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吱
不现实。
不可能。
阮雾紧抿着唇,他说的到底是酒后醉话,还是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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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疆册是真的喝醉了。
司机又找了个工作人员,把他扛进车里。
闷热的夏日夜晚,没有一丝风。
陈颂宜和阮雾站在车外,她的眼在车里的陈疆册和车外的阮雾二人身上来回瞄,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演皮影戏——我要进去吗——你进去行吗?
阮雾伸手,将脸颊处的碎发挽至耳后,轻声道:“你今晚喝酒了吗?”
陈颂宜后知后觉摇摇头:“没。”
阮雾递给她一串车钥匙:“开我的车回去吧。”
陈颂宜眨眨眼,恍然意识到,阮雾这是要跟陈疆册一辆车的意思。
她忙不迭点头:“雾姐,麻烦你了。”
经过今晚这一遭,阮雾没什么精力,疲惫地点点头,叮嘱她:“路上小心。”
然后,阮雾上了陈疆册的车。
开车的司机,还是多年前的康叔。
据说,康叔在陈家待的年岁比陈疆册的年纪都大。陈疆册挺尊敬他的。
阮雾稍显局促地和康叔打了声招呼。
康叔笑着,蔼声说了句:“挺好。”
阮雾更尴尬了。
上车后,她没再说话。
车内陷入莫名的安静中。
直到喝醉了的陈疆册身形晃动,他伸手解开衬衫纽扣。
一颗。
两颗。
便没再解开了。
他坐姿很散漫,后座空间很大,他双腿大开叉,尤为不雅的坐姿,放在他身上,却有种玩世不恭的调调。
“康叔。”冷不防他出声,阮雾挑眸看他,以为他醒了,但他还是闭着眼。
后视镜里,康叔递给阮雾一个安心的眼神,用气音说:“习惯就好,他耍酒疯。”
阮雾没见过陈疆册耍酒疯的模样,事实上,她没见过陈疆册喝醉酒。
有那么几次,陈疆册回家,身上有着难闻的酒味。他到家的第一件事,总是找她,缠缠绵绵地喊她的名字,混不吝地喊她“绵绵——”。
空寂的房间,满是他绵柔的声音。
然后他覆过来亲她。
阮雾很是不解风情,推开他:“你身上有酒味,好臭。”
他说:“先亲会儿,再去洗澡。”
“先洗澡,不洗不让亲。”
仔细想想,她其实不是个好伺候的人,而他也不是会伺候别人的人。
可那时候陈疆册对她总归是有求必应的,她不喜欢酒味,他尽量应酬不喝酒。即便喝酒了,也会耍会儿嘴皮子,在她这儿讨一顿骂,再去洗澡。
她别过眼,去看此刻耍酒疯的陈疆册。
他闭着眼,那张放浪多情的桃花眼没绽开,整张脸显得傲冷不羁。
“康叔,我好像又喝多了。”
康叔笑了声:“明儿个醒来,又得头疼。”
“头疼死了也没人心疼。”他轻嗤了声。
“怎么会。”
陈疆册没再说话,他动了动,衣服发出窸窣声响。
阮雾看见他伸手降下车窗。室外闷热的气流涌进车里,他侧脸线条冷淡精致,沉默了会儿,他忽地说,“你说她现在在干什么?”
话里的“她”指代不明。
阮雾察觉到,后视镜里,康叔朝她看了一眼。
康叔说:“这么晚,睡了吧。”
“我也想睡觉。”陈疆册喝醉酒后的嗓音黏黏糊糊的,声量莫名低下来,燥热的风吹进车厢内,把他的话带进她的耳里。
阮雾听见他说,“睡着了就能梦见她了。”
她敛下睫毛,神色复杂难辨。
身边的人又动了一下。
余光里,他渐渐靠近她。
阮雾侧眸,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陈疆册醉醺醺的脸,双眼被酒气熏染的迷离,他眯着眼,像是要看清眼前的人。
手忽然伸至半空,略微颤抖,像是要触碰她,到头来,还是收回了。
他整个人都似泄气般躺会座椅里,胸腔沉沉起伏,笑着说:“喝醉了都产生幻觉了。”
“我又看见阮雾了。”
他说。
又看见她了。
是——又。
阮雾深深地吸气,放在膝盖处的手,伸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力度很虚,没回握住她。
十几秒的空档,令阮雾迟疑着,是否要收回手。
然而就在她决心收回手的那一秒,陈疆册五指嵌入她的指缝里。十指紧扣。
昏沉的夜色里,陈疆册淡下眼睫,语气诚恳的,像是在祈祷:“好不想醒来。”
第55章
回家的路上,陈疆册始终昏昏沉沉地说着胡话。
他把一切当做酒后产生的幻觉,握着阮雾的手,指尖细腻地揉着,揉完之后又觉得不够,随即弯过身,把她抱在怀里。
“好久没有抱你了。”他说。
阮雾想说:胡说,三天前还抱过,不紧抱过,还亲过,摸过。
“以前喝完酒抱你,你都不愿意,伸手推我去洗澡。”他说。
“……”
“喝醉了真好,你好乖啊宝宝。”他滚了滚喉结,单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扣,复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你身上好香啊,宝宝。”
阮雾耳根发红,她脸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害怕看见后视镜里,康叔的表情。
陈疆册平时就挺不要脸的,喝多了更不要脸。
车子后座的隔板慢慢升了上来。
阮雾更羞耻了,明摆着康叔都听到陈疆册说的话了。
酒精发酵,阮雾好像也被酒气熏染,浑身发烫。
她被他紧抱着,动弹不得,“你别抱那么用力。”
“不行啊宝宝,”他沉着气息,说,“每次我不抱住你,你都会跑。”
“我哪有。”
“一觉醒来,就看不见你了。”他的语调沉了下来。
阮雾挣扎的动作,荡然消失。
他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喝醉了之后,话格外多,也变得很黏人。就连目光都带有胶质,黏糊在她身上。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信?”他边说边低头亲她的耳朵,温热的呼吸渡进她的耳廓里,密密麻麻的,像是有无数只蚂蚁爬过,挠的她浑身发痒。
“为什么要去相亲?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他问。
然后就是反反覆覆的一句:“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阮雾好似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
问了大概有五十遍,她耳朵都起茧了,才说:“等你清醒了,我再和你说,我喜欢你。”
“清醒了你就不见了,阮雾。”他动作缱绻地摸了摸她的脸,半阖着的眼伏动的速度渐慢,像是困了,低哑着说,“你连在梦里都不愿意说一句喜欢我。”
车窗降落,热风撞入她的眼里,刺的她生疼。
陈疆册半醉半醒地呢喃着,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即便处在睡梦中,他的手还是死死地与她的手十指缠绕,怎么也分不开。
目光蔓延至二人交握的手,掌心的脉络紧贴着。
她想起以前,她眉头紧锁地说他俩的爱情线好短,他毫无正行地将二人的手紧贴在一起。
——“这不就长了。”