车,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些潮湿,不?方便拥抱他。
江述月浑不?在意,给她随手?哪来了一条羊绒毯披在她身上,全程没有说什么。
陶栀子很是习惯他的沉默,随他坐了下来,发现他今日没有看纸质书?,而是在拿着电脑看文献。
她凑在江述月身旁看了一阵,发现很多陌生的复杂名次,还有很多繁杂数据分析,再?多看几眼人就困了。
“最近怎么改看文献?上面讲的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余光恰好瞥见了心脏剖面图,但是江述月却直接合上了电脑。
“听起来可能?会比较无聊的。”江述月将合上的电脑放到一边,正巧水开了,恰好可以沏茶。
“今天下雨了,你晚上还要出去?逛吗?”他递来一杯茶,继续问道。
陶栀子接过茶杯的动作凝滞了几分,不?小心将茶汤撒了几滴,幸好温度不?高。
江述月及时?接回她没有拿稳的茶,抽了张纸在桌上利落地擦了一下。
“还不?确定……”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过于心事重重,这几天晚上都背着江述月行动的,一个人坐地铁,去?市立剧院附近,那个酒吧背街,在那附近晃荡,试图找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齐柔这几天回安州了,还在打听中,应该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直接跟我说。”江述月没有看她,只是轻飘飘地落下这么一句话。
但是这已?经足以成为她在林城最大的后盾了。
正因?为有江述月的存在,她才?在面对那个疑似陈友维的人面前,不?再?瑟瑟发抖。
她发现那个人一般都是半夜才?去?收泔水,白天的时?候还有其他营生,只不?过她碍于行动受限,暂时?还没有察觉到他其他的兼职活动。
但是他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一带。
半夜他四处收泔水要很长的时?间,她本想?找出他的住所,但是他的三轮车虽破,仍然?是强于普通人的脚力的。
“你……晚上想去酒吧吗?”
陶栀子打定主意,试探性问了一下。
“你的病不?能?喝酒,也不?适合去过于嘈杂吵闹的地方。”江述月第一反应不?是像其他事情那样爽快同意,而是从旁提醒道。
声音没有任何严肃或强势,哪怕是涉及健康问题,他也只是语气加重了些,却从来不?曾让人察觉他的半点强势。
有时?候,江述月冷着一张脸,说话甚至一板一眼,可是说话内容却温柔无比。
这好像验证了什么可贵的反差。
“酒吧有无酒精鸡尾酒,而且我找到的是家清吧,有驻场歌手?唱点民谣什么的……”
她在江述月耳边解释道,突然?间话锋一转,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也是一样的。”
江述月似乎对嘈杂之地的接受度并不?高,可是他沉默一瞬之后,无奈道:“你自己去?不?安全,我陪你去?吧。”
陶栀子立刻笑逐颜开,轻轻蹭了蹭他的胳膊说道:“承认吧述月,你就是在担心我。”
江述月淡然?地将视线落下,看着自己身侧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粘人的猫。
他多年来不?喜欢任何毛茸茸生物,连养点生物都养水母这种安静又不?掉毛的生物,虽然?麻烦 是麻烦了一点。
但是最近,他突然?开始觉得日后养一只会跳上沙发的宠物也不?错,一只狗或者一只猫。
还是猫吧。
江述月稳了稳心神?,忍住手?臂处被她蹭得有些发痒的地方,气定神?闲地说道:“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陶栀子闻言,突然?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却观察到他喉结上下滑动的瞬间,那种轻柔的冲击,一时?间让她难以形容。
晚上两人一起去?尝了公馆内新来的湘菜师傅的手?艺,陶栀子对辣度很是满意,一盘简单的辣椒炒肉被师傅钻研得炉火纯青,带着锅气,当真大型饭店的水准。
江述月当真是不?能?吃辣的,两人的餐桌二分天下,各据一方,以是否放辣椒作为区分。
陶栀子看着偌大的餐厅内,有一张足以容纳二十人华丽餐桌,却只有他们两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升起一个新的疑问:
“这里不?像员工餐厅,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江述月指尖逗留了一瞬,淡定地说道:“没关系。”
说话间,他将一个小册子递过来,应该是菜单,“你看看
还有什么想?吃的。”
陶栀子认真研读了一番菜单,发现上面的菜色都是辣口,而且非同一般的辣口,比川味还要辣上一个度的那种。
她看向?江述月,小声地推测道:“那个江先生不?是林城人吧,吃得挺辣的……”
江述月被她鬼鬼祟祟小声说话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用正常音量说道:“他是林城人,不?能?吃辣。”
陶栀子有些慌乱地两手?下压示意,想?让对方小点声,猜想?周围会不?会有监控,万一被人知道他们在背后讨论别人好像不?太好。
“没关系,隔音很好,没人能?听到,更没有任何监控和监听设备。”江述月从容地说。
陶栀子见状,倒也跟着放松下来,疑惑道:“如果他不?能?吃辣的话,请这么厉害的湘菜厨子,岂不?是有些浪费?”
