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有染 第38章

作者:慕吱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有片刻的沉默。

  还是一旁的季司音忍无可忍,她在寒风中簌簌发颤,说话时牙床都在抖:“要不你俩继续在这儿‘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我去天竺寺里避雪了。”

  陈疆册这才意识到,南城居然下雪了。

  他也才看见,她衣服被雪淋湿,于是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

  阮雾想躲,却被他强势地按住,“乖,披上,别冻感冒了。”

  语调宠溺的,仿佛过去一个月的冷战不复存在。

  在他眼里,破碎的关系是不需要缝缝补补的,只要他低头,破镜就势必重圆。

  阮雾以为自己会厌恶他这种自大的行径,可当她被他搂在怀里时,她可悲地发现自己还是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指缝间流露出的一丝温柔。

  “进去祈福吧。”陈疆册搂着她进入庙内。

  金翠琉璃内,神像高大。

  阮雾领了三炷香,陈疆册站在她身边,轻哂着:“小姑娘还挺迷信的。”

  “……别在佛祖面前说这些话,佛祖会听到的。”阮雾还是忍受不住他的贱骨头,“佛祖迟早会惩治你。”

  “我说什么佛祖都会听到,那我和佛祖说,让他赐咱俩天长地久,百年好合怎么样?”他连在佛祖面前也是一副浮浪轻佻的模样。

  阮雾很是无奈。

  陈疆册说:“好,我不乱说话了。”

  他也领了三炷香,“和你拜佛去。”

  阮雾说:“拜佛得诚心。”

  陈疆册:“你怎么知道我心不诚?”他轻慢地笑了声,“我心诚得很。”

  阮雾倍感无力,在他面前,任何文字都变得贫乏无力,他的荒谬之言才是真理。

  走进大雄宝殿,面对佛祖,阮雾阖眼祈福。

  闭眼时,总觉得身边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睁开眼,转头,原本打算恶狠狠地剜他一眼。撞上他的视线后,所有的埋怨与不满都收回。

  分明佛祖就在眼前,可他望向她的眼里,像是她才是他诚心敬拜的佛。

  只有她才能替他实现愿望。

  “——绵绵,跟我回去吧。”陈疆册双唇翕动,说。

  阮雾眼里有着比欲望更轻盈的情绪,是从心里流淌而出的。

  她沉默了会儿,当着佛祖的面,直面自己的内心,轻声说:“陈疆册,我这注香是为你点燃的。”

  “嗯?”

  “我祈求佛祖,让你回到我身边。”

  陈疆册眼底泛着粼粼的光,他嗓音异常干哑,笑的时候咳了几声:“关于我的愿望,你不需要和佛祖说,我都会帮你实现的。”

  他和她走出大雄宝殿,将她手里的香插进香炉内。

  他缱绻地将她搂进怀里,语态无比亲昵:“我什么时候没满足过你,你说说?那天是我昏了头,你权当我耍酒疯,别往心里去。我总归是爱你的。”

  无论做什么,总归还是爱的。

  也许世间所有的过错,都能用爱缝补。

  阮雾想,也许她不爱他,她爱的是遇到他之后,鬼迷心窍的自己。

第28章

  那天阮雾还是和陈疆册回去了。

  只不过回去之前,出了点儿岔子。

  陈疆册的车在天竺寺外停了一宿,发动机轰鸣了几个小时,油箱的油告罄。

  季司音颇为嫌弃地睨了陈疆册一眼,神容里满是“无语凝噎”。

  “严重怀疑他在卖惨。”

  “他上周才在拍卖会上拍下一条项链,价值九位数。”

  “现在怎么就落魄到车子油都加不起的地步?”

  “而且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雾雾你清醒一点,这个男人在和你耍手段,骗你同情他、可怜他,最后怜爱他。”

  阮雾和季司音坐在车里,陈疆册在车外,正和人打电话,她听不见他说些什么,但看那表情,应该是在骂脏话。

  她身上还披着陈疆册的羊绒大衣,沾了水的大衣摸起来一片潮意。

  手心淌过,掌心的脉络像是模糊的海岸线,他在她的掌心掀起了海浪。

  任季司音如何吐槽陈疆册,阮雾也是温温和和的笑着,不反驳。

  季司音忽然感同身受,自己谈恋爱时,一股脑儿陷入爱里,不顾他人劝阻的执拗。叫人看了实在头疼。

  她很是无力:“既然喜欢他,怎么能憋那么久不和他联系呢?”