“只要有人能?吃到,就不?浪费。”江述月浅牵唇角,声音在菜色面前,像是隔着热雾一样。
陶栀子愣神?了一瞬,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不?想?过度纠结,看了看时?间,两人吃完晚饭再?开车过去?,时?间正好。
两人驱车出了公馆的时?候,天上下着毛毛细雨,空气潮湿不?堪。
陶栀子是不?喜欢小雨的,总有种羞羞答答毫不?畅快的感觉,空气要比暴雨时?更加潮湿,衣服穿在身上,像是没有晾干一样。
她不?怎么喜欢在这个天气出门,但为了离真相更进一步,又不?得不?这么做。
她随意选择了一家位于酒吧街中段的酒吧,正好是大剧院旁边的街。
酒吧门口没有任何招牌,而是一个书?店的模样,需要解开谜题才?能?打开酒吧大门。
有一个年轻男子坐在里面的高脚椅上,为造访顾客介绍规则。
“两位客人,输入正确的字母就可以开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哦!”男人热情地跟两位打招呼,抬手?指向?一旁的复古打字机。
不?过陶栀子事先在网上查好了攻略,按照网上的提示直接输入了答案,提示密码错误。
年轻男子了然?地笑了笑,说道:“客人输入的是上周的答案,看来是看了某书?来的吧,我们的谜题已?经更新了哦!”
陶栀子尴尬地看了一眼江述月,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去?解谜。
根据指示,她取下了一本红色封皮的字典,在当中找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句话——Scientia potentia est。
她顿时?两眼一抹黑,再?结合了这本字典上的名字,便知道这是一句拉丁文。
陶栀子错愕地看向?一旁的男子,问道:“你老板自己知道这个谜题的难度吗?”
“我就是老板,以前的谜题都太简单了,第一天就有人把答案公布到网上,和本店的想?法背道而驰,所以就小小上了点难度咯!”
年轻男子看上去?性格十分活跃,语速很快,说话间肢体语言很丰富,能?轻易将人逗笑。
“万一解不?出来就不?能?进去?了?”陶栀子问道。
“认输的话可以直接上楼,解出来的话今晚给你们免单,很不?错吧?”年轻男子朗声说道,末了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更是在免单的诱惑之下,她将目光从字典上移开,看向?江述月:
“想?一起挑战一下吗?”
江述月表示默许,抬手?从她手?中拿起字条,扫了一眼上面的拉丁文,目光冷峻地在书?架上搜寻起来。
陶栀子在一旁发现了一个木匣子,打开后发现里面是沉甸甸的三本书?,也是拉丁文。
每本书?的标题分别是Veritas(真理)、Sapientia(智慧)和Tenebrae(黑暗),并且标题下标明?了罗马数字XV、IV、IX。
陶栀子立刻感觉密码就藏在这些罗马数字和拉丁文里,再?结合江述月手?中的字条,还有一本拉丁文字典。
谜底即将浮出水面,老板也许真的不?打算为难太多人。
“你认识吗?”陶栀子凑到江述月的身旁,低声问道。
她隐隐记得江述月的书?架上是有拉丁文的书?的。
“认识,你想?自己寻找答案还是我帮你?”江述月眼中永远处变不?惊,哪怕在陶栀子看来毫无相互关联的谜题,他也似乎早已?洞察出什么。
“你来,让老板看看什么是力量。”陶栀子很有斗志地说道,理所应当地把谜底给了江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