  阮雾还是笑,不说话。

  过了会儿,来了两辆车。

  一辆车送季司音回家,另一辆车,陈疆册开车带阮雾回家。

  回他俩的家。

  陈疆册的面色不太好看,阮雾被他推搡着去副驾驶时,不小心与他的手相碰,体温滚烫。

  她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她伸手,手背贴着他额头。

  果不其然,温度烫的惊人。

  阮雾二话不说,把他推进副驾驶,自己上了驾驶座,开车回家。

  陈疆册是很浅淡的双眼皮,只有在极困极累的时候,眼皮褶皱加深,眼窝微凹,眼睑处的黑眼圈尤为明显。整张脸看上去像个瘾君子。

  挺糟糕的。

  他却颇有闲心地笑着:“知道以前每次开车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吗?”

  阮雾掏开手机的导航软件,心不在焉地答:“想什么?”

  “想——车里还有你坐着,我可得慢慢开,我出车祸没什么,你要是受伤了,我怎么办?”

  “……”即便在病中,也是这么一副放浪形骸的死样子。

  阮雾发现自己对他真的恨不起来,就连骂他,语调也是带着几分嗔糯的关心:“生病了就少说话,你看你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心疼了?”他问。

  阮雾没说话,导航成功,她发动车子,驱车下山。

  山路弯弯绕绕,早上九点多,车堵得水泄不通。

  她在漫长的信号灯里,挑眸紧睨他,他脸是毫无血色的惨白,笑得却满脸风流,像是勾魂摄魄的吸血鬼。

  ——“心疼的话,怎么能忍住这么久不联系我?”

  阮雾神情很淡:“你不也没联系我吗?”

  仿佛回到最初,磨着耐心等对方主动的两人。

  可今时不同往日,口不择言的人是陈疆册,做错事的人也是陈疆册。他凭什么要求阮雾和他低头示软呢?

  陈疆册不再提那件事,好不容易重修于好的关系,他不想一朝破碎。

  他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阮雾说:“忙着做自己。”

  这不是一句敷衍,他不在的时候,阮雾专注地坐着自己,上课、下课,和朋友们聊天、聚餐。每天繁忙充实。

  而在他面前,阮雾只能做一件事,就是和他相爱。

  这时的阮雾不是阮雾,是被情爱蒙蔽头脑的俗人。

  人不能在清醒时相爱,如同不能在清醒的时候步入婚姻。有关爱情的部分,一定得丧失理智,才能被称之为浪漫。

  闻言,陈疆册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忙到没时间想我?”

  阮雾说:“我也没说我没想你。”

  他像是终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沉重的眼皮渐渐阖上,声音低低哑哑的:“……还算你有点儿良心,心里有我。”

  那你呢?

  阮雾想问他,那你呢,你想过我吗?

  你是一边想我,一边又和引起我俩分开的——我的前男友笑脸相迎地合作吗?

  到最后,阮雾什么都没有问。

  她凭什么要求他,为了她牺牲合作呢?

  到家后,家庭医生早已准备就绪,给陈疆册挂上了吊瓶。

  阮雾待在他身边没走,目光逡巡四周,周围的一切和她离开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她以为按照他的秉性,一个月过去,身边会出现个新女人了。

  最起码,床上会有个新女人。

  她想到在天竺寺内,他当着佛祖的面,和她说:“你不在,我都不想回家,总觉得那不是家。”

  有时候阮雾会在想,要不就这样吧,安安分分地待在他身边。

  反正他不会沾花惹草,他对她是全公开的,不同于周淮安的那种高调的恋爱。陈疆册并未经常带她出去见各式人物,认识迄今,阮雾被他带着认识的人也不超过五个。但阮雾能用面容解锁陈疆册的手机,他的手机桌面是她的照片。

  一张偷拍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她哪回睡觉被他拍到的。

上一篇:今夜尚有余温